“奉勸幾位一句,沙胡乃是西海霸王的手下,他手中的《馬可軸卷》自然也是西海霸王的所有物,他獲此寶物卻瞞而不報,要責罰也應當由西海霸王來責罰,可輪不到你們二位!”
獨眼老七一邊慢條斯理地從腰間抽出兩把短匕,銳利的刀鋒綻出寒光,讓人不自覺地脖頸一涼,獨眼老七臉上滿是和煦的笑意,可說出來的話卻並非如他表情那般客氣:
“識相的,就趁早滾出東海,回到你們那一畝三分地去,否則,我不介意讓你們再也不能活著看見陸地!”
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那艘巨無霸戰艦之上,又有不少海盜紛紛蕩著船繩,靈活地落在甲板、船舷之上,一邊揮舞著手中的武器,一邊滿臉獰笑地看著虎印、怯薩首領眾人,隻待獨眼老七一聲令下,就亂刀將他們斬死。
這些海盜都是跟隨著西海霸王戰出如今一片天的精兵強將,個個身手了得、氣勢不凡,根本就不是同為海盜的沙胡手下可以比擬的,被他們團團包圍,即便強如虎印和怯薩首領,也難免會覺得心中有些壓力。
“笑話!”
可虎印又怎會被一群海盜給嚇倒,當即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獨眼老七,冷聲怒罵道:
“區區一群不入流的海盜,也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憑你們這群貨色,又該如何讓我見不到陸地?”
“鏘!”
獨眼老七將手中雙匕首彼此用力一搓,發出一聲刺耳的脆響,隨即皮笑肉不笑地說道:
“你想要看看,那我定然是能滿足你。”
話音未落,一個浪頭打來,腳下戰船船尾被浪頭高高抬起,虎印有些不適應顛簸的海面,原本在陸地上行進間步履穩健如腳下生根的他,此時卻控制不住身形向後踏出兩步,待他重新站穩身形,定睛一看,卻發現身前的獨眼老七竟直接壓低身形,順勢朝著自己直襲而來。
虎印心中一驚,此人竟是一言不合,就直接利用海浪的顛簸發動突襲。
好在虎印經驗豐富,雖然驚訝,但也沒有自亂陣腳,而是等海浪稍平複一些,雙腿立刻扎穩馬步,抽打在手,看準獨眼老七逼近的時機,當頭就是一刀斬下。
怎料就在這時,隨著浪奔浪湧,海浪瞬間從船尾湧至船頭,原本頭低尾高的戰船也在頃刻間變換為頭高尾低的模樣,而本已經站穩腳跟的虎印頓時腳下又是一陣趔趄,強咬著牙勉力揮出一刀,勢頭也大減,恐怕就算真斬到獨眼老七的身上,也難以造成多大的傷害。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還沒等他這一刀斬下,原本前衝而來的獨眼老七,竟順著海浪的走勢折返了回去,恰好就躲過虎印的這一刀。
只是他來勢洶洶,而又突然折返的舉動不僅讓虎印一頭霧水,就連在一旁看戲的怯薩首領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當二人定睛一看,卻發現獨眼老七竟直衝衝地朝著沙胡追擊而去。
虎印這才意識到自己上當了,獨眼老七先前的舉動,只不過是佯攻罷了,真正的目的從來都是搶奪沙胡手中的《馬可軸卷》。
“真是卑鄙!”
虎印和怯薩首領齊齊一聲怒罵,當即就欲追上去,若是《馬可軸卷》落入到獨眼老七的手中,在這海面上,就是獨眼老七的主場,想要從他手中奪取《馬可軸卷》,可比從沙胡手中奪取要難上一萬倍。
可惜他們皆是內陸人,實在難以適應海上此起彼伏的海浪,踉踉蹌蹌地前衝半晌,身形卻如同隨波逐流的海草一般擺蕩,
未能跑出多遠距離。反觀獨眼老七,還在繈褓裡就被南海霸主收養的他,自幼在海上長大,想要在海浪上奔跑簡直就像是呼吸那般簡單。 他奔走在甲板上,海浪起起伏伏他卻如履平地,沒有受到半點影響,乍一看速度忽快忽慢,身影飄忽不定,可眨眼間就已然掠至沙胡跟前。
虎印二人隻得目眥欲裂、眼睜睜看著獨眼老七一步步逼近沙胡,卻是無能為力。
而馬羽藏身於海盜群中,看著獨眼老七急速掠至沙胡身旁,他眉頭緊鎖,心中猶豫著到底要不要出手。
按理說,如今在場的所有人,每一個發現刺客聯盟的存在,那他只需要繼續藏身於海盜們之間,坐看另外三股勢力相爭,等待著一擊得手的關鍵時機便是。
可他也有著與虎印、怯薩首領相同的顧慮,他身為刺客,同樣不擅於海上作戰,要是真讓《馬可軸卷》落入到獨眼老七的手中,再想奪回來,難度簡直不亞於登天!
罷了,《馬可軸卷》對馬羽而言至關重要,即便是拚著有可能暴露刺客聯盟存在的消息,也得阻止《馬可軸卷》落入到獨眼老七的手中。
馬羽下定決心,當即悄然混跡在海盜們之間,摸至沙胡身後,準備趁獨眼老七襲來的瞬間發動突襲。
沒想到沙胡即便身邊有著浪人相護,可在看到獨眼老七襲來的瞬間,依然是選擇扭頭就跑,與馬羽擦肩而過,繞開船舵又往甲板上跑去。
馬羽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眼睜睜地看著沙胡一路奔行到先前那個讓親信準備好的大箱子前,隻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虎印和怯薩首領倒是大喜,這沙胡分明是直奔著他倆所在的方向而來,即便不是要將《馬可軸卷》交給他二人,他們擒住沙胡也比獨眼老七要快得多。
他不想著反抗,也不想著逃跑,反倒是跑去那個箱子邊作甚?有什麽東西比保住手中的《馬可軸卷》更重要的?
下一秒,但沙胡猛地將那大箱子踹開,馬羽這才意識到沙胡心裡打的是什麽算盤。
只見那個巨大得幾乎需要三人一同,才能抬起的木箱子裡,竟裝滿那些沙胡所偽造的《馬可軸卷》,沙胡莫非是想要利用這些假的《馬可軸卷》去混淆他人的視線從而達到渾水摸魚的目的嗎?
馬羽眉頭微微皺起,下意識覺得這一計策並不靠譜,想必只要不傻,應當都能夠想到沙胡必定不可能將《馬可軸卷》這樣的寶物混在偽造的卷軸之中,而是會貼身攜帶吧?
果然,虎印、怯薩首領一時間並未反應過來,看到一箱子《馬可軸卷》被沙胡丟得滿甲板皆是,倆夥人當即就紅了眼,再也顧不上去擒住沙胡,扭頭就開始搶奪四散在甲板上的卷軸。
一些卷軸滾落到海盜腳邊,海盜下意識將其撿起,卻慘遭虎印直接一刀劈成兩段,慘案在甲板上此起彼伏,短短幾個呼吸之間,鮮血便將甲板染紅。
一張張卷軸竟成了催命符,海盜們唯恐避之不及,乃還敢染指,紛紛逃也似的躲避滾來的卷軸,一時間整個甲板上顯得混亂不堪。
可獨眼老七卻與馬羽想到了一塊兒,並未被沙胡的舉動所迷惑,連看都不看那些卷軸一眼,仍是一往無前地襲至沙胡身前,在他驚恐的目光中將他一掌拍翻在地,一腳踩在沙胡的胸口,將他牢牢釘在甲板上,接著俯下身子在沙胡身上好一通翻找。
然而,當他把沙胡身上都搜了個遍,不僅沒有發現《馬可軸卷》的蹤跡,竟是連張廢紙都未能找到。
沙胡被獨眼老七所傷,疼得面色扭曲,但見到獨眼老七一臉陰沉,他仍是表情猙獰地擠出一抹譏諷的笑意:
“你以為我會傻到將《馬可軸卷》放在身上?哈哈哈……真正的《馬可軸卷》已被我混入到那個箱子之中,我倒要看看,《馬可軸卷》最終會落入到誰的手中!”
獨眼老七面色一沉,扭頭望去,虎印、怯薩首領已趁他搜尋沙胡之際,收集到不少卷軸,也不知真正的《馬可軸卷》,有沒有混入其中,又落入到誰的手裡,他隻感覺到虎印二人各自朝他投來嘲弄的目光,似乎在譏笑他聰明反被聰明誤。
獨眼老七怒了,他在中原沿海叱吒風雲,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被他向來瞧不起的內陸人嘲諷,他當即冷哼一聲,抬起一腳狠狠踩踏在沙胡的胸口。
一陣令人牙酸的骨折聲伴隨著沙胡滲人的慘叫聲響起,只見沙胡口鼻流血,胸膛向下塌陷,也不知斷了多少根肋骨,雖傷不致死,但也疼得沙胡幾乎就要昏厥。
沙胡的兩個浪人守衛這才姍姍來遲,一高一低分別一刀斬向獨眼老七的脖頸和腰間。
可獨眼老七滿門心思都放在《馬可軸卷》上,壓根就懶得搭理襲來的浪人,直接勾起一腳將腳下的沙胡踢向浪人,身形隨浪而行,往虎印、怯薩首領方向飄去。
浪人不得已收刀,堪堪接住渾身無力像個泥人的沙胡,正想看看他的傷勢,可沙胡自己都顧不上身上的傷,咬著牙忙不迭朝浪人下令道:
“別管我!快去把《馬可軸卷》搶回來!不能落入他人的手中。”
浪人沒有辦法,隻得將他放在甲板上,轉身開始搜集起散落的卷軸來。
馬羽從剛才便始終悄然跟在沙胡身邊,聽他此言,再觀其神色,發現沙胡居然並未說謊,他真的將真正的《馬可軸卷》給混入到那堆假卷軸之中。
不過轉念一想,他此舉倒也合理,這些假的卷軸都是由他一手偽造出來的,其他人一時半會兒可能分不清哪個是假的卷軸,哪個是真正的《馬可軸卷》?可沙胡必定能夠一眼認出。
在實力、勢力都不佔又是的情況下,沙胡此舉無疑是在盡他最大可能去將水攪渾,也許能夠渾水摸魚,真正將《馬可軸卷》留在手中也說不定。
看著虎印、怯薩首領及他們同行的手下,每一個手中都拿了不少卷軸,或許《馬可軸卷》就混在其中,獨眼老七剩下的右眼中滿是怒火,他深深吸一口氣,朝著自己的手下揚起右掌,又迅速凌空劈下,厲聲令道:
“把所有卷軸通通給我搶回來,膽敢手持卷軸不歸還者,全部殺無赦!”
他手下的海盜們轟然應諾,翻身下甲板,瞬間與虎印、怯薩一行人戰成一團,本就混亂的甲板上更是亂成一鍋粥, 壓根就分不清敵我。
面對此情此景,馬羽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他著實是沒想到,沙胡居然真的能夠將這灘水給攪渾到如此地步。
這些散落在甲板上的卷軸,他甚至不惜動用與盤旋在半空中的鬼梟,相連接的終末之瞳,試圖利用視野優勢,迅速鎖定《馬可軸卷》的位置,可看了半天,卻始終分不出真假卷軸之間有任何明顯差別,一時間混在海島之間的刺客聯盟弟兄們都有些坐蠟。
就在此時,一張卷軸被瘋狂逃竄的海盜踢中,頓時不偏不倚地滴溜溜徑直滾落到馬羽的腳邊,馬羽下意識彎腰撿起卷軸,展開一看,卷軸上乃是普通的中原地圖,這不過是偽造出來的假卷軸。
虎印一眼就注意到馬羽手中的卷軸,他也不知是真是假,隻想著盡可能多的收集卷軸,自然不可能放過馬羽手中那張,他二話不說,直接當頭朝馬羽一刀斬落,一如先前斬殺其他海盜那般。
可惜馬羽注定不是其他海盜,幾乎是身體的本能反應,右手翼劍當即彈射而出,自下斜劈而起,以巧勁解下虎印的這一刀,隨即他意識到不對,趁虎印沒反應過來,折身又藏進海盜之間。。
虎印或許不認得馬羽的真面目,可對於馬羽的翼劍,卻是早已經深深刻在他的腦海之中,他當即瞳孔猛縮,驚叫出聲:
“是你!注意!船上有刺客,那小子也混上船了!”
而就在眾人因為虎印的驚呼開始警覺起來之時,包括馬羽在內的刺客聯盟兄弟們,早已悄然無聲地將幾張卷軸納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