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梟?”
因震驚而帶來的心情激蕩,一時間馬羽目瞪口呆,愣然直立。
鬼梟怎會突然出現於此?它不應是跟隨著止止道人回道觀山嗎?一連串疑問從馬羽心頭劃過,卻又不知該從何問起,隻囁嚅個不停。
而因黑影的出現而陷入呆滯的,還有一人,正是櫻寧。
當聽到馬羽脫口而出地喊出鬼梟的名字之時,櫻寧趁機脫離了黑胖子的毒手,聞言也是一愣,下意識隻當是同名之人。
可等她不受控制地順著馬羽的目光轉頭望向身後,看清楚黑影的模樣之後,卻登時如同一尊石雕一般呆立在原地。
黑胖子的頭顱被鬼梟一爪抓裂,鮮血如同噴泉一般漫天飛射。
鬼梟卻是彈指間,山風凌冽呼嘯,直接將鮮血撕成了濃重的血霧,又隨風飄散在林間,它的目光自始至終都未從馬羽的身上挪開。
他們直入水寨篷中,直覺告訴馬羽,寨中最大篷房的那人可不正是人販子的蛇頭,那個罪業深重留的家夥,他們向來是不把人當作一回事,只會象牲畜一樣買賣,冷血又無情,喜歡以折磨人為樂,是個不折不扣的心理變態之人!
昔日死在他手中的人奴或賣進探馬赤軍營作炮灰,可不比死在戰場上的要少!
當時馬羽亦常受其折磨,鞭笞、毒打、責罵、羞辱,只要稍微不順其心意,免不了要受一頓折磨。
馬羽也因此對其銜恨久矣,如今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目光直勾勾地盯著蛇頭,恨不得直接將其斬殺與座上。
以馬羽如今今非昔比的實力,若要斬殺蛇頭,可算不得什麽難事。
然而他此行是為了逼問出小明王的下落,而並非是為了取其性命而來,因此他隻得強按下心中的殺意。
一陣粉沫撒出,當一名站衛被馬羽挾持,他目光被盯得渾身不自在,輕咳點醒之時,他順勢低頭轉開了目光,接著便聽到了蛇頭的逐客之令。
那站衛的小命可還握在馬羽的手中,要說以前他最畏懼之人就是眼前的蛇頭,而如今最畏懼的人,已然變成了身後神出鬼沒的馬羽!
聽到蛇頭此言,站衛立即不著痕跡地轉頭看向馬羽,見其微微搖頭,也是嚇得一激靈,忙道:
“少仕留手,我聽命便是!”
“老大,有新貨色到報道!”
這是什麽話?蛇頭聞言愕然,一開始還以為是站衛不識時務,正想勃然發怒,卻突然見到站衛的身子抖如篩糠,豆大汗珠不斷從額前流下,短短幾個呼吸之間,就已浸濕了身上的衣裳,連帶著大堂的地板上都是汗水津津,濕漉漉一片。
他明明在站崗,寨篷之內,卻膽戰心驚得仿佛被千軍萬馬包圍了一般。
“喔!”不僅蛇頭看傻了眼,就連他懷中的女妓也從未見過這種場面,驚叫聲連連。
“所有新貨報到之前不是必先給外面的人把把風嗎?”
蛇頭本還懷疑,見此情形,也不知站衛究竟在怕些什麽,思前想後,覺得不對勁,但面前的女子身材姣好,楚楚動人,他也不再要求將馬羽二人驅趕出去,他反倒是輕笑道:
“也行,也行。”
站衛松了口氣,連忙擦拭著滿臉的汗珠,想起馬羽之前的叮囑,若是能為其二人尋機解決掉篷中的蛇頭,又不驚動水寨內的其它人馬,那是再好不過,突然覺得眼下似乎正是良機,便朝蛇頭訕笑道:
“多謝老大體諒!你放心,此二人斷然不敢對老大有非分之想,
若是老大仍有顧慮……”他裝作沉思的模樣,想了想道:“……我見老大看罷,便把此女留下,審視審視一下,我和另一男出外議價,老大可將此人喚出篷外!” 蛇頭轉念一想,這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便一邊把玩著懷中小妾,一邊朗聲笑道:“好,好,反正我可不怕,後門亦有其它護衛為我日夜值守,水寨子裡亦有幾百兄弟為我馬首是瞻呢!”
說罷他便支吾站衛和馬羽外出門外,
蛇頭如同一尊雕像一般目不斜視,直勾勾地上下打量著櫻寧。
而對於蛇頭和小妾在內也不過三人,櫻寧卻遲遲未曾動手,正是難以保證在挾持蛇頭之時,不會驚動到篷外的人。
她原本正苦思有何計策,要麽能夠支開小妾,要麽能將其聚於一並解決呢?如果蛇頭要先動手起來,這卻是還末想好良策的燃眉之急。
“你不會糟蹋別人之後,便把她賣去別處吧?”
“對於美人,我怎會不憐香惜玉呢?”
一切發生得是如此之快,蛇頭上一秒還在出言調戲,自誇著說他願出高價留下櫻寧作他妾侍,安心待在水寨中,那便可以高枕無憂,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動不了她一根汗毛!
還沒等他誇誇其談的話語落地,下一秒,蛇頭隻覺得眼前一花,櫻寧自無不可,從袖中摸出那令人癡迷的藥粉,輕輕揮向蛇頭。
“真香!”蛇頭開始陷入混混沌沌的狀態,卻依舊躁動不止。
馬羽先是判斷了四周的情況,在腦海中模擬了幾遍該如何以最快的手段將其雷霆誅之,而不震動水寨內的其他人。
站衛趁機正想逃脫.....
沒出多遠,馬羽化作重重鬼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襲向站衛,一直藏在袖中的匕首在寒光中大作,在那人驚恐的目光之中直接刺入他的喉嚨!
鮮血噴濺,站衛還想挺身還擊,渾身的無力感卻如同潮水一般襲來,將他拖入到無邊的黑暗之中,他眼前一黑,身子癱軟倒地,再也沒了生息。
而這邊櫻寧的身影卻早已襲向蛇頭,蛇頭一時反應不過來,見櫻寧在電光火石之間就一把匕首卡在他的咽喉上。
“你是?”蛇頭驚愕著不敢動。
如今卻還沒等她回話,眼角余光卻是瞥見原本蛇頭身後呆若木雞的小妾,此時似乎是回過神來,張開嘴就要驚聲尖叫。
馬羽頓時身形闖入,如同雷霆一般閃現在教頭、小妾跟前,櫻寧目光冷冽,直接以手掌作刀,劈在小妾的後頸,可憐的小妾連一聲驚呼都沒喊得出口,白眼一翻就昏了過去。
那教頭的身形亦隱隱有著要後撤,呼叫援軍的跡象,他若能拖延半刻,就能去門邊呼救,屆時水寨裡的其它人,定會如同驚濤駭浪一般將此二人誅殺!
而馬羽的身形還要更快幾分,這下真的一把掐住了教頭的喉嚨,將他未喊出口的求救聲直接掐斷。
“勸你不要輕舉妄動,否則只要我的手掌稍稍用力,你的這位小妾,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蛇頭被他掐住喉嚨能夠,呼吸不暢,憋得滿面通紅,但他看看倒在地上的小妾,感受著馬羽眼中幾乎不加以掩飾的凌冽殺意,哪敢輕舉妄動,連連用目光向馬羽求饒。
那蛇頭見到馬羽鬼魅一般的身影出現,自知外面的站衛早已被他控制,僅僅在自己眨眼之間,就變成了冰冷的屍首。
這勾起了蛇頭內心深處的恐懼,幾乎是嚇得肝膽俱裂,畏畏縮縮地躲在角落,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馬羽會遷怒於他,哪還有心思去理會其他求助?
蛇頭無奈,僅那紅彤彤的酒槽鼻之人,他都沒有把握能一定勝之,更何況眼前這鬼魅一般,實力還更甚一籌之人呢?
他向來都是個惜命而害怕吃苦受難之人,不然也不會僅僅因為害怕躲,也一向認同“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句話!
此二人並未第一時間將自己斬殺,那便說明有回旋的余地,又何必自討苦吃呢?
他朝著馬羽連連點頭,示意自己不會輕舉妄動,馬羽這才慢慢松開了掐住其咽喉的手掌,見他連連深呼吸幾口,確實沒有再喊叫的意思。
馬羽這才微微一笑:“你確實是個識趣之人,佩服佩服!”
蛇頭憤憤地瞪了馬羽一眼,看看他手中還在滴血的匕首,也不敢有任何動靜,只是壓低聲音憤然道:
“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你等可知我是誰?!竟敢來我宅中行刺於我?我勸你等速速離去!我可以當做今日之事未曾發生,否則,可別怪我不客氣!”
看著尤是嘴硬的教頭,馬羽連連冷笑道:
“蛇頭大人,你已中了我的毒粉,全身無力,別作無謂的犧牲!”
“我們此行只是想證實一個消息,事後,並不會為難你。”
蛇頭臉色頓時一白,滿臉憤怒的神情也被驚慌失措所取代:
“你是誰?還是?這消息很保密,不可能還有人得知!”
馬羽聞言不屑一笑:
“不可能有得知之人?蛇頭大人不會是已經殺人滅口了吧!”
難道為小明王而來?蛇頭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隻覺得自己生的希望已漸漸變得渺茫。
義軍之中,有幾個不知小明王,自己親手秘密經事?消息一旦泄露,自己性命難逃,義軍和接頭人肯定將其殺絕。
見蛇頭終於是怕了,滿臉灰敗之情,馬羽的內心有著說不出的痛快,恨不得當場將其手刃,以解心頭之恨。
但他仍是記得此行的目的,當即將手中匕首橫架於教頭的脖子之上,匕首凌厲的寒光夾雜著鮮紅的血色,讓蛇頭不自覺地渾身寒毛直立,心跳之快如擂戰鼓。
“我此番前來,絕不空手而歸,否則……”
脖頸上的匕首微微劃動,蛇頭隻覺得脖頸上的皮膚一痛,似有鮮血流下,也不知是原本匕首上護衛的鮮血,還是自己的。
他心中一凜,能感受到馬羽渾身殺氣不是作偽,連忙應道:“你問!我若是知曉,定無不言!”
馬羽蹲下身子與蛇頭齊平,雙眼直勾勾地看著蛇頭的眼神,看得他心裡直發慌,這才問道:
“我授人所托,先前小明王失蹤,據說被人販子所擒,賣入別處?可有此事!”
聽聞馬羽此言,蛇頭心中一驚,人販子一事本來可不光彩,即便是他身為蛇頭,若是做些強擄婦孺、買賣人口的肮髒事兒,也是會被釘在歷史恥辱柱上的。
但小明王是什麽人,難道他不知嗎?畢竟那可是天下義軍主部首領之子,未來接班人。
他剛想矢口否認,臉上卻被馬羽狠抽了一耳光,打得他頭暈目眩、眼冒金星,耳朵裡也是一陣蜂鳴奏響。
馬羽指向蜷縮在角落的黑胖子人頭,冷聲道:
“你可別想否認!有人被擒在軍中之時,已是全盤托出了!你想洗脫乾系,沒有半點可能!”
蛇頭聞言,憤憤地等了角落裡的黑胖子人頭一眼,心裡連番怒罵:呸,吃裡扒外的狗東西!
昔日此人央求著他為之與人販子牽橋搭線之時,自己千叮嚀萬囑咐讓他不要吐露自己的存在,沒想到這人還是給說了出去!
只是這小子為何會問起人販子一事?莫非他真正想要報復的人不是自己,而是那群人販子不成?
教頭心念電轉,當即就想出賣那夥人販子,以求能換取自己一條生路。
可仔細想想,自打與人販子勾結以來,自己一天見到的銀兩,比往日裡一年見到的都多,若是供出人販子,斷了自己的財路,那活著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了!
他眼珠子不著痕跡地轉了兩圈,只是沉聲應道:“……確有此事。”
你還嘴硬?看著蛇頭這番作態,馬羽也是氣笑了,卻也並未聲張,想看看他到底打的什麽主意,便又問道:
“人販子慣常會喬裝成鄉裡百姓,行蹤莫測,不知蛇頭大人能否告知他們所在何地,我與他們有些過節,怕是得好好了捋捋清楚!”
教頭了然,果然是想找人販子的麻煩,並非是針對自己而來,也怪自己往日太過貪心,若是當時自己不把持著人販子的資源不放,仍由賊將去和人販子接觸的話,只怕今日這小子都找不到自己身上。
他越發看到了生的希望,竟開始討價還價道:
“我可以將小明王的蹤跡告知於你,但你得放我一條生路,否則,我寧願帶著這個秘密去見閻王!”
馬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嘴裡還是應道:“這是自然!”
便見蛇頭一副痛心疾首、心頭滴血的模樣,咬著牙說道:
“人販子聚集在大江北岸,在一處名為藏山的深山裡抓獲一個重要人物!要我們押送到北疆,其余的我們便一無所知,我已將他們的蹤跡告知於你,還不趕緊放開我,我可以當做你二人從未來過!”
可馬羽聞言,臉色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勃然大怒地用手中匕首的刀面狠狠在其臉上連抽了數下,將其一張臉打得腫脹如同豬頭,這才停手,對著櫻寧憤憤說道:
“這狗賊嘴裡是否每一句真話?還是用你那藥粉吧!”
這蛇頭莫非還當自己是昔日老大不成?
大江北岸?稍微關心戰事的人都知道,那是帝國大軍所在!藏山?大江北岸倒也確實有一處名為藏山之地,但那是帝國軍隊和義軍交戰最激烈的幾個地點之一!
蛇頭真是打得好主意,還想借帝國軍隊或是義軍的戰事,來殺害自己不成?
櫻寧再次從腰間摸出一小罐子淡紫色的藥粉,這顏色真是怎麽看怎麽詭異!
被馬羽抽得暈頭轉向的蛇頭回過神來,滿臉驚恐地連連後退,還以為他二人準備要毒殺自己,當下頗為後悔,腫脹的嘴裡含含糊糊地說著些什麽,試圖把人販子真正的藏身之地如實告來。
可櫻寧卻不理會他含糊不清的話語,直接將藥粉灌入教頭口中。
藥粉不可阻擋的滑進胃中,教頭的精神狀態瞬間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整個人目光迷離,恍恍惚惚的模樣仿佛剛睡醒一般。
馬羽大奇,蹲在一旁朝著蛇頭眼前晃了晃手,卻不見他有任何反應,接著就聽櫻寧開口問道:
“你是否有人販子有所勾結?”
蛇頭的模樣依舊恍惚,嘴裡卻不假思索地應道:“是!”
“你與人販子交易,是只有他們來尋你,還是你亦知曉他們的所去之地。”
“我同樣知道他們的所去之地。”
“那便所去之地的詳細地址如實道來!”
“黃金大人的修士會。”
“你們是?”蛇頭的話語也如同被掐住了脖頸一般,被盡數堵回了腹中。
得到最關鍵的信息,櫻寧已無其他話要問,便轉頭看向一旁的馬羽,卻見他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眼神很是古怪。
“怎麽了?”她奇怪問道,馬羽這才猛然回神,訕笑著搖了搖頭。
先前聽關先生說櫻寧套出叛徒俘虜的實話,靠的是毒藥,使人或受盡折磨、或膽小惜命,不得不將真話說出,以換取解藥。
如今一看,這藥粉卻竟是能讓人精神恍惚,迷迷糊糊間一五一十的將真話毫無保留地傾吐而出,這可真是了不得!
馬羽乾咽了口唾沫,看向櫻寧的眼神中莫名帶上了些許忌憚。
“此二人,應當是如何處理?”
櫻寧並未發覺馬羽有些古怪的眼神,只是淡然地看了眼渾渾噩噩像個行屍走肉般的蛇頭,又轉頭看看已經被嚇昏在角落裡的那小妾,輕聲向馬羽問道。
馬羽這方才回過神來,也是捏著下巴沉思,內心之中有些掙扎。
出於對被害人受到的苦難與折磨考慮,馬羽是恨不得當場手刃了此蛇頭,以報百姓之仇。
只是,如今二人一個渾渾噩噩、神志不清;一個已然被自己嚇破了膽、昏厥不醒,都已無了反抗的余力。
若換做是以前,馬羽定是不會手下留情,無論是在昔時讓自己受到無盡折磨的人販子,又或是與自己毫無恩怨的小妾,都會成為他的刀下亡魂。
可自從每次記起文剛曾教導他,若是不能舍去心中的魔性,便永遠無法真正了解何為大義,永遠都只是一個純粹的殺手!
行事不應以私人恩怨為準繩,而當以民族大義為先!
因此馬羽猶豫了半晌,終是按下了心中的殺意與仇怨,對櫻寧輕聲說道:
“有此二人在手,或許能夠阻遏此寨中蛇頭其的他手下,使之投鼠忌器,為你我逃脫爭取時機!”
櫻寧自無不可,從袖中摸出那令馬羽熟悉的藥粉,輕輕揮灑在渾渾噩噩的蛇頭,和即便陷入昏迷卻依舊躁動不止的小妾鼻前。
只見二人白眼一翻,竟如同死去了一般癱倒在地,一動也不動,若非能看到悠長的呼吸,只怕任誰都會將這兩人當做是兩具屍體。
他們走出篷外,馬羽撿起黑胖子的大刀,一路徑直走到牢籠前,手起刀落,將牢籠盡數破壞了去:
“你們,全都自由了。”
當看到馬羽持刀逼近之時,尚不明就裡的婦孺們個個嚇得面色慘白,還以為馬羽這是來取他們的性命。
可見馬羽不僅破開了牢籠,更是一人未傷,他們的眼神又變得有些迷茫,相互對視著不知馬羽何意。
最後當聽到馬羽說他們自由了,這五個牢籠、上百號婦孺,麻木的內心再度泛起波瀾。
自由?
本以為這一字眼早已離他們遠去,卻沒想到竟會以這種出人意料的方式,又重新回到他們的手中,在場的上百號婦孺,無一不是泣不成聲。
即便是尚未啟蒙的繈褓嬰孩,也被周圍人聲聲哀切的哭泣聲所感染,發出陣陣呱呱啼哭,也不知是誰帶的頭,婦孺們一個接一個地拜倒在地,真心實意地給馬羽磕著頭。七嘴八舌的感激之辭一個疊著一個,亂糟糟地根本就聽不清她們到底在說些什麽。
馬羽也是被這等陣仗給嚇了一跳,連連讓眾人站起身來,話卻被吞沒在一連串的感激之辭中,連喊了數十聲,直喊得馬羽口乾舌燥,方才將眾人勸了起來。
馬羽看他們一個個是面黃肌瘦、手足無力,身上更是別說銀子了,就連件像樣的衣物都沒有。
即便真的自由了,只怕日後也是無以為生的。
馬羽腦筋一轉,又領著眾人將營地裡的帳篷搜了個遍,這些喪盡天良的人販子,所收斂的財貨可還真不少。
給每個人平均分發下去,至少一兩年內是不用擔憂日後的生活了,眾人又是一陣感恩戴德。
解決了後顧之憂,馬羽心中大定,寬慰眾人道:
“這十裡八鄉的人販子,今晚都死了個精光,你等不用在擔心日後會再遭敵手了,安心生活罷。”話畢,便讓眾人各自歸家而去。
那最先察覺的馬羽、櫻寧身影的女孩,手裡提個麻袋,滿滿當當地裝著些碎銀子。
她一步三回頭地走在林間,隻覺得今夜發生的事情,仿佛是一場美夢。
自她落入人販子手中之後,也曾有過激烈反抗,可最終都在非人的虐待之下認了命,只求能有個好的下場。
若是運氣好的,能被賣入高官貴人府中做個奴婢,雖沒了人身自由,還得仰人鼻息,但至少是吃穿不愁,比在村裡過些苦日子還強些。若是運氣不好的,便被賣入軍中當個夥婦,太平時得給士兵們做做飯,戰時還得送到前線去白白丟了性命。
而運氣更不好的,賣也賣不出去,最終死在人販子手上,還得在人販子那落得個“下等貨色”、“沒人要的”罵名。
真是命比蟻賤、命如紙薄,可萬萬沒想到的是,馬羽的出現,卻是改變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