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金烏西墜,玉兔東升。
嵇盈獨自一人走到了銷魂峽谷的最深處。彼時天色將晚,四周雖然草木蔥蘢,但是夜色籠罩之下,竟然顯得十分闃寂。
一座小小的房屋孤獨地矗立在峽谷深處。
嵇盈一路走來,經歷了血蠱魍魎的大戰,又和厲真卿走失了,便想要在這間小屋之中暫住一晚。也許明天厲真卿就會找到這裡。
他知道荀芊芊之所以讓這個傻子和自己同行,明裡是為幫忙,暗中其實在利用厲真卿監視自己。
所以,他完全不會擔心厲真卿會自己一個人逃回去。
咚咚咚!
伴隨著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只聽得吱呀一聲,房門應聲而來。
一個身著綠衣,披頭散發的女人哭哭啼啼地打開了門。
嵇盈一看女人滿臉的淚痕,不禁啞然失色,還以為她受到了什麽委屈。
女人知曉了嵇盈的來意,一邊抹淚,一邊把嵇盈往裡迎。
“歡迎歡迎,我們這個地方已經好久沒有來過陌生修士了。請自便,不要太客氣。”
嵇盈千恩萬謝之後,跟在女人的背後爬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
咚咚咚!
有一陣急促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嵇盈抬頭一看,入目竟然是一個可愛的靈狗頭顱,頭顱上還沾著鮮血,許是剛剛遇害。
嵇盈嚇得一把扶住扶梯,側身一躲,眼睜睜看著那靈狗頭顱向著樓下滾去。
女人一邊哭著一邊喊道:“邊生,你又亂搞。”
只聽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頭大身子小,樣貌古怪的熊孩子,一手握著靈狗屍身,一手拿著一把豁了牙的戰刀,鬼魅一笑,說道:
“娘,娘,爹爹說等他回來就做全靈狗宴給我們吃。”
女人嗚嗷一聲,臉上卻是歡喜的表情,她對熊孩子嗔怪道:“胡說八道,快去找你哥玩去吧。”
咚咚咚!
熊孩子的腳步聲漸漸遠去,隨著砰的一聲,仿佛有人重重地在樓上關上了門。
嵇盈驚魂未定,心想這凶魔宮還真是邪門,但是達到完成挑撥離間的目的,一個月後讓森羅門滿門皆滅,嵇盈硬著頭皮住了下來。
愛哭的女人給他安排在了一處封閉的小房間之中,房屋之中除了一張嘎吱嘎吱亂響的木床,便是光禿禿的粉壁。
夜晚,冰冷的月華傾瀉而下,映在窗欞上,在粉壁上仿佛倒映著一副髑髏的鬼影。
嵇盈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十分煩悶,便推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
突然,一聲少女的呼救聲不斷傳來。
“救命啊,救命啊,非禮啊!”
嵇盈此時已經開了靈竅三層,聽覺十分聰明。他一下子就分辨出了少女呼救的方向。
他大步流星地衝到二樓最裡的一間房屋門前,一伸手,從虛空之中抓出一團幽幽的藍色鬼火,右臂輕輕一揮,只聽得呼啦啦的聲音傳來,房門順便化為一堆黑色粉末。
嵇盈定睛一看,只見屋中哪有什麽少女。一個蒼然白發的老爺爺,此時正一手持仙女木偶,一手持癡漢木偶,自顧自地玩耍著。
他指揮著癡漢木偶粗暴地扒光了仙女木偶的衣服,同時自己發出尖銳的女生,裝作仙女正在呼救一般。
嵇盈一臉尷尬地看著老爺爺。而這時老爺爺也回過頭來,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都感到社死一般的尷尬。
老爺爺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下嵇盈,
只見嵇盈貌若潘安,細皮嫩肉,臉上不禁現出癡漢般的傻笑,仿佛是對嵇盈起了色心一般。 嵇盈趕緊點頭哈腰,一邊道歉,一邊倒退著出了房間。
還真是奇怪的癖好啊!
嵇盈撓了撓頭,走到了樓下,只見此時這個家裡的男人已經回來了。
男人的頭頂上不剩一毛,只有額頭四周還有著一撮撮的黑發。他一見嵇盈便露出了憨憨的笑容,一口焦黃的大黃牙, 仿佛許久都沒有洗過。
他的腳上還穿著沾滿了泥土和蟲子的草鞋,渾身上下肮髒至極,散發著惡臭的氣息。
此時此刻,他正煮著一大鍋沸水,準備做飯。
蛆蟲從他的衣服上爬出來,撲通一聲,掉入了眼前的大鍋之中。
而在一旁,一大一小兩個熊孩子正在撕扯一隻靈貓的身體。只聽得一聲悶響,小的熊孩子硬是把靈貓的腦袋給揪了下來。
另外一個熊漢子趕緊拿出一把尖刀,劃開靈貓的身體,將靈貓的五髒六腑倒入了煮沸的熱水之中。
嵇盈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氣。這隻靈貓的一隻腳上竟然也有一隻黑色蠱蟲,也就是說,這是一隻血蠱妖獸。
嵇盈回想昨天自己打敗血蠱化蛇之時還沾沾自喜,想不到這一家人竟然把這血蠱妖獸當作飯菜來吃。
他感到十分惡心,一捂嘴巴,轉身便要回房。
身後傳來了女人哭哭啼啼的召喚。
“小公子,不吃一點啊。新鮮的,剛殺的,還冒著熱氣呢。”
嵇盈趕緊擺了擺手,說道:“不了!不了!”一回身,把房門重重地關了起來。
緊接著,他又從儲物囊中掏出荀芊芊送給他的四張上品靈符。他使用靈符將房門和窗戶嚴嚴實實地包裹了起來,以防有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趁他睡覺的時候進入房屋之中。
一頓操作之後,嵇盈才仰頭倒在床上,把自己的四肢伸展到了極致。
樓下啃食妖獸骨頭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嵇盈一閉眼,陷入了睡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