嵇盈見虛塵眨眼之間救下了上千條性命,心中不禁一凜,趕緊走到虛塵面前,行了一禮。
“多謝神僧出手,我聽聞神僧也是渡業殿中人,敢問神僧可認識魅泠泠魅仙子。”
虛塵略一沉吟,但旋即微笑著搖了搖頭,說道:
“小僧不知。”
厲不鳴走過來拍了拍虛塵的肩膀,興奮地說道:“想不到我凶魔殿竟然有你這般厲害之人,這回在你的幫助下,這些村民終於可以不用再受欺壓了。”
虛塵一聽,輕輕歎了口氣,向金礦大坑方向一指,說道:
“二位施主請看。”
嵇盈和厲真卿望去,只見那些幸存的村民竟然不逃走,而是又回到了礦坑之中,重新勞作起來。不出半刻,勞作時呼喊的號子聲,再次在三人耳畔此起彼伏起來。
村民們搬來了一塊塊大石,硬是把被雷擊而出的水銀大洞堵了個嚴嚴實實。
嵇盈大驚失色地問道:“這,這是為何?他們明明已經獲得了自由,為什麽還要回去受苦?”
虛塵輕輕說道:方圓數十裡之中,已無村居,這些村民若是離開此地,如何吃飯,何處安身?況且峽谷之中到處都是血蠱妖獸,他們若是想要衝出去,定然死傷慘重。
“若是他們留在這裡,還能靠著靈獅們施舍的飯菜苟延殘喘,勉強度日。而且這些靈獅平日裡對他們多加洗腦,宣揚效忠凶魔宮的思想,他們這一次暴動實屬意外。我想,終其一生,也不會再走出這裡半步了。”
“剛才我解放的不過是他們的肉體,我想他們的精神永遠都無法被解放了。”
嵇盈不禁啞然失色,他想不到這日日夜夜的洗腦竟然如此厲害,竟然可以讓飽受欺凌的村民,故步自封到如此地步。
虛塵繼續說道:“人生於世,所求者不過是一頓飽飯罷了。只要平日裡廣布善緣,將來定會升入西天極樂世界。”
厲不鳴對虛塵所言甚為不屑,他說道:“大師所言差矣,若是吃飽飯就可以,那人和豬狗又有什麽區別呢?人之所以為人,正是因為人有思想的自由啊!”
嵇盈一臉震驚地看著厲不鳴,他簡直不敢相信這話竟然是凶魔宮厲家的子弟能說出來的。
女馬的,他們平日裡那股目空一切,殺人越貨的霸氣哪裡去了,怎麽厲不鳴一點也不像厲家的人?
虛塵微微一笑,也不與厲不鳴爭辯,說道:厲施主金口玉言,如月華之耀秋水,如飛鴻之踏雪泥,振聾發聵,令人深思。
“厲施主雖然是魔門中人,卻有這般廣闊的胸襟,實在令小僧佩服至極。”
嵇盈撓了撓頭,說道:“是啊,我也沒想到他竟然有這般菩薩心腸。”
厲不鳴長歎一聲,說道:“相比這些村民還需要教化,才可以徹底把他們拯救出來。”
接著他話鋒一轉,說道:“大師,我和嵇兄一見如故,你且看看我和嵇兄的相貌如何?”
虛塵睜開一隻眼,瞄了一眼嵇盈,又緩緩閉上。
他輕輕地微笑道:
“嵇盈施主無根無相,本是天生魔子。若是一切順利,數載之後,定然是權傾天下的魔教教主。”
“哦?果真如此?”厲不鳴驚喜地望著嵇盈。
嵇盈在心裡把虛塵罵了一千八百多遍,想到,好不容易擺脫了個不靠譜的魔鏡,這小僧又來這裡胡說八道,你才是天生魔子,你全家都是天生魔子。
老子一個月後就去散修了,
去你的魔教教主吧。 想到這裡,嵇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嘿嘿嘿地樂了起來。
“那大師,你看我的面相如何?”厲不鳴一仰臉,問道。
虛塵連看都沒看一眼,而是輕輕地歎了口氣,說道:
“施主,小僧有一言,施主可千萬不要生氣。”
“大師但說無妨。”
“施主近日恐有血光之災啊。”
厲不鳴乍一聽虛塵言語,登時愣了一下,但他眉毛一挑,旋即哈哈大笑起來,朗聲說道:“人生於世,生死有命,聽天而已。”
“謝謝大師,我已經知曉了,此時天色已晚,我和嵇兄不便久留,這就下山去了。”
說著,厲不鳴一拉嵇盈,便向著凶魔宮走去。那虛塵也不挽留,徑自回到了破廟之中。
又過了一個時辰的路程,嵇盈終於來到了凶魔宮下。
嵇盈抬頭一望,只見凶魔宮城堡如同小山一般大小,森然可怖,城堡周圍籠罩著一層薄薄的血霧,如同給古堡穿上了一件殷紅色的紗衣。
每一層樓的窗戶上,都生長著一個人類的殘肢斷臂,妖風吹過,殘肢斷臂左右搖晃,發出一陣陣哀嚎之聲。
古堡前的花園之中,豢養著各種各樣的靈獸,而這些靈獸的肢體上皆是血肉模糊,粗壯的黑色蠱蟲不斷地撕咬著它們的傷口,這些靈獸不斷地發出淒慘的呻吟之聲。
嵇盈跟在厲不鳴的身後,甫一踏入城堡。便感覺到被一股沛然莫之能禦的煞氣包圍。
緊接著,一隻遍布荊棘的巨手死死地按住了他的腦袋。嵇盈被一下子按倒在地,緊接著便感覺到有兩隻腳同時踏在了他的脊梁之上。
“大哥,這人是誰?怎麽只有靈竅三層這麽廢物?”一個年輕的男修聲音從嵇盈的身上傳來。
嵇盈側目一看,只見一大一小兩個孩子正耀武揚威地站在嵇盈的背上。
“二弟,三弟。這是我途中遇到的好兄弟嵇盈,他這次來是向我們報告二叔遇害之事。”
“什麽?二叔死了,誰殺的?是不是這小子?”
說著,大一點的孩子從嵇盈腰間一抹,果然摸到了厲煞小小的頭顱,兩個孩子面面相覷地看著對方。
嵇盈心想,這兩人既然是厲不鳴的二弟三弟,想必也是厲家的人。他們應該會為難自己,自己一會兒得想辦法脫身才行。
可是他萬萬想不到,這兩個孩子竟然哈哈大笑起來。
“那個好色的二叔終於死了, 這一回我們可以繼承他的那些美貌姬妾了,哈哈哈!”
嵇盈一臉迷惑地看著這兩個孩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太陰間了!
原來大一點的孩子是厲不鳴的二弟,叫做厲不伏,小一點的孩子是厲不鳴的三弟,叫做厲不頹。他們平日裡好色成性,早就垂涎厲煞一眾妃子的美色,只是礙於厲煞的森羅堂堂主之位,空有賊心,卻沒有賊膽。
這一次,厲煞意外死亡,大大增加了他們施展拳腳的機會。他們暗中算計,只要殺掉殺死厲煞之人,他們應該就可以繼承厲煞的堂主之位,這樣就可以名正言順地穢亂后宮了。
這樣想著,厲不伏大笑道:
“小廢物,我且問你,這厲煞果真是無影殿荀家中人殺害的嗎?”
嵇盈趕緊擺出一副諂媚的淫賤表情,繪聲繪色地將荀德古如何和荀芊芊私通,兄妹亂倫,然後他們如何謀害親夫的事情,眉飛色舞地講了一遍。
厲不伏和厲不頹一聽,擊掌相慶。聽聞荀德古廢物至極,這一會,森羅堂堂主之位,他們要定了。
說著,厲不伏把厲煞的頭顱掛在了自己腰間,一拍嵇盈的身子,說道:
“謝謝你通風報信,這裡沒你的事了,快滾回去吧,免得我家養的那些血蠱妖獸生啖你肉,痛飲你血。”
嵇盈一聽他的挑撥離間之計成功,心中一樂,轉身便要逃走。
忽然,一聲清脆的女聲幽幽傳來。
“嵇盈小賊,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欺騙到我們凶魔堂的頭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