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喪手中的刀,叮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什麽?你說父親大人他,死了?”
慌亂之中,厲喪趕緊連嵇盈都沒來得及管,拉著厲不伏和厲不頹兩個兒子便奪門而去。
厲喪和厲煞的父親,名字喚作厲無常,當年是凶魔老祖身邊的貼身侍衛,凶魔老祖到輝月金礦之中尋找絕世寶刀失蹤之後,他便繼承了凶魔宮宮主的位置。
因為他的地位實在太高,所以整個凶魔宮上上下下一百三十八口人,都把他當作神明一般供奉著,眼下這老太爺無病無災,竟然在自己宮殿之中暴斃,厲喪一時間也慌了手腳。
而此時,嵇盈吸收了厲喪右臂所有的靈力之後,在系統的幫助下,重鑄血骨,將厲喪饋贈的靈力完完全全地融入了神識之中,頓時感覺到渾身筋骨暢行,七竅生煙,如同有通天徹地之能識。
嵇盈心想,既然自己的驅虎吞狼之計失敗了,留在這裡也無益,不如趁著厲喪老爹剛死,整個凶魔宮上下大亂之際,腳底抹油,開溜。
他躡手躡腳地走出了牢房,剛要撒丫子跑路,卻迎面撞上了厲不鳴。
厲不鳴憂心忡忡地拉住嵇盈的手,說道:
“我祖父突然暴斃,嵇兄你見識廣博,還請你幫忙去查看一番。”
嵇盈尷尬一笑,說道:“剛才令尊還欲把我煮成一鍋肉湯,我看我和令尊之間的誤會短時間內是難以彌補了,不如我就此離去,也省得令尊心煩。”
厲不鳴言辭懇切地說道:“祖父暴薨,整個凶魔宮定然亂作一團,這乃魔教之地,嵇兄獨自一人離開,恐有不測,為兄實在擔心不下。莫如嵇兄先隨我去,待我見了父親,定然為兄弟解除誤會。”
嵇盈還要掙扎,卻早已被厲不鳴強拉硬拽地來到了他祖父厲無常的房間。
嵇盈斜眼一瞥,只見內室之中,遍布著不同女修的各個部位,這些斷臂殘肢都被拋在聖水之中,完好如新,仿佛剛剛切下來一般。
嵇盈冷哼一聲,心想,想不到這老頭子,竟然還有這種癖好。
他在向內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老年男修躺在地上,渾身雪白,卻又堅硬又如金石。他的舌頭長長地伸出口外,耷拉在外面,死相極為恐怖。
老年男修的後腦上有一個巨大的窟窿,顯然是被人偷襲,使用法寶重擊後腦而死。
而牆壁四周窗欞和門框,都被上等靈符所封住,也就是說,這是一間密室。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呼號,一個仆人顫抖地跪在厲喪面前,哭喪著臉說道:
“老爺,我真不知道啊。我剛剛來了給老太爺送那些剛剛從村婦身上割下來的肢體,我呼喚了很久,也不見有人開門,於是我撞著擔子撞開門,就看見老太爺躺在這裡了。”
厲喪嘴角抽動一下,手臂一揮,數十道金光閃過,瞬間便把男仆砍成了一灘肉醢。
“傳我命令,關閉凶魔宮大門,所有人各自回到房間,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能隨便出入。”
無奈之下,眾人隻得各自回到屋內。嵇盈也跟著厲不鳴回到了他的房間。
本來打算腳底抹油,徹底開溜的,現在好了,不僅計謀不成,自己還被困在了這裡。
嵇盈和厲不鳴相對而坐,他環視厲不鳴的房間,這裡既沒有斷臂殘肢,也沒有髑髏白骨,裝飾古樸,更像是一間農舍。
“厲兄久居魔門,卻能如此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令在下十分佩服。
” 厲不鳴微微一笑,輕輕地抿了一口仙茶,說道:
“正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善醫者無煌煌之名,善弈者通盤無妙手’。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嵇兄你表面上看上去懶散頹廢,胸無大志,可是卻胸有丘壑,腹蘊良謀,想來將來定有一番大作為。”
一提到重劍無鋒,嵇盈一下子便想起了剛才厲喪所提到的凶魔老祖在輝月金礦尋找絕世神兵的事。
厲不鳴一聽嵇盈提問,笑著說道:“這也是一樁陳年公案了,想來那輝月金光號稱北顧島第一金礦,其中不僅盛產輝月靈石頭,更是有一柄絕世神兵,埋藏在金礦之中。”
“所以凶魔老祖才會背叛中土大陸上的名門正派,轉投浮生門下。”
“不過自從他進入金礦,卻有百年未再出來,如今卻早已不知生死。”
就在嵇盈和厲不鳴暗自嗟歎之時,忽然聽得門外隱隱傳來一陣男嬰的哭聲,繼而又有一陣童謠聲響起。
嵇盈側耳一聽,只聽得童謠唱道:
“白色的妖怪伸出一條舌頭。”
“青色的妖怪劈開兩條長腿。”
“黑色的妖怪身體分為兩半。”
“紅色的妖怪眼睛生出蠱蟲。”
“黃色的妖怪渾身沒有皮膚。”
厲不鳴當即大怒,他倒懸一柄寶劍,一把推開房門,站在樓梯中央,高聲喝道:
“是誰在這裡搗鬼。”
繼而,他揮刃便向暗處追去。
嵇盈方想起厲喪勒令凶魔殿中人不可隨意走動。 他剛要衝出去拉住厲不鳴,卻突然聽到厲不鳴的呼喊聲,隨著一陣妖風灌入耳中,震得他腦中嗡嗡直響。
“父親!父親!你怎麽了?”
嵇盈心中大叫一聲不好,他下意識地向厲不鳴喊叫的方向衝了過去。
只見厲不鳴正站在一處樓梯口。嵇盈定睛一看,只見厲喪被人從中間劈成兩半,兩條腿各自分開,早已死得不能再死了。
半炷香的工夫,凶魔宮所有有頭有臉之人都已到了案發現場。短短一天之內,凶魔宮連死兩位當家人,一時間人心惶惶,風聲鶴唳。
人群中,厲不伏和厲不頹一大一小兩個熊孩子一指嵇盈,哭喊著說道:
“剛才我就看見這個人和爹爹打架來的,一定是這個人殺害了爹爹。”
凶魔宮眾人一望,只見這玉樹臨風的外來小生從來沒有見過。正所謂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更何況嵇盈剛才還的確和厲喪大打出手,甚至吸光了他一條臂膀的靈力。
此刻嵇盈愣在原地,百口莫辯,就算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凶魔宮眾人將嵇盈渾身扒光,五花大綁地打入了地下一層的打撈之中。幾個身體精壯,肌肉虯結的大漢揮動著皮鞭對他來回抽打,逼他就范。
就算厲不鳴為他百般辯解,可是凶魔宮眾人仍然無動於衷,隻當嵇盈就是殺害厲無常和厲喪的凶手。
就在嵇盈在天牢之中忍受酷刑之時,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男仆踉踉蹌蹌地衝入人群之中,高聲喊道:
“不好了,二位公子,遽歸道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