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余陀,與蘇夏昨晚見到的余陀不太一樣。
他這具機械身軀,與外面巡邏的普通機械士兵差不多,像是從流水線上走下來的產品,沒有那麽強大的靈能波動。
這大概就是一具普通的分身。
但即使如此,他只是坐在這裡,那股無形的壓迫感就壓得整個店鋪都快喘不過氣了。
他就是整座城市的主宰。
不需要豪華的出場,這個名字就足夠代表一切。
店鋪裡,早餐的香味依舊濃鬱,油條與豆漿飄蕩著熱氣,但師徒四人卻都放下了手裡的碗筷。
氣氛變得緊張且壓抑,沒人說話。
只剩下老舊彩電裡新聞主播一次次播報昨晚事件的聲音。
也不知過了多久,余陀終於開口了,聲音依舊很平淡:“幾個小時前,我受了點輕傷。”
聽到這話,宏八福與藍八福兩個老哥的耳朵都顫了顫。
在這珊瑚城裡,誰能讓余陀受傷?
總不能是面具怪客吧?
通常認為,在同級生物中,機械族要強於蟲族,而蟲族又強於人族。
就算零點酒館那位店主出手,如果不是生死之戰,在雙方點到即止的情況下,余陀受傷的可能都不大。
鋼鐵之軀,實在是太強大了。
“對手使用了一種藥劑,腐蝕性很強。”余陀神色平靜,“那是一種四級藥劑,而珊瑚城裡,能煉製四級藥劑的藥劑師並不多。”
聽到這裡,兩個老哥齊齊一怔,心裡不免生出一股憂慮。
這余陀突然來到藥劑店,明顯是懷疑到了老爹的身上。
一旦他對老爹動手,那後果不堪設想。
老爹這把老骨頭,弱不禁風的樣子,怕是沒什麽戰鬥力。
他們這些做徒弟的戰鬥力又太弱,哪怕余陀站著讓他們打,他們也不一定能打得動。
但老爹此刻很淡定,面不改色,對余陀說:“城主大人,麻煩你說說那種藥劑的特性,只有腐蝕性嗎?”
“那藥劑的毒霧呈綠色,持續時間在1-2分鍾,腐蝕性極強,可腐蝕我體表的特製合金,如果用於血肉生物,應該能在短時間內將其融為血水。”
“聽描述是蝕骨之毒。”
老爹並未保留,直接取出了一個小藥箱,並從箱子裡拿出了一支綠色毒劑。
他遞給余陀,說:“城主大人,你看看,應該錯不了。”
“這毒劑只有你能煉製?”余陀問,“城裡其余四級藥劑師如何?”
“標準的蝕骨之毒配方,在許多四級藥劑師那裡都有。”
老爹鎮定回答,合起小藥箱。
但他同時補充道:“我的修改了兩種材料,毒性更強。”
“嗯……”
余陀取過藥劑,仔細翻看,眼中藍光閃爍。
通過老爹闡述的語氣,他確定老爹沒有騙人,這種藥劑是這家藥劑店特有的。
“這種藥劑,你曾對誰出售過?”
“石頭鎮的羅藥師。”老爹如實回答,“我改良配方後,羅藥師本應該是第一位使用者,當時我派三個徒弟去送藥,但他們抵達時,石頭鎮已經毀滅。”
“哦?”
余陀移動目光,看向蘇夏三人。
他自然知道石頭鎮是怎麽被毀滅的,也清楚那支流浪傭兵的下場。
在余陀的注視下,藍八福明顯有些不自在,微微低著頭,一直盯著碗裡的油條,雙手十指交叉在肚子前搓來搓去。
而宏八福沒有低頭,強作鎮定,看著店鋪的一角。
蘇夏則表現得跟藍八福差不多,看上去很不自在。
余陀指了指藍八福,說:“小家夥,抬起頭,說說那晚發生的事。”
“我……那晚……”
藍八福身體一顫,竟然有些結巴了。
但他還是努力克制著,整理思緒之後,把那晚發生的事說了出來,從出發到離開,尤其重點講了那個藥劑箱是如何落在血紅傭兵手上的。
但他略過了三人離開小鎮之後的部分,比如蘇夏肚子不舒服的事。
“很好。”
余陀微微頷首,收起那支毒劑,隨後起身。
他似是準備離開了,轉身走到門口,但又忽然停住,問了句:“你這三個徒弟還不錯,他們各自擅長什麽?”
“老大擅長治愈藥劑,老二擅長靈能藥劑,老三擅長毒劑。”
“哦?還有擅長毒劑的?”
余陀又轉過了身,目光落在蘇夏身上。
他走上前,拍了拍蘇夏的左臂,淡然地說:“是個好苗子,好好培養。”
說完,他就轉身走出了藥劑鋪,這次沒有停留,漸行漸遠。
他離開之後,整個店鋪的氣氛終於松了下來。
“呼……”
藍八福拍了拍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余陀再不離開,他擔心自己會被壓出病來。
宏八福則反應得很快,瞬間就想到了:“那箱藥劑落入了血紅傭兵手裡,但血紅傭兵之後又被面具怪客滅了,所以今天凌晨,面具怪客用毒劑傷到了余陀?”
間接說來,就是老爹傷到了余陀!
一想到這,宏八福與藍八福看向老爹的目光中又多了不少崇拜。
要知道,老爹很多年前就能煉製四階藥劑了,這些年肯定沒有止步不前,說不定哪天就能煉出直接滅掉余陀超級藥劑!
當然,那面具怪客也是足夠強的。
換做是個普通三級生物,可能根本近不了余陀的身。
“都別發愣,繼續吃飯,飯都要涼了。”老爹一臉淡定,仿佛剛才的事根本就沒發生過。
“是!”
……
吃過飯之後,藥劑店開門營業。
街道兩邊,許多店家都在低聲討論昨晚發生的事。
大家都明白,新聞隻想讓他們知道應該知道的事,事情的完整真相還得靠各自的小道消息渠道。
據說荒野上傳來消息,面具怪客並沒有死。
但很快又有人說,荒野上那個面具怪客是假的,不值得相信。
關於那個男人的生死,暫時是沒法定論了,除非他再次出現。
電視上,齊朗城主發表了公開講話。
他看上去很憔悴,似乎特意畫了點憔悴妝,連西裝都沒穿,隻穿著一件普通的綠色短袖,對著鏡頭表示:“我的同胞們,我們經歷了悲傷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