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四個新的身份,一對夫妻,四十五歲左右,還有兩個孩子,十歲左右,這是他們的照片,他們在貧民窟這邊……”
地下世界,四通八達的鋼筋水泥管道裡,粗獷的黑色摩托車咆孝,像是一匹疾馳黑色駿馬。
蘇夏伏在車背上,戴著黑色防風鏡,頭髮被吹得向後倒伏。
在手機上,他找到了尹義的聯系方式,發了條信息過去。
已經接近凌晨一點了。
零點酒館裡,正在調酒的尹義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帶著疑惑點開信息。
“面具這又是在幹什麽,閑得無聊,關照貧民窟的生活?”
他也沒想太多,回道:“好,我現在就來,稍等片刻。”
弄四個新的身份,對於尹義而言,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事。
這種事,零點酒館裡有很多人才都能做,只不過他自己做最穩妥,畢竟是面具怪客的請求。
“可惜,還差一點就調製成功了。”
尹義一臉遺憾地把雪克杯放在一旁,打開小木門離開吧台,回到後面去換衣服。
他同樣換上了一身方便夜間行動的黑色衣物,戴上遮掩性質的黑色口罩,再戴一個黑色鴨舌帽,隻留下一對微微泛紅的眼睛,站在鏡子前看了看。
“嗯,還是那麽帥。”
鏡子裡的他就跟二十多歲的年輕小夥差不多。
他給手下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急匆匆出門了。
酒館地下一層靜靜悄悄。
一部分成員在休息,還有一部分在黑夜的掩護下執行任務,大廳裡只有零零散散十多人在挑選新的任務。
尹義走後,沒多久,一個小麥膚色的高挑女子來到吧台前,手指纖細,旁若無人地拿起那個雪克杯,給自己倒了一杯。
她半靠在吧台上,端起酒杯,細細嗅了嗅,紅唇微抿,輕輕搖頭:“又放了檸檬,無趣。”
隨後她仰起頭,鵝頸修長,將杯中酒水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她邁開大長腿,走向深處的電梯,取出一張特殊身份卡,通過權限檢測,一路向下,連續換了七次電梯,來到最底部。
“叮——”
電梯門緩緩開啟,露出鋪了紅色軟地毯的通道,通道兩側掛滿了名貴的畫作。
走過通道,來到安全屋裡,她伸手拿起客廳茶幾上的那份絕密資料。
文件資料還是她走時的樣子。
沒人動過,最後一頁那些問題也無人解答。
“那個叫李德福的人族生物這幾天怎麽都沒來,遇到麻煩了嗎?”
她躺在軟皮沙發上,兩條長腿下意識放上茶幾,捏著精致的下巴,若有所思。
零點酒館遵循的等價交換原則。
前兩次,蘇夏都在資料後面寫出了解答,所以他有資格得到更多資料。
這份新的資料已經在茶幾上放了好幾天了,但蘇夏最近很忙,既要對付荒野上那些傭兵,又要去埋伏安瀾,現在還忙著處理貧民窟的事,哪怕有分身也快忙到窒息了。
沒辦法,他兩具身體只能共享實力,一方變強,另一方就變弱,無法同時面對強敵。
客廳的陰暗角落裡忽然傳出一個聲音:“女王大人,那個人族正在被機械族通緝,可能需要避幾天風頭。”
“不,他不是這種怕事的性格。”
女子隨手丟下文件,躺在沙發上,仰著頭說:“估計是在某個地方乾大事吧,或許正在殺人。”
……
“卡察——”
蘇夏目光冷冽,揮動彎刀,鮮血四濺,一刀就帶走了一顆新鮮的人頭。
他又回到了黑虎幫的地盤,撞見十幾個其余幫派的成員。
這些家夥是打算來接手黑虎幫資產的,分屬好幾個不同的幫派,全是些雙手沾滿鮮血的狂徒。
來都來了,不留下腦袋也說不過去。
就這樣,蘇夏又收獲了十多支槍。
日積月累,積少成多。
上次的傭兵小鎮殺戮事件之後,其余傭兵小鎮要麽換了位置,要麽就直接解散,再難碰上那樣豐富的收獲。
“這裡的槍質量也太差了,省工省料,成本低廉。”蘇夏拿起一支槍查看,“隨時可能卡殼或者走火,不能給北風組織的正式成員用……只能給玩家用,反正他們能反覆去世。”
蘇夏試射了幾發子彈,然後把槍丟回儲物空間裡。
在不遠處的地面上,吳小龍的血條早已歸零了,屍體漸漸變涼,衣服跟地上凝固的血水黏在了一起。
蘇夏走過去,拎起他的屍體,拎到摩托車後座上,用繩子隨意綁了幾圈,確保不會掉落。
做完這一切後,他發動摩托車,再次上路,返回那個集市。
集市裡,馬柱站在店門口,望眼欲穿,心裡焦急。
“老大怎麽還沒回來,難道出事了?”
“黑虎幫那個阿福是個狠角色。”店老板說,“這麽久沒回來,你老大估計凶多吉少了,你應該早做準備,離開這片區域。”
“我再等等吧。”
馬柱心裡也怕,就怕被黑虎幫的找上門報仇,但他咬咬牙,打算再多等一陣子。
斜對面的修理店裡,吳健與徐蓮夫婦也在等。
兩個孩子都有了困意,蹲在角落裡打著呵欠,上下眼皮不斷打架。
過了一會,摩托車的轟鳴聲終於又一次在前方陰暗的通道裡響起。
“嗡——”
通道盡頭出現了一個小亮點,而後漸漸變大,變得刺眼。
在看到摩托車後座上那具綁著的屍體時,婦人徐蓮身體一顫,搖晃了一下,脆弱地靠在門邊,眼淚順著眼角緩緩流下。
吳健艱難地張了張嘴,乾裂的嘴巴顫抖,似乎想呼喊吳小龍的名字,那張滄桑的面龐上滿是愁苦與悲傷。
中年喪子,人生一大痛。
過往的十九年如同電影片段不斷閃過又破碎,變成無法挽留的回憶,漸漸被時光的河水吞噬。
哪怕吳小龍再怎麽不孝,現在兩夫妻也只能想起他的好,想起他少年時神采飛揚的日子。
“他很勇敢。”
蘇夏決定撒一個謊。
“在去的路上,他說他前半生都過得像個廢人,以後不會再那樣,他想好好孝敬你們,只是……我們遭了黑虎幫的暗算。”
“直到生命最後一刻,他還在戰鬥……”
“……”
蘇夏坐在修理店門口,很難得地說了很多,盡量安慰這對善良的夫婦。
那兩個孩子還好,年紀小,對這個哥哥也沒什麽感情,表現得很正常。
街對面,馬柱終於放心了,用大拇指指著蘇夏說:“我就說我大哥很牛吧,一個人滅掉了一個幫派!”
“嗯,確實牛!”
店老板給他換了一份熱的茶水,反正沒生意,坐在門口跟他閑扯。
黑虎幫就這麽沒了,接下來一段時間,這片區域無人控制,會陷入短暫的混亂當中。
最後只有兩個結果,要麽本區域又誕生出一個新的幫派,要麽這片區域被別的幫派瓜分吞並。
半個小時後,尹義騎著車來了。
作為零點酒館珊瑚城分店的店主,他在這座城市經營多年,對每一個角落都熟悉了,在這片地下世界輕車熟路。
“就是這四個人嗎?”
尹義下了車,扒拉開口罩,給自己灌了一口酒。
這家夥竟然也是個喜歡酒後駕車的家夥。
蘇夏從門口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點頭說:“嗯,暫時是這四個人。”
“暫時?”
“以後可能還有上百人。”
“問題不大。”
尹義聳了聳肩,一口答應了。
別說一百人,哪怕一千人,他也能從這裡弄走,並且幫他們悄無聲息地融入整座城市。
見他這樣輕松,蘇夏也就不多問,說:“算我欠你個人情,以後有事直接找我。”
尹義說:“別以後了,現在就有事, 看你有沒有興趣?”
“什麽事?”
“殺人的事。”
“殺誰?”
“王騰。”
尹義給出了一個蘇夏很熟悉的名字。
這個世界就這麽大,當實力到達一定層次後,會發現滿世界都是有關系的人。
蘇夏澹笑一聲:“你還挺看得起我,那家夥都接近5級了。”
“我相信你,我一直看不透你的真實實力,正如我看不透王騰的實力。”
“你跟他有仇?”
“他殺了我一個師妹。”尹義很坦然,“很漂亮的一個師妹,死得很慘。”
現在,王騰正在荒野上對面具怪客邀戰,而且每天都會把約戰的消息通過廣播電台傳播至周圍城市。
珊瑚城方面也在可以為王騰造勢,營造出一種面具怪客必敗的氣氛。
以尹義對蘇夏的了解,他知道蘇夏肯定會前去一戰,所以適時提出了這個要求。
“到時候,我可以為你擋住其余可能出現的四級生物,讓你安心跟他戰鬥。”尹義表示,“我只要他的腦袋,他剩下的所有財富都歸你。”
“好,成交!”
兩人沒有簽任何任務合同,簡單達成了口頭約定。
接下來就是尹義的事了,他會把吳健等人的事辦得很穩妥。
馬柱擔心自己被拋下,急忙從面館裡跑了過來,眼巴巴地望著蘇夏,問:“大人,我該怎麽辦?”
“你以前住什麽地方?”
“垃圾場旁邊,我用塑料布搭了個小棚子。”
“那算了,跟他們一起走吧。”
為穩妥起見,蘇夏讓尹義把這家夥也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