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理店裡,遍地鮮血還是溫熱的,那電鋸也還冒著黑煙。
蘇夏走了兩步,然後啪的一腳將那電鋸踢出店門。
外面的風一吹,吹散了難聞的黑煙。
而蘇夏則取出了兩支藥劑,一支令其清醒,一支為其治愈傷勢。
兩支藥劑下去,吳健悶哼一聲,眼皮子動了動,但眼前的血汙都結痂了,虛弱的他連睜開眼都很艱難。
婦人徐蓮急忙跑過來蹲下,為其擦去臉上的血汙,雙眼通紅,聲音哽咽:“醒醒……醒醒啊……”
兩個孩子也蹲在吳健身旁,眼睛哭得紅腫,哭著搖晃父親的身體。
蘇夏站在門口,靜靜等待藥劑發揮作用。
街對面飯店裡的馬柱招了招手,似乎想過來,但被他用眼神製止住了。
過了兩三分鍾,吳健終於勉強睜開眼睛了,得益於蘇夏此前打的那一支止痛劑,他渾身的痛苦都被暫時壓製了下來,大半身體都是麻木的。
“謝……謝謝……”
吳健艱難地開口,聲音沙啞,虛弱無比。
他的身體動了動,四肢輕顫,似乎覺得躺著不夠尊重,想掙扎爬起來感謝蘇夏。
可他這一動,渾身上下的疼痛瞬間就多了起來,哪怕藥劑也壓不住,痛得他滿頭汗水,差點又一次昏厥過去。
“躺著吧,你體內的藥劑正在起作用,先別動,等傷口愈合。”蘇夏開口了。
“好,好,謝謝……”
“以前也打過嗎?”
蘇夏感覺自己的到來,像是觸發了某種過場劇情,如果他今天不來,吳健真的有可能被他兒子打死。
“以前,以前也……咳咳……”
吳健實在是說不了太多,沒說幾句就劇烈咳了起來,咳嗽牽動全身,又是一陣鑽心的疼痛。
他妻子徐蓮神色哀傷,代替他回答:“大人,以前也動過手,只是從來沒像今天這樣,小龍像是不認我們了。”
“嗯,他這次嗑的藥物比較多,正在興奮中,下手重也是正常的。”
蘇夏曾在地球那邊看到過類似的新聞。
有人嗑得嗨了,親手把自己的家人掐死,還有人引爆煤氣自盡,也有人想象自己長出了翅膀,從高樓一躍而下。
這種事,在每個世界都屢見不鮮,見多了就習慣了。
“你們以前不是收到過幾筆匿名的錢嗎?”蘇夏問,“那些錢都被他用了?”
徐蓮一怔,小心翼翼地問:“大人,那些錢是您寄來的?”
“不是,是我一個朋友。”
“那些錢……確實都被小龍拿走了。”
徐蓮哀歎一聲,繼續說:“我們不知道那錢是誰寄來的,每次都只有一張紙條,上面寫著讓我們搬離這裡的話,我們也想走,但小龍卻說他創業需要錢,當時我們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幹什麽,後來才知道……”
那所謂的創業,就是當糖水的代理商。
從幫派的手裡批量買下大量糖水,在這片區域售賣賺取報酬。
那時候,貧民窟的人們早就知道這種糖水有問題了,但卻少有人能拒絕那短暫的快樂。
蘇夏問道:“他沒賺到錢嗎?”
“沒有。”徐蓮面容苦澀,“說是代理,但大部分糖水都被他自己以及他的幾個朋友分食了,後來要的錢越來越多,直到今天……”
“嗯。”
蘇夏點頭,大概明白了。
他看了眼時間,取出第二支治愈藥劑,給吳健扎了下去。
這種三階藥劑價格不菲,現在許多玩家團隊都舍不得用,也就比奇堡及其結盟的一些團隊裡用得比較多。
“給我說說吳歸吧。”
“阿歸?”
聽到這個熟悉的名字,徐蓮與吳健對視一眼,終於明白的蘇夏的來意。
蘇夏口中那個朋友,肯定就是他們的堂弟吳歸了。
當初吳歸加入北風組織,為了不拖累親戚家人,偽造了自己的死亡,連一具屍體都沒留下。
他的死,一直讓吳健覺得蹊蹺不已,只是他們這種小人物也沒法請人調查具體死因,只能不了了之。
“阿歸他還……”
徐蓮正想開口詢問吳歸是否還活著。
可她忽然想到,今天上門的是蘇夏而不是吳歸,這足以說明很多問題了。
“唉,我們以前一直猜測他沒有死。”徐蓮歎息,“當初他父親為了和過去一刀兩斷,也偽造過自己的死亡。”
在交流中,蘇夏得知,吳歸的父親就是個狠人,當年在另一片貧民窟小有名聲,後來想金盆洗手,就偽造了自己的死亡,還親手殺了幾個兄弟,拿走了兄弟們多年來一起積攢的錢,帶著兄弟喜歡的女人來到這裡結婚生子,生下吳歸。
再後來,當年沒死的兄弟回來復仇,於是吳歸就成了孤兒。
長大後的吳歸同樣殺了回去,為父母復仇,最後才加入北風的。
殺來殺去,似乎是這片貧瘠土壤上永遠的主題,許多小人物的傳奇經歷都足以被拍成電影。
怪不得吳歸那家夥年紀輕輕就有了超群的手腕,能讓曾經那位北風指揮官器重。
“你們現在還想離開這裡嗎?”蘇夏問道。
“想。”
“那好,我會為你們想辦法。”
由於這突然出現的糖水任務,導致蘇夏不得不動手,而他動手的痕跡很容易被有心人認出來。
用藥劑師身份幫忙弄工作是不現實了,只能從別的地方下手。
“本地幫派叫什麽名字?實力如何?都給我說說。”
蘇夏知道吳小龍去叫人了,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
在徐蓮的講述下,一個實力一般的小組織漸漸在蘇夏心裡成型。
黑虎幫,總共六十多個正式成員。
幫主名叫阿福,是個靈能生物。
而吳小龍並非該幫派的正式成員,只是認了個正式的當老大,所以連一把槍都沒有,地位在整個幫派裡就是最低等的不入流成員。
徐蓮憂心地說:“大人,要不您還是走吧。”
這個婦女明顯很懼怕黑虎幫。
不止是她,這片集市裡的所有普通人都怕,從老人到小孩都知道黑虎幫裡的人個個都不好惹,全是些亡命之徒。
這地下沒有執法者,只有武器與暴力。
像吳小龍這種不入流成員,都會讓普通人懼他三分。
“您把兩個孩子帶走就好。”徐蓮懇求,“我們留在這裡,小龍他念及養育之恩,應該會留我們的命。”
“別急,要走就一起走,一家人就是得整整齊齊。”
蘇夏明白他們在害怕什麽。
黑虎幫的人就要到了。
集市裡,許多攤主與店家都在收拾東西,生怕等會被波及到。
弱者畏懼強者,而強者會畏懼更強者。
如果他現在把面具怪客的名號亮出來,這周圍所有幫派的老大都會屁顛屁顛地跑來對他問好,恭敬萬分,不敢有任何別的想法。
沒多久,遠方的下水道裡傳出了引擎的轟鳴聲。
“嗡——”
刺眼的車燈燈光由遠及近,十多輛外表粗糙狂野的改裝摩托車在管道裡疾馳。
開車的人都穿著清一色的黑色夾克,戴著黑色墨鏡,面容冷酷,腰間別著槍械,脖子上有一個咆孝猛虎的黑色文身。
見到這些人,集市裡的人們都緊張了起來,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喘,所有音樂都停了,只剩下那些摩托車不斷接近的聲音。
“氣勢還不錯。”
蘇夏這樣評價了一句,因為也只有氣勢了。
他看了一遍人物面板,發現全是些花架子,外強中乾,欺軟怕硬,疾病纏身,個個都對糖水上癮,身體弱得一拳就能撂倒。
片刻之後,這十多輛摩托車都停在了集市當中。
吳小龍也在,腿部與臉上都經過了簡單的包扎,但尚未止住血,鮮血不停滲出,白色的繃帶已經被染紅了。
正如他此前所說,他確實回來了。
他忍著劇痛,在幾個小弟的攙扶下離開了摩托車。
“老大,就是他!”他惡狠狠地指著蘇夏,“他出言不遜,辱罵我們黑虎幫,還想動手殺我!”
“哦?就他?”
領頭的那人拔出車上的獵槍,冷酷地裝填彈藥。
他氣勢逼人,徑直走向修理店,冷冷質問:“你打傷我的兄弟,想怎麽死?”
這也是個沒腦子的東西,蘇夏懶得回應。
一開口就把雙方弄上了對立面,甚至都沒有揣測一下對方的實力,怪不得這些幫派總是打來打去,除了爭搶利益,成員沒腦子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老大,他在無視你啊!”吳小龍目光凶厲,“這怎麽能忍?直接叫兄弟們把他亂槍打死吧!”
“他在門口,你爹媽也在裡面,亂槍容易傷到。”
“不,不用擔心!”
吳小龍雙眼發紅,神色怨毒,不知道是不是藥效還沒過,臉色扭曲得像是個瘋子。
“我沒有這種爹媽,一起殺了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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