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愛德華坐在書桌前,黑發束於腦後,右眼帶著一副具備放大功能的單片眼鏡,正聚精會神的描繪圖紙。
為了保證充足的光亮,它在桌子上點了三盞煤油燈,壓住圖紙一角,手持標尺和炭筆,在發黃的圖紙上描描畫畫,不時停下來思考,旁邊的床榻平整乾淨,絲毫沒有躺過的跡象。
冬冬!
房門被人敲響,打斷了愛德華的思緒,它皺皺眉頭,摘掉單片眼鏡,起身打開了房門。
“什麽事?”
尚未開門,愛德華便看到了門後散發著紅光的兩道身影,它一眼就認出了對方——馬維和來文。
“現在方便嗎?”
馬維看著房間裡散布的圖紙和被完全拆卸的德來塞栓動步槍零件問道:“我們來實踐一下你的構思。”
“....進來吧。”
愛德華讓開身子,放馬維二人進入房間,隨後關上房門,在圖紙堆中翻找了起來。
“你什麽時候畫的圖紙?”
來文望著布滿屋子,幾乎沒有落腳地的圖紙堆驚訝道:“咱們白天不是一起工作嗎?你還能抽出時間?”
“我不需要睡覺。”愛德華澹澹的說:“我是血族,你見哪個血族需要睡覺?我們的一天,比人類長的多。”
“在你之前,我也沒見過血族啊....”
說是這麽說,但來文聲音裡充滿了羨慕,不用睡覺多爽啊,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人家睡覺的功夫你能做多少事?
光壽命就要比別人長出一截了!
“你覺得這是一件好事?”愛德華找到了需要的圖紙,扭頭看著來文:“這是對血族的懲罰,我們雖然擁有強大的力量,但精神永遠無法得到休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除了同伴,我們別無其他,這是詛咒。”
“可我聽說你們血族能夠沉睡啊!”
“嚴格來講...”愛德華將圖紙鋪在桌上,糾正道:“那不叫沉睡,只能算閉目養神,我們是睡不著的,靈魂永遠處於活躍狀態。”
“看圖紙吧。”
馬維打斷了他們的交談,提起煤油燈壓在紙上,借助昏黃的光亮,觀察著愛德華手繪的圖紙。
圖紙上畫滿了細小的零件,乍一看像是把步槍,可仔細看去,就會發現跟德來塞栓動步槍完全不同。
愛德華甚至還為零件標注了大小刻度,槍機、枕木、複進黃、膛線等一應俱全。
“這是我根據德來塞栓動步槍構造設想的槍械,我稱它為愛德華一號。”
愛德華指著圖紙上的槍口說:“我在槍口的部位加了一個阻氣裝置,並把槍管與槍機連為一體。當扣動扳機時,擊針觸發底火,鉛彈射出,在經過槍頭時,產生的氣壓會向後推動彈黃活塞,完成退殼、上膛的動作,達到連續射擊的目的。”
馬維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雖然不知道這種槍械結構的名稱,但知道愛德華研究的方向沒錯,這絕對是未來槍械發展的必經之路!
可以連續射擊的槍械,絕對是跨時代的發明!
“不過還有一個比較嚴重的問題。”愛德華拿起一根鐵製槍管說:“你們看裡面的螺旋膛線,這是增加彈丸精準度和射程的結構,具體原理,恐怕是為了突破空氣阻力,我在飛行的時候也能感受到風壓,這倒不是問題所在,關鍵是彈頭的材料....”
“德來塞栓動步槍填充的是定裝鉛彈頭,鉛的質地比較柔軟,在與膛線摩擦時,會產生殘留,這裡面還包括了火藥燃燒後的雜質....”
“這些小顆粒在幾次射擊內並不會對槍械造成很大的影響,
但如果是多次射擊,殘留雜質過多的話...有可能炸膛或卡殼,嗯,理論上是這樣的。”“也就是說,不能連續射擊了?”原本還興趣滿滿的來文頓時有些失望:“如果不能持續射擊,這種發明就失去好多意義了,戰場上總不能使用一次性槍械吧!”
馬維搖了搖頭:“連續射擊絕對是槍械未來,要知道戰場上很多士兵因為填充子彈,連第二槍都開不出來,所以愛德華的發明絕對具有革命性的意義。”
“我也是這麽想的。”愛德華說:“關鍵還是雜質殘留,我想過更換彈頭材質,但火藥燃燒產生的雜質實在沒什麽太好的辦法,除非使用一種燃燒不會產生煙霧和雜質的火藥。”
“有啊!火棉啊!”
來文一拍大腿叫道:“我們馬戲團就用這種東西來引火!一些表演需要瞬間爆發出火光,給觀眾感官上的刺激,但帳篷裡空間狹小,巨量煙霧會影響觀看,於是蒂芙尼想起了她小時候見過的一種無煙燃料,就是火棉!”
火棉,也就是所謂的硝化纖維,一個15年前偶然被發現的新型火藥,可問題在於....
這種火藥並不穩定,易燃易爆,許多科學家想把其用於槍械方面,但最終都失敗了。
馬維心裡也清楚,硝化纖維並不是真正的無煙火藥,裡面還缺少了至關重要的穩定劑,可具體配方....
他真不知道。
他並非純粹的軍事迷,不會刻意的去了解火藥的構造。
思考哲學就夠耗費時間的了。
為了填補自己在這些方面的欠缺,馬維才會瘋狂的培養人才,讓他們去最頂尖的學府學習。
“火棉...”
愛德華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它可以讓卡捷琳娜搞一些回來,也可以去軍工廠尋找。
“不管怎麽說,黑火藥可以支撐幾次連續發射,這也足夠影響戰場的局勢了。”馬維掏出海妖之淚,交給愛德華:“你比我們更了解這些零件,就由你來製作這把新型步槍吧。”
望著手中的海妖之淚,愛德華目光一閃,似笑非笑的抬起頭,看著馬維的眼睛說:“這麽重要的寶石,你就直接交給我了?不害怕嗎?”
“為什麽要怕?”馬維笑著搖了搖頭:“如果你想殺我,或者背叛我們,這一個多月來機會要多少有多少,你之前都沒動手,為何現在要動手呢?我不害怕現在的你,愛德華,但當你取回記憶之後,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