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認慫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從黃昭說出建議鄭襲繼位這句話的時候,他就只剩下兩種選擇,要麽成功將鄭襲推上延平王的寶座,要麽就只能等著身首異處。
黃昭做著最後的掙扎,再次向鄭成功拱手道:“延平王,您是大明的延平王,家事就是國事,下臣也是擔心世子德不配位,會毀了鄭氏這多年的基業。”
“你住嘴!世子仁孝篤厚,又是延平王的嫡長子,自古都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你黃昭無端干涉延平王立儲,難道想犯上作亂不成?”馮錫范率先向黃昭發難。
黃昭對於馮錫范的發難很是不屑,冷笑道:“堂上芸芸諸公都沒有說話,汝不過是世子身邊一侍衛,有何資格在這堂上出言,規矩都不懂了嗎?”
馮錫范好歹也是書香門第出身,何時受過武夫如此的羞辱,別看他長於技擊之術,根本上還是一個讀書人,打心眼兒裡是瞧不起武夫的。
被黃昭這麽一激,頓時臉色漲紅,指著黃昭怒道:“武夫跋扈!”
這話一出,在他身旁的陳永華就知道壞了,如今是什麽時候,怎麽還敢存有詆毀武夫之心,連忙拉著馮錫范的袖子示意他閉嘴。
果然一人站出來戢指馮錫范罵道:“豎子!武夫何辜?要遭爾如此辱罵,沒有武夫拚命你連站在這裡說話的份兒都沒有。”
眾人一看發現是中衝鎮將軍蕭拱辰,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這人與黃昭走動頻繁,算得上是生死之交。
馮錫范眼見鄭氏的武將都將目光看向自己,嚇得他趕緊低下頭不敢再做聲,鄭經暗自搖頭,這馮錫范看來是不能大用,這人虛有其表,遇事隻知退縮,毫無一點兒擔當。
“怎麽?當著延平王的面就敢如此叫囂,難道還當不得跋扈二字,莫非爾等還想更進一步不成?”陳永華挺身而出接下了蕭拱辰的話。
陳永華的話裡可帶著刺呢,更進一步是什麽意思?所有人都明白,蕭拱辰也不是傻子,怎麽可能聽不出陳永華的言外之意。
“陳複莆,你少含沙射影,血口噴人!”
“蕭將軍這話何意,陳某不過就事論事,何來血口噴人,不知蕭將軍想到了什麽,能否說來聽聽?”
“你......”
蕭拱辰哪裡敢把自己心中所想說出來,延平王可還睜著眼看著他們呢,整個議事堂裡絕大部分的文武都是忠於延平王的。
“怎麽不說話了,延平王要傳位給誰,那是延平王自己的家事,我等做為下臣,盡心輔佐便是,怎可橫加干涉,要不延平王這位置讓與你等坐如何?”
陳永華的話直接將所有人想說的話全部堵了回去,沒錯,大家都是在端著鄭家的飯碗,既然端著鄭家的飯碗,那就盡心盡力為鄭家乾活,鄭家怎麽傳承那是人家自家的事,還沒見過長工敢干涉主家的。
眼看局勢完全向著鄭經這邊傾斜,站在鄭成功身邊的鄭襲站起身來,衝著堂內的眾人施了一禮對陳永華說道:“陳複莆,既然非鄭氏之人不能干涉我們鄭氏的傳承,那我這個延平王的五弟可有資格?”
“五殿下當然有說話的資格!”
“那好!有道是舉賢不避親,同時還有句話叫大義滅親。鄭經是我的侄兒,我兄長的嫡子,按理說是我鄭氏最合適的接班人,可是他做出違反倫常的醜事,讓天下人唾棄,又如何能讓天下人信服,如何繼承延平王複興大明,還於舊都的夙願。”
鄭經看到這位正主終於說話了,
冷笑一聲,整理衣冠向眾人深施一禮道:“諸位叔伯,剛才五叔所言不錯,鄭經年少輕狂犯下大錯,繼承大位確實會影響複興大明的大業,為此鄭經深感自責,哪怕已經與陳氏斷絕了來往也彌補不了鑄成的大錯。 不過鄭經有錯,五叔的錯要比鄭經更加嚴重,你對我父王做了什麽你不清楚嗎?鄭經已經將父王喝過的藥渣拿去請名醫鑒定,你在裡面加了什麽你心裡最清楚。”
“你胡說!”鄭襲目光躲閃,還是咬著牙關說道:“我對大哥忠心耿耿,每日都是親自在大哥身邊照顧大哥的飲食起居,你這逆子竟敢如此汙蔑與我,看來我不得不大義滅親了。”
“五叔何必著急下定論,馬上藥渣就拿過來了,若是沒有問題,五叔可敢當著中文武的面把這藥渣吃了?”
“老子沒病,為何要吃藥?”
“不敢嗎?沒有問題你心虛什麽!”
兩人正說著話, 周全斌帶著幾個侍衛從外面走了進來,給鄭成功與鄭經行禮道:“末將周全斌拜見延平王,拜見世子!”
一直沒有說話的鄭成功虛抬了一下手臂,聲音微弱地說道:“邦憲來了!”
“是!末將陪著世子回來的,世子下船之時就吩咐末將,找機會拿到延平王喝過的藥渣,世子懷疑有人在延平王的藥裡下毒。
末將趁著眾臣都來議事的機會,帶人搜索後宅,搜到了還沒有來得及倒掉的藥渣,以及還有一包沒有煎煮的藥。
這藥有沒有鬼,找一個懂藥理的郎中一驗便知!”
聽到這樣的信息,鄭成功臉上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輕聲吩咐道:“去傳在安平城的所有郎中來議事堂。”
“大哥!您真的相信小弟會下毒毒害您嗎?”鄭襲一臉悲傷的跪倒在鄭成功榻前問道。
“五弟!是真是假一驗便知,若是沒有問題也能還你一個清白,鄭經誣陷尊長,自是沒有資格接任延平王的爵位,扛起我鄭氏的大旗。
寡人會將這大位傳與你,如何?”鄭成功的身體已經非常的虛弱,短短地說了這麽幾句話,就已經是氣喘籲籲。
“不必驗了,既然大哥都不相信小弟,小弟還有何話說?”說完鄭襲從地上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衣冠,大喝一聲:“來人!給我將這議事堂包圍,將這違反人倫的不孝子拿下!”
鄭襲的聲音落下,一隊人馬快速的從外面衝了進來,將議事堂的所有文武包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