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經確實對牛頓有仇,不過那是在讀書的時候留下的,什麽三大定律,什麽微積分,沒有哪一個是容易學會的知識。
就像一個笑話說的,若是李白穿越到現代,讓他背自己寫過的詩, 他能全部背下來嗎?
查爾德爵士走了,為了表示華夏的誠意,這一次沒有讓他空手而歸,鄭氏同他進行了一次交易,鄭經告訴他,這是在協議達成之前的最後一次交易,若是約翰牛不履行協議, 將會永遠失去交易的資格。
鄭經太清楚經濟製裁的威力,對於一個嚴重依賴對外貿易的國家,一旦被經濟製裁,絕對會是滅頂之災。
只要鄭氏完全控制華夏貨物的對外貿易通道,所有的華夏貨物都要通過鄭氏才能拿到,沒有哪個國家敢於對抗華夏的製裁。
《控衛在此》
查爾德爵士非常清楚這一點,在返回金奈聖喬治堡,立刻安排一艘快船返回倫敦,他要親自將這個重要的信息匯報給國會與國王。
在王國最困難的時刻,只要付出一點兒看起來不大的代價,就能獲得華夏商品三成的份額,這是一個巨大的利好條件,有了與華夏交易獲得的財富,王國就能從戰爭的創傷之中很快走出來。
對於鄭經來說,只要將牛頓大神弄到手裡,這一次的談判就是大獲成功。
這時林鳳過來碼頭稟報道:“王上!今天海上很邪門兒, 居然一點兒風都沒有, 前往魯帕島運送炮台建設物資的船只出不了港!”
在海邊長大的鄭經對於海上無風的天氣還真是少見,聽到林鳳的稟報, 腦海中一個名詞出現, 這個名詞便是開啟了第一次工業革命的蒸汽機。
在跟查爾德爵士談判的時候提到的礦山抽水機,這東西就是蒸汽機的原型之一,只不過現在是不是用蒸汽動力就不知道了。
鄭經對林鳳與其他文武說道:“我們現在在海上航行,嚴重依賴風帆的驅動。一旦沒有風,我們的艦船要麽依賴洋流進行飄動,要麽就只能在原地打轉。
要是有一種動力機械,在沒有風的時候也能驅動船隻航行,不受洋流、風力的限制,而且船隻航行的速度也由我們自己控制,那該多好!”
“王上這怎麽可能?哪裡會有這樣的機械,那不成神仙了嗎?”林鳳不可置信地說道。
倒是林陛對鄭經比較了解,知道鄭經從來不會隨便提出什麽不切實際的想法,既然是鄭經提出來了,肯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林將軍,這不是沒有可能,很多的東西在沒有做出來之前我們也沒有想到過,比如新式火銃的威力我們想到過嗎?”
“公台認為天下真的有這種機械嗎?”
“我不敢說有沒有,不過有沒有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種機械有沒有造出來的可能性,基於什麽原理進行製造。”
林鳳對林陛的說法很不屑, 甚至認為林陛能夠爬到他們這些老兄弟的頭上就是仗著跟延平王的私交好,會拍延平王的馬屁。
“公台是覺得這機械有造出來的可能?”林鳳的話裡嘲諷的意味濃厚。
林陛也不生氣,笑著說道:“林將軍!能不能造出來,我們可不知道,這得去問那些造槍炮,造機械的大匠。
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性,有多少剛造出來讓人感覺驚才豔豔的物件,等到大家都明白其中的奧秘之後,便覺得這東西能造出來就是理所當然。
王上既然想到了這種新機械,那就一定想到了這種新機械會利用什麽原理製造?”
說完林陛就看向了鄭經,鄭經知道林陛年輕,
卻掌握著鄭氏最強大的艦隊,其他幾個艦隊主將對他都不怎麽服氣。這也是鄭經暫時沒有設立海軍最高指揮官的原因,讓其他人當海軍主官,鄭經也不甘心,只有當林陛能夠力壓這些海軍將領的時候,那個時候,林陛就會是理所當然的海軍最高長官。
鄭經見眾文武都將目光注視到自己這裡,微笑著說道:“大家見過茶壺燒水沒有?”
眾人納悶這機械與燒水有什麽關系,不過還是紛紛點頭應是。
“既然大家都見過,那麽寡人問大家一個問題,當水燒開的時候,為何能把茶壺的壺蓋頂開?”
眾文武愣了,茶壺燒水大家都見過,水燒開的時候把茶壺蓋子頂開那更是司空見慣,這不是最正常的一件事嗎?這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可是為什麽開水會把茶壺蓋頂開呢?誰也想不出是為什麽,也沒有人認真地去思考這個問題。
眼見大家都說不出來,鄭經擺擺手道:“都散了吧!”
文武們都是一頭的霧水,眼見延平王並不願意給他們解答這個茶壺蓋為什麽會被頂開的道理,一個個急的抓耳撓腮,卻又不敢逼問延平王。
接下來的幾天,到處都能聽到茶壺蓋為什麽會被頂開的議論,鄭經對這件事並不關心,指望這些將領這輩子都發展不出新技術。
要想發展新技術還得靠著回到承天府與工匠們進行研究才行,另外方以智也是一個不錯的理論研究者。
不過方以智現在最主要的任務是編纂教材,目前蒙學的教材已經編纂的差不多了,承天府的蒙學堂教師的培訓也在緊鑼密鼓的培養當中。
鄭經知道自己已經該回承天府了,他離開承天府的時候,還是永歷十八年冬十月,而現在已經是永歷十九年的夏六月,一晃都出來七八個月的時間。
承天府不能主位空懸多時,這段時間鄭經與張有德和唐顯悅等文官一直都在緊鑼密鼓地制定滿剌加海峽的征稅制度,林鳳做為總督有義務保證滿剌加海峽征稅的順利進行。
第一任滿剌加海關長官鄭經暫時委托給了張有德,張有德在鄭氏沒有任何根基,想要在鄭氏保持高位,就必須緊靠著鄭經。
張有德不但要對來往的商船進行征稅,而且還要對整個海關系統的構建,培訓進行總結。海關的建設在鄭氏,包括整個華夏都不是一個成熟的建制。
雖然說隆慶開關之後,大明建立海關,用於與海外貿易通商,然而海關成了貪腐的重地,一年海關能夠收上的關稅,連海關人員都養不活。
有明一朝也沒有聽說過大明海關為大明貢獻過大額的稅收,反倒是鄭芝龍這個大海盜深諳海上經營之道,以武力為後盾,以安全為保證,給來往海峽的商船發放船旗。
一隻船旗動輒幾百上千兩銀子,鄭家一年的歲入比大明國庫還要多,這不得不說是一個莫大的諷刺。
可是鄭芝龍卻把掙來的銀子大肆揮霍,並沒有乾成幾件有意義之事,反倒是鄭成功利用他的殘部在與大陸爭奪事不可為的情況下,將大員收回。
鄭經從後世穿越而來,其他的他不知道,只有一點他認為是非常重要,那就是財權與軍政必須分開。通俗地說,那就是掙錢的與花錢的必須要分開。
掌握財權的是掙錢的,掙得越多功勞越大,負責軍政的是花錢的,同樣的錢事辦的越好功勞越大。
鄭經的施政就是抓住這兩條線,稅收系統必須是單獨的一條線,戶官鄭省英向下派遣各個稅務官,包括管理鄭氏的商船。
鄭經不看別的,就看鄭省英這個戶官每年能給鄭氏掙多少錢,錢掙得少了,那就是戶官的失職。
海關不會納入戶官系統,這是一個直接對鄭經負責的系統,海關的收入隻對教育、軍事、科研這三個方面撥款,這筆錢算是鄭經的內帑。
鄭經還沒有建立自己的內帑,現在延平王府的開銷完全依靠的是戶官的撥款,長久來看王室不能總是趴在朝廷身上吸血,要有自己的造血能力。
海關收入就是一個開始,未來的王室還會有各種各樣的特許收入,以保證王室的開支。
在臨回承天府之前,鄭經單獨召見了林鳳,跟林鳳密探了很久,林鳳是鄭氏的老人,忠心沒有任何問題,而且林鳳還有民政能力,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多面手,將他放在滿剌加獨當一面是鄭經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
沒有人知道鄭經與林鳳談了什麽,林鳳從鄭經的房中出來之後,整個人都變得精神起來。
永歷十八年夏六月,庚申,
鄭軍大軍從馬六甲城升帆起航,借著強勁的南風向北航行。來的時候大軍鋪天蓋地,回的時候只剩下了阿貓阿狗三兩隻。
除了繳獲的二級戰艦之外,所有的夾板船全部留給了林鳳,因為今後幾年海戰的主戰場將不會是承天府,而是滿剌加海峽。
得到主力補充的滿剌加艦隊擁有大夾板船十二艘,小夾板二十艘,此外還有十艘二號福船,其余的大小船隻全部跟隨鄭經返回承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