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自有分寸!”
“諾。”
看了看臉色陰沉的孫儒,本來準備想辦法推辭的徐綰,只能打碎牙,把剩下半句話吞了回去。
待徐綰退下,孫儒正打算繼續訓斥麾下這群無能將領時,一名缺乏眼力勁的都頭,卻不識好歹的跑了進來。
“國君,昨夜乾軍襲營造成的損失統計出來了。除了十二座營帳被焚燒以外,緊急趕製出來的三十架雲梯全部被毀……”
“轟~~”
孫儒在聽完那都頭的匯報後,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朝著面前那雕刻精美的案幾,重重拍出一掌。這案幾當即分崩離析,木渣殘骸濺落一地。
環視帳中主將,孫儒右手已然緩緩握住了腰間佩劍。需知這些雲梯的製造和存放地點,都是經過孫儒精心挑選的偏僻之地。且都是分開製造存放。
如果乾軍只是破壞一處兩處,孫儒並不會感到奇怪,但眼下乾軍能夠準確無誤的搗毀他們趕製出來的所有雲梯,已然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顯然,他們的內部出現了叛徒!
如果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趙雲的視線之中,那麽接下來的戰鬥,他們就要極為被動了!而營帳內的諸將領們都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任何動靜,生怕孫儒借題發揮,拿他們出氣。
“董海押送的糧草還沒到嗎?他們最遲應該在三日前就到的!還有王江!這都幾日了?前線還等著攻城衝車呢。”
“啟……啟……稟……國君……”
已然察覺到國君怒火的都頭,在暗暗看了看孫儒臉龐後,小心翼翼道:“巡邏隊不久前在齊雲鎮附近,發現了我軍數百名將士遺體,其……其中就有……董將軍的,卑職正準備向您匯報。至於王江將軍,目前還沒有得到消息,按時間來算,恐……恐怕也……”
“夠了!”
孫儒咆哮道:“不用說了,明日,最後發起一次攻城,如果還不能奪回樂安……”
說到這,孫儒的呼吸不由粗重起來。在一陣沉悶後,孫儒惡狠狠續道:“那就只能撤軍,前往陰平縣了。”
話音一落,樂安眾將當即一片嘩然。一名手臂被紗布包裹著的將領上前道:“可是國君,吾等家小還在……”
“汝有其他辦法嗎?”孫儒紅著眼,仿佛一隻受傷的野獸注視對方道:“有了話,寡人立刻封汝為大將軍。”
“這……”
“沒有就滾下去!”
孫儒滿臉猙獰的咆哮道:“如果不是看在汝前日奮勇登城,受創十余處。孤……”
說到這裡,孫儒卻是話語一頓。因為他已然察覺到,眼前眾將臉上閃過是那陣不忿之色。
“罷了,汝等都先退下吧。”
朝著眼前各將揮了揮手,此時孫儒滿腔的怒焰,已然化為了一陣歎息。因為他清楚,再這樣訓斥下去,眼前這幫家夥。恐怕就要造反了。
看著各大將領成群結隊的離去,孫儒又不由歎了口氣。對於這些人的心思,同樣是丘八出身的孫儒怎麽可能不了解?或者說,也正是因為孫儒對這些這些將官士卒的心理有足夠了解,他才能活到現在。
為了還原五代風氣,孫儒的樂安國初始便有“五代武夫”和“食人蔡賊”兩個永久性的國家精神。
前者,在提高樂安軍20%的士氣和戰鬥力的同時,加快了樂安國所有將官士卒50%的忠誠下降速度。後者則是提高50%士氣的同時,降低30%的後勤消耗和10點的將官士卒忠誠度。
二者疊加之下,以至於現在整個樂安國的將領都沒有幾個忠誠度能過六十的。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孫儒除了平日裡大手大腳的將戰利品賞賜給將校士卒外。也只能通過不斷從底層任免提拔將校的方法,來平衡那些老將了。
不過這種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只能說是得過且過。因為新提拔上來的將領,忠誠下降速度並不比老將慢。
“這批人,不能再用了啊!”
孫儒撫摸著腰間的虎頭墨麟刀。此時這把價值千金,在《皇朝》中位列傳說級別的寶刀,並不能給他帶來任何的安全感。因為孫儒知道,如果明日還奪不回樂安,離這些人背叛自己的時日,就不遠了。
要知道,歷史上呂蒙就是偷襲荊州,劫奪大批荊州軍士卒家屬,憑此直接使得荊州軍軍心崩潰,導致了關羽的敗亡。 連平日善撫士卒、絕倫逸群的一代武聖關羽都落的如此下場,何況孫儒這區區一介武夫?
而實際情況,也和他想的差不多。就在一行樂安將領走出帥帳不久,一名因受傷不敢急行,而落於眾人身後的樂安將領,便被身旁之人拉到了一邊。
“徐兄,汝這是?”
來人正是剛剛被孫儒一頓訓斥的徐綰,他將那受傷將領拉到一旁,輕聲道:“不要聲張,某有件事想和汝談談,這裡說話不方便,隨某來。”
言罷,便將這將領帶到了自己的營帳處。看著故友徐綰的反常態度,那名受傷將領,不由暗暗一陣緊張。
自樂安失陷之後,樂安軍上下已是人心惶惶。如果不是之前幾次大勝,恐怕整支樂安軍早就已經如鳥獸散了,但幾日來攻城不克,還是讓大軍中不少將領起了別樣的心思,而徐綰就是其中之一。
在今日被孫儒一番訓斥,並派人插手武勇都兵權後,他已經明顯感覺到,孫儒開始不信任他們了。於是,他便打算拉上之前那員被孫儒破口大罵的受創將領,也是他的好友許再思,一同圖謀後路。
這兩人都是孫儒的親信,歷史上,孫儒領軍進攻江南,同當時剛剛繼承了高駢衣缽的宣州觀察使楊行密大戰。二人在孫儒兵敗之後,恐懼楊行密會清算自己,帶著同孫儒關系親密的數千親兵,投靠了楊行密的一生之敵,武勝軍都團練使錢繆。
後來這支軍隊東征西討,為錢繆擊破董昌,拿下兩浙,立下了汗馬功勞。只是武勇都叛亂時,也差點要了錢繆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