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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從荊襄開始製霸朝堂》第六十四章:衝突
  十日後。

  “大叔,前面快到淮安了吧!”此時夕陽西斜,船艙之內悶熱難耐,張昭不由出了船艙來到甲板上看著一旁的中年綱手操持沙船。

  中年綱手姓項,年歲四十上下,頭纏羅巾、身披皂褂,臉膛黝黑,頜下一圈硬須,身材壯碩,尤其是船隻轉向時他把持船舵,使得兩臂繃緊,那形成的肌肉讓張昭見了都嘖嘖稱奇。

  項綱手見問話的是張昭,不由笑道“張少爺放心,前面便是淮安鈔關,過了鈔關今晚便可在淮安停留一晚,你也可以上岸活動一下。”

  張昭聽到淮安鈔關不由心中一動,這明代的鈔關在制度上最早創製於宣德四年,當時朝廷創設鈔關的起初目的是為疏通當時的鈔法。

  因為明宣宗之時大明寶鈔早就失去了公信力,貶值嚴重,但是囿於祖宗成法,太祖皇帝之後沒有哪個皇帝敢廢棄大明寶鈔。

  到了明宣宗時,他做了最後一次努力,再次禁止了金銀的流通,可這依舊擋不住大明寶鈔不給力呀!

  民間交易還是從心選擇了金銀與銅錢。

  所以到了明英宗時大明戰神便直接選擇躺平了,放開了金銀禁令,這寶鈔卻依舊作為象征留了下來。

  而這為了疏通鈔法的鈔關卻沒有因此廢棄,道理也很簡單,這收上來的稅它是實打實的呀!都被充入了國庫,反正收的是商人的錢,因為官員、太監和舉人過往不用交錢。

  張昭收起心中的腹議,隨即笑道“淮安這個地方啊,號稱天下之中。北絡黃、淮,南通大江,西聯汝洲,東抵海州,可以直入東海。所以這裡可以說是江淮之要津,漕渠之喉吻。是個好地方呀!”

  項綱手聽不懂張昭那些文縐縐的話,只是笑著接話道“張少爺說的不錯,淮安的確是個好地方,南北船隻往來不息,而且這裡是南北分界,所以口味最雜,米面兼備,魚羊皆有。想吃什麽都可以的。”

  張昭見項綱手說著便砸吧下嘴唇不由好笑道“大叔是想到什麽好吃的了。”

  項綱手聞言不好意思道“這淮安此間最有名的,喚作全鱔席,張少爺你是不知道那東西一入口,真是滑嫩無比,好似自行往嗓子眼裡鑽似的,再細細一嚼,油香四溢,順著齒縫與舌根散逸開來,端的是好吃。”

  張昭聽項綱手如此說,不由覺得腹中饑餓,倒是越發想早點到達淮安。

  突然前方的一艘商船停了下來,使得張昭所坐的沙船也不得不停下。

  而李達與楊鋒等人見船隻停了下來,不由好奇的出船艙來看。

  張昭看去便見原來是鈔關設卡,有橫木攔河,使得商船不得不停下。

  片刻,張昭便看見兩個身穿皂色盤領衫、腰系錫牌的稅吏,順著船上放下的閘板上了船,而很快便有一個中年商人迎了出來。

  稅吏十分的跋扈,一見中年商人便厲色訓斥了一番,指責商船沒有迅速停好,耽擱了他們收稅。

  中年商人有苦難言,趕緊送上一錠銀子,兩個稅吏臉色這才稍緩,但是手上依舊沒有注意,在查貨時將商人的東西弄得到處都是。

  張昭見狀不由搖了搖頭,如今成化年間便如此,他根本無法想象神宗時那些礦監稅監又是何等趾高氣揚。

  項綱手見張昭搖頭不已,不由失笑道“張少爺身份貴重,這樣的事情見的少,才會如此,我南北跑船,有時帶人有時運貨,稅吏囂張跋扈的事情見多了。”

  張昭聞言皺眉道“國朝稅制三十稅一,

雖然這稅吏跋扈了些,但商人還是能賺到錢吧!”  一旁的李達見項綱手欲言又止,不由接話道“三十稅一是指各店鋪繳納給地方官府的商稅,這個稅的確不高,但貨物運輸時毎過一個鈔關也要三十稅一,若真能按三十稅一也就罷了,但真正收起稅來,稅吏貪酷,高估物值,往往收稅翻倍的。”

  張昭聞言不由看向前面商船,見中年商人送走了兩個稅吏,雖然臉色依舊不好看,但也沒有如喪考妣的樣子。

  李達瞧見張昭的神色,便知道他疑惑什麽,不由解釋道“阿昭,你要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朝廷盤剝這些商人,商人也不傻,他們貴買決不會賤賣,商人會把售價提高,最終受困的還是尋常百姓。”

  張昭聞言不由默然。

  “張少爺,可將你舉人身份的旗幟掛起來,我們也好徑直通過鈔關,不然難免受稅吏的刁難。”項綱手見張昭沉吟不語,不由出言提醒道。

  張昭聞言這才回過神來,便笑著道“大叔便將旗幟掛起來吧!”

  “好勒!”項綱手聞言高興吩咐船工去掛旗幟了。

  沙船重新啟動,張昭以為此行不會再生波折,不料,他們後面的船上傳來女子的尖叫聲,之後還傳來太監公鴨般尖銳的喝罵聲,張昭不由愕然,隨即便向船尾跑去。

  待來到船尾,張昭才明白是兩艘船隻相撞了,靠近張昭他們的那艏船顯然是艏官船,因為船上高懸“翰林學士徐”的旗幟。

  此時由於兩船相撞,船隻震蕩,在船艙內的女眷也來到了甲板上,張昭看去,便見一個丫鬟與一個中年嬤嬤擋在身前將一個十六歲的少女護持在身後。

  少女頭戴昭君帽,身穿雲紋絲布單襖,下面是青花綢緞襴裙,因為昭君帽的緣故少女的容貌看得不太真切,但她身材高挑,凹凸有致,尤其那雙大長腿,讓張昭不由多看了幾眼。

  “翰林學士那可是清流中的清流,到底是誰如此囂張,敢撞官船?”張昭將目光從旗幟上收回,心中納悶道。

  隨即他看向最後那艏船,隨即目光一窒,因為那船上掛的是“廣州市舶太監韋”的旗幟。

  明朝市舶制度在洪武年間屢有變遷,永樂元年,明成祖詔令恢復市舶司設置,允準設立寧波、泉州、廣州市舶提舉司,“尋命內臣提督之”。

  是年八月,明成祖命內臣齊喜提督廣東市舶,使之成為明代第一位市舶太監。

  而有趣的是明代市舶事務中,市舶太監的“市舶府”與市舶提舉司的“市舶司”是兩個並立的市舶機構,形成了雙重領導市舶事務的疊床架屋的體制。

  但由於市舶太監直接屬於內務府管轄,作為皇帝監臨地方的特使,其權勢在成化年間逐漸擴大。

  而張昭若沒有記錯的話,這個“廣州市舶太監韋”指的便是韋眷,他仗著管著海外貿易的便利,搜刮不少奇珍異寶,送進宮中,獻媚萬貴妃,如今是頗得那位寵冠六宮的女子的青睞了。

  張昭想到此處,這才釋然,難怪這船上的太監如此囂張,竟敢直接撞擊官船。

  在張昭思忖那會,雙方的矛盾愈發的尖銳了。

  此時市舶船上的太監叫囂道“你們這些不長眼的,可知船上之人乃是韋公公,當今萬貴妃身邊的紅人,此次我們入京是為貴妃賀壽的,讓你們的船讓開,你們不聽,如今撞了你們又能如何?若是掃了貴妃的興致,你們承擔不起。”

  “你們這些閹人真是無法無天,你們可知我舅父乃是翰林學士徐溥,他也是左庶子,東宮屬官,伺候太子左後的。”吳儼見那些太監撞擊了他們的坐船,不僅不道歉反而更加囂張,不由氣炸了,漲紅著臉說道。

  張昭聞言不由挑了挑眉,這徐溥可是後來弘治朝的首輔呀!

  之前叫囂的太監腰間掛的是荷葉頭鳥木牌子,顯然是個小火者之流的低位太監,此時聽吳儼談及太子,不由心中一驚,便有些躊躇,不敢再放狂言了。

  吳儼見對方氣勢弱了,不由心中大快,便準備到自己表姐面前去邀功,他舅父徐溥在京師任職,而他表姐徐瑩是舅父最小的女兒,之前養在老家宜興,此次他受命送表姐進京,怎知道會發生如此事情,坐船被撞,也害得表姐受驚了。

  可沒等吳儼走向徐瑩,市舶船上便響起了一聲怒斥“沒用的東西,這點小事也要我親自出馬。”

  隨即在吳儼愕然轉頭中,船艙的門被推開,從裡面走出一個中年太監。

  他中等個兒,身材微胖,穿一件小蟒朝天的元青色紵絲曳衫,腰間懸掛的乃是用篆文書刻的牙牌。全身上下無不顯示此人的身份不一般。

  韋眷用那陰冷的眼神掃視了一遍吳儼,見對方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郎,不由在心中再次暗罵自己身邊之人無能,連這樣的小兒也壓製不住。

  “放出鐵鉤勾住官船,伸出閘板,我要過去看一看,到底是哪個小兒敢如此不敬咱家。”

  張昭聞言不由雙眼一眯,他知道此事已經無法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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