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
隨著項忠的行轅從襄陽移鎮鄖縣,共八路二十五萬大軍齊聚鄖縣,城外旌旗招展,讓整個鄖縣籠罩在肅殺之氣中。
隨著號炮三響,行轅大門緩緩打開,此次參與軍議的諸人按官職大小,有序前往中軍大帳。
張昭與彭顯英攜手而行,見到沿路甲胄齊整,刀槍出鞘的士兵,心中不由激動,他知道此次平叛將進入決戰之時了。
中軍大帳之內項忠端坐虎皮交椅上,待眾人陸續進帳後,方才開口道“此次平叛方略早在襄陽時便已經定下,我便不再多言。”
“如今先後有五十余萬流民扶老攜幼出山歸順,大大削弱了賊軍力量。”項忠環顧帳中神色各異之人,徐徐說道“招撫成效顯著,我認為一舉平滅賊軍,擒殺【李胡子】的時機已到。”
“督師剿撫並用這著的確了得,如今的賊軍已經成了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湖廣總兵官李震笑道“還請督師,不要遲疑,我等定會不惜此身,早日平定此亂。”
“李總兵威服苗蠻,素有‘金牌李’的美稱”項忠看著李震讚許道“如今總兵既然如此激昂,我豈會躊躇不前。”
項忠說完,虎目圓瞪,徐徐說道“如今二十五萬大軍齊聚,依我意分三個方向,八路大軍齊出。”
隨即項忠看向李震說道“由李總兵領兩路大軍從鄖縣西進入陝西,收復渭南諸縣。”
李震聞言大喜,連忙拱手道“還請督師放心,末將定不辱命。”
項忠微微頷首,叮囑道“憑借著李總兵的用兵手段,我是不擔心你收復渭南的,不過還請李總兵謹記,待你收復渭南後,不要停留,盡快南下,與我中軍合圍【李胡子】。”
李震素來貪功,如今聽聞項忠如此重用他,自然是大喜過望,連連保證。
項忠將目光從李震身上收回,看向王信道“王參軍督南陽軍務,對河南更熟悉,此次也由你領兩路大軍,從鄖縣北上河南,收復內鄉諸縣,若你一切進展順利,便回師鄖縣,以保我大軍後路安全。”
王信素有儒將之風,如今聽了項忠的任命,臉上倒是看不出驚喜,只是肅然拱手道“謹遵督師令。”
項忠最後環視眾人道“如今賊首【李胡子】在房縣,此乃賊軍大本營,便由我親自領四路大軍南下攻房縣,若能成功攻破房縣,那時賊軍定然西逃入陝,到時我便與李總兵將其圍殺於陝西與湖廣之間。”
“三個方向,八路大軍,如此安排的確稱得上周全了。”張昭侍立在帳中一角,見上首的項忠意氣風發不由在心中感歎道。
項忠從虎皮交椅上起身,肅然道“我希望諸位能用心王事,早日堪平此亂,我身為督師,定會為諸位向朝廷請功。我在此預祝我軍此次大勝而歸。”
“萬勝”帳中諸將紛紛應和,一時人人奮勇。
.........
七日後,房縣城北。
自從三日前項忠領四路大軍南下後,便先遣一路大軍向東收復南漳,以便從武昌府來的糧草能源源不斷的供給中軍。
而留下的三路大軍合圍房縣東南北三門,單單留下西門不攻。
如今的張昭率領鄖縣三營負責攻打東門,而彭顯英的土兵負責攻打南門,項忠率余下一路大軍攻北門。
“轟隆”聲陣陣不絕,碗口炮的炮彈向房縣城牆轟去,聲音很響,效果卻差強人意,張昭見狀不由皺眉搖了搖頭。
如今這火炮也就是唬唬人,
遠沒有後來的紅夷大炮的威勢,大明火器雖然在永樂皇帝征伐安南後設立神機營,重視程度提高了,火器較洪武年間有所進步,但依舊沒有質的突破。 一旁的楊鋒見張昭搖頭,便知道他瞧不上這碗口炮,不由失笑道“阿昭若有意,日後入朝得勢後,你再去鼓搗這些便是了。”
“不過就我看來,如今這碗口炮便可以了,雖然攻城效果一般,但是足夠給城中賊軍壓力了,連我們也是這次親眼見到火炮的威力,更別提那些流民賊軍了,他們哪裡見過這等東西。如今他們被困在城中,日夜聞城外炮聲不絕,可謂惶惶不可終日了。”
張昭聞言失笑道“你如此說倒是也有一番道理。”
“阿昭,項大人喊你去商議軍情。”如今的劉一山也與張昭幾人混熟了,稱呼上便親近了許多,他快步來到張昭身邊徐徐說道。
張昭聞言疑惑的皺了皺眉,不知道如今攻城之際,項忠喊他有何事相商,但畢竟是督師相召,張昭也不敢遲疑,吩咐楊鋒道“我去去便回,你先替我主持攻城。”
“你放心去便是了。”楊鋒隻然不會推辭,笑著應道。
張昭放下心來,便轉身徑直向城北而去。
待張昭來到項忠大帳,發現彭顯英也在,不由上前問道“不知督師相召所謂何事?”
項忠看著眼前俊逸的少年,心中愈發欣賞,聞言笑著道“這幾日你們攻城辛苦了,我今日尋你們來,是從城中得到可靠消息,賊首【李胡子】已經招架不住了,他們議定今晚從西門突圍。”
張昭聞言先是一驚,隨即便暗想道“從來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想來賊軍中有人暗中投降了,不然項忠也不會知道【李胡子】今晚突圍了。”
“那督師的意思了?”彭顯英見張昭沉吟不語,便上前問道。
“今晚,你們依舊攻城,只是這次是佯攻,主力則調至西門外埋伏,待【李胡子】從西門突圍後,你們再給他個出其不意,最好能當場將其擒殺。”
張昭與彭顯英聞言,對視一眼,便拱手應是,然後便匆匆離開中軍大帳,回去布置今晚的行動。
房縣縣衙大堂,依舊燈火通明,李原神色憔悴的靠在椅子上,看著堂外久久不語。
“太平王,不要再遲疑了,這房縣我們守不住了,如今趁著官軍還未反應過來,你先從西門突圍,只要你活下來,日後必能帶領兄弟們卷土重來。”王洪神色猙獰的看著上首的李原道。
李原聞言神色複雜的看著王洪道“我走了,這城中的兄弟怎麽辦?當年我們幾人聚義時,可是說過同生死共富貴的,如今我怎能先跑,棄他們於不顧?”
王洪聞言,那張因為缺失了一眼的臉龐在燈火照耀下更顯恐怖,他厲聲道“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如今你便是留下,又能如何?你走了,兄弟們終究還有一份希望,可若連你都喪膽了,我們難道就這樣束手待斃嗎?”
李原聞言臉色漲紅,隨即起身一腳將身前案幾踹翻在地,喝道“也罷!起義時便知道了會有今日,不就是一死嗎?俺們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若能再聚,便反了這大明朝的天。”
堂中眾人見李原振奮起來,諸人神色各異,有的喜,有的驚,有的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