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裡子神色凝重,他始終是墨家的一員,縱然是為了相裡瀆的未來謀劃,但是他不能違背墨家巨子的命令。
所以在這一切開始之前,他必須要從荒這裡試探出墨家巨子與荒之間的交談,然後確定墨子的態度,從而做出決定。
他不光是相裡瀆阿翁,還是相裡一族的家主,而且相裡瀆追隨荒,就算是墨家眾人心中不滿,對於相裡瀆的影響可以說是微乎其微。
畢竟相裡瀆自幼在墨家總部成長起來,對於墨家的手段都了然於胸,自然可以一一躲避,但是,相裡一族的族人都在墨家總部,一旦發生意外,必將會遭受反噬。
以墨家總部之中,其余各脈的力量,以相裡一脈根本無能為力。
而且他也清楚,鄧陵氏,相夫氏,以及他們相裡氏三脈之間的矛盾已經越來越嚴重,現在有老墨子在,以極高的威望壓製一切,自然彼此可以相安無事。
但是,墨子已經年歲大了,更是長久的閉關,越來越不管事兒了,最重要的是,相裡子清楚的知道,但凡是稱子之人,沒有一個在中原大地上,停留超過百年之久的。
唯一一個,並不確認的便是鬼谷子。除此之外,剩下的,都沒有在中原大地之上,停留太久。
他甚至懷疑,墨子之所以頻繁閉關,便是因為這個原因。
荒撇了一眼相裡子,輕笑,道:“我與墨家的過節,基本上還是揭過了,這一點,你可以問相裡瀆。”
“當時,他人也在。”
聞言,相裡子看向了相裡瀆,見到其點頭,隨即心下釋然:“既然如此,那就好。”
“此番國師入老夫府上,想來不會如此簡單吧?”
相裡子清楚,荒的身份如此敏感,依舊前來府上,絕對不光是因為相裡瀆。
相裡瀆還沒有這麽大的面子,在這背後,肯定有其他的原因。
“實不相瞞,確實有些事情,久聞相裡一脈皆能工巧匠,在這一點上,從相裡瀆身上就可以得到驗證。”
荒笑著:“我哪裡缺少工匠,特別是如相裡氏一般的能工巧匠,本來打算借助相裡瀆來招攬。”
“為顯示誠意,荒親至,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對於此事,從一開始荒就在思考了,他心裡清楚,裂墨一事不能宣於口,只能暗中進行。
所以,他拜訪相裡氏,就需要一個可靠的理由。
更何況,這個理由對於他剛好,不論相裡子答應與否,對於他的影響,都微乎其微。
聞言,相裡子一愣,隨即抬頭看向了荒,見到荒一臉的認真,不由得笑了笑,道。
“此事並不難,若是國師需要,老夫可以派遣一部分族人前來,只是族人也許學藝不精,恐怕要讓國師失望了。”
三言兩語之間,兩個人就確定了一切,這件事不論是對於荒,還是相裡子都是好事。
特別是,在相裡子看來,派遣前往荒那裡,正好可以幫助相裡瀆,也能夠緩解相裡氏的財政。
“哈哈,相裡先生爽快。”荒舉盅,朝著相裡子:“如此時間,堪稱人生快事,當浮一大白。”
“請。”
這一刻,相裡子也舉盅,兩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之後,宴會更顯融洽。
相裡子相比於相裡瀆,可以說是成熟了太多,而且其表現出來的圓滑與奸詐,就算是荒也為之驚訝。
長袖善舞,被眼前這個中年人演繹的淋漓盡致。
事後,荒與風徵在相裡氏的府上住了下來,相裡瀆與家人團圓。
“風老頭,你覺得墨家如何?”荒喝了一口白水,轉頭看向了風徵。
“光從相裡子口中,就可以得知墨家內憂外患,如今墨家三脈鼎立,還有一些分支。”
風徵語氣凝重:“若是老墨子不在,你的謀劃很有可能成功,墨家新的巨子,只怕是壓不住相裡子這樣的雄傑。”
一場宴會,風徵看出了,相裡子根本就是一個雄傑,這樣的人,不可能甘心於人下。
如今,也只是因為墨子的地位與威望太高了。
作為墨家學說的創造者,墨家的組建者,足以讓墨子蓋壓所有人,在墨家擁有恐怖的影響力。
下一任墨家巨子,是不可能有這樣的影響力的。
“哈哈,這一切都是墨子埋下的。”荒輕笑,只是笑容有些冷:“個人威望是一柄雙刃劍,想要掌控好,太難了。”
“起風了!”
撇了一眼荒,風徵搖頭:“確實,起風了。”
……
一夜無話。
翌日。
起了個大早的荒與風徵,在相裡瀆的帶領下,行走在山林之中,霧靄彌漫,大日初生,這一刻的景象,氣象萬千。
立足神農山上,望著大日初升,晨霧升騰與山林天地,猶如仙境一般。
“如此美景,可惜非身處深山老林不可見。”這一刻,荒有些感慨,他心裡清楚,他喜歡這樣的景色,但他向往人世。
“大日初升,元氣升騰,墨家總部所在,靈氣遠比櫟陽充足,這樣的地方,雖然算不上洞天福地,卻也相當不凡了。”
此時,風徵也開口稱讚。
他心裡清楚,相比於上古老氏族的地盤,這裡遠遠不如,但就算是在諸子百家之中,這樣的條件也並不是每一家都有的。
只怕也只有道家,儒家,以及墨家才有吧,至於法家,估計是沒有的。
“佔據洞天福地又如何,他們終究是一群凡人不是麽?”荒深深地看了一眼風徵,一字一頓,道:“除了老墨子之外, 其他人都走的武道之路。”
“只不過,他們的武道要比秦國軍中的武道更為的精細,走的更遠……”
風徵詫異。
他清楚荒不簡單,但是在他看來,如今的荒修為太低了,之所以擊殺墨家中人,只是因為他刀法不俗。
但,這一刻荒的眼界,讓他為之驚訝,墨家在武道上確實走近了一步,但這種感覺很微妙,也很難察覺到。
“國師嗅覺靈敏,老夫佩服!”
這一聲佩服,風徵說的真情實意。若不是他提前就知道內情,一眼看下去,他也無法判斷的如此精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