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櫟陽傳信,事成。”
荒站在大石上,對於周遭殺戮視若無睹,生在亂世,這便是宿命。
他是一個冷漠到理智的人。
荒不是天生的殺胚,只是為了秦國,身為秦人他不得不斬草除根。
若是中原族人,荒也許還會手下留情,對於蠻夷,他的心沒有絲毫波瀾。
“諾。”
特使奔走,縱馬直入秦國腹地,荒望著大日升空,對於戎狄諸部有了一個大致的想法。
掌控這裡,設置秦吏,劃縣而治之。
狄道一帶發生的驚變,並沒有很快傳出去,此事秦國朝廷,山東六國依舊蒙在鼓裡。
“國師,斥候發現了前來的燕趙使者,要不要?”說話之余,子岸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殺坯!”
笑著呵斥一聲,荒輕聲:“我們代表著秦國,代表著君上,不要就知道打打殺殺好不好?”
“要拿真善美來打動人……”
說到這裡,荒不放心,向子岸叮囑,道:“沿途監視他們,如果一路前來營地就別管了,如果有消息散播,立即清除。”
“我是殺胚?”子岸看了一眼鮮血染紅的地面,嘀咕:“到底誰是!”
沒有理會子岸的吐槽,荒從大石上走下來,陽光灑在荒的身上,如神如聖。
這一刻,荒臉上的笑容也更為燦爛,有一種溫暖人心的力量。
“讓將士們打掃一下戰場,將敵人的屍體埋了,將營地收拾好。”
“諾。”
陽光下,大秦龍雀閃爍寒光。這一次荒親自前來,謀劃如此之久,他要以大秦龍雀,穆公鎮國金劍之名,與戎狄各部立約。
從此一舉安定西部,讓秦國再無後顧之憂。
……
逢澤。
魏王罃一眾人與齊王會面,齊王熱情招待:“魏王,趙侯前來,可是有事兒?”
“哈哈,諸國會盟,我等五國出兵,然糧草銀錢不足,不知齊王可否提供一些?”
作為會盟盟主魏王罃笑了笑,朝著齊王田因齊,道。
說話之間,齊王親衛已經端來了齊酒以及齊國美食,一時間,營帳中氣氛熱烈了起來。
抿了一口酒,齊王沉吟,道:“六國會盟滅秦,齊屬於其中之一,無法提供士卒,承擔糧草財貨乃是自然。”
從魏王罃與趙侯種聯袂而來,田因齊就清楚,齊國要是不付出什麽,其余諸國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見魏王罃滿面笑容,田因齊試探,道:“只是不知,盟主想讓齊國承擔多好?”
齊為當世強國之一。
齊楚乃最近迅速崛起的諸侯,又是與魏一樣,無視周室天子,稱王於天下。
魏王罃雖自大,卻也清楚齊楚對魏國的威脅遠在秦國之上,此番會盟的目的,不光是瓜分秦國,也是為了削弱諸國。
一念至此,魏王罃輕笑:“不用太多,軍糧十萬斛、馬草五萬擔、盔甲兵器五萬套,另加萬金。”
這個數目不大,卻也不小,趙種眼中滿是羨慕,這個數量他們趙國拿不出來,所以只能以將士的命去搏殺。
身處小國,各處捉襟見肘,反而更渴望這種揮金如土。
聞言,齊王眉頭一皺,臉上的笑容也一下子僵住了,在他看來,魏王罃這根本就是獅子大開口。
他沒有在第一時間拒絕,而是思忖頃刻:“魏王,為了會盟,為了中原的和平,糧草兵器我出。”
“但是,
萬金就算了,不是孤不想出,實在是我齊國無力承擔。” 此話一出,空氣都為之一滯,營帳中氣氛驟變,魏王罃臉上笑容也暗淡了。
齊王的拒絕,讓魏王罃感受到了挑釁,他心裡清楚,齊楚翅膀硬了,這是要展翅高飛啊。
將酒盅裡的齊酒一口飲下,魏王罃語氣幽幽,道:“齊是大國,春秋一世,齊為霸主,如今連萬金都拿不出?”
“寡人雖然老了,還不至於糊塗!”
營帳中一片沉默,趙種龐涓等人都看出來了魏王罃的不高興,田因齊自然也看出來了。
給魏王罃添滿酒,田因齊不禁苦笑,道:“齊終究不是魏,沒有先王積累,也不是中原腹心。”
“這些年,獎勵墾荒、更新兵器、開辦學宮、賞賜將士,處處用錢,齊國沒有多余的銀錢。”
“盟主,田因齊是一個實在的人,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糧草兵器有一些,銀錢真的拮據。”
“齊王何須搪塞?”
魏王罃莞爾一笑,大搖其頭:“一個幾百年大國,任何一件國寶便價值連城,如何能拮據?”
“天下財貨,聚於王室。”
“如今的齊便是當世強國,寡人可是知道,你田氏在一百年前就是薑齊的公卿首富。 ”
……
齊與魏爭,龐涓眼中燁燁其華,他乃魏將,乃魏王罃手中最鋒利的劍。
只是兩王相鬥,他這個臣子不好貿然參與。
一旁的趙種,喝著美酒,吃著齊食,對於齊王與魏王的唇槍舌劍,看的津津有味。
齊魏乃當世大國,魏更是中原霸主,而他的趙國弱小,又夾在魏齊之間,他只能當看客。
甚至心頭有一種衝動。
最好齊魏大打出手,而他坐收漁翁之利,從而趙國崛起,他趙種也能稱王於天下。
稱王中原,趙為天下強國,這是趙種一直以來的心願。
“齊王,五千金如何?”龐涓突兀開口,將死寂的氣氛打破,趙種無奈搖頭。
龐涓給了魏王罃與齊王田因齊台階下,齊魏短時間只怕打不起來了,他相信兩王一定會下。
因為龐涓是天下名將,鬼谷子的高徒,又是魏國上將軍,六國聯盟的合縱長。
身份足夠。
而且魏王罃與齊王田因齊兩人都不想撕破臉。
“擠一擠,孤爭取拿出五千金來。”田因齊臉上陰轉晴,向魏王罃一拱手,道:“盟主覺得如何?”
“行!”
面子上過得去,魏王罃也不強求,直接斷然開口,道:“齊王就擠出五千金來,剩下的五千金由趙侯,楚王,韓候,燕候來補齊。”
“諸位以為如何?”
瞧見魏王罃冷漠的目光,趙種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此刻他直接裂開。
他沒想到吃瓜吃到了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