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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麽可能有很多娘子!》第六十章 回溯侯爺之死
  “知了,知了——”

  “知了——”

  盛夏時月,天氣炎熱。

  樹上的夏蟬嘶鳴不停,又給人平添幾分焦躁。

  花公子站在台階上,稍微彎腰,攤開袖子雙手作揖,在他面前緩緩經過一個身穿灰袍的老者,老者在盛夏時節也把自己全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看不清長什麽模樣,從外看,只露出一雙眸子略顯混濁的雙眼,除此之外便是他眼角的皺紋很深。

  “晚輩參見鬼手前輩!”花公子作揖,態度恭敬。

  老者抬起眼簾,上下打量花公子一眼,最終將目光落在花公子腰間別的折扇上,一隻枯瘦,皮膚黝黑的手從灰袍下慢慢抬起,伸向折扇,

  花公子下意識的側身,退後半步,扇子是他平日裡用來裝逼...哦不,吸引漂亮少婦上床的工具,同時也是他從不離身的武器,可從沒讓其他人觸碰的道理。

  但一想對方是鬼手前輩,花公子便也釋然,主動將別在腰間的折扇取出,雙手奉上。

  灰袍老者接過折扇,展開扇面一瞧,上面空無一物,題字題畫都沒有,就是一把還未完工的嶄新扇子。

  扇面空白,倒是扇骨彈性極佳。

  灰袍老者用手擺弄扇子期間,花公子依舊不敢直起腰杆子,在他面前的可是鬼手前輩,他還在玩泥巴時,鬼手前輩可就叱吒江湖,是世間數一數二的頂尖強者。

  “前輩小心,扇子中有暗器,劇毒!”花公子好心提醒道。

  花公子武功不行,但輕功了得,每每遭遇圍堵截殺,總能化險為夷,輕易地逃出生天。

  可遇見人總是逃也不是辦法,於是花公子便叫匠人為自己打造了一把扇子,扇子外表很普通,但內裡暗藏乾坤。

  十二根扇骨中空,內置浸了劇毒的銀針,只要輕輕按動扇子上的開關,就會激發機括,扇骨中就會急射出銀針,觸之即死,沒有例外。

  “在老夫面前說有毒?”灰袍老者沙啞的嗓音從喉嚨擠出,些許不屑。

  花公子立馬閉上嘴巴,不再說話.....倒是忘了鬼手前輩是幹什麽的了,在用毒宗師面前說毒,確實有點班門弄斧。

  灰袍老者從扇骨中取出一根細針,花公子眼皮一跳,不知道鬼手前輩要做什麽。

  “在外守著,老夫進去去了結雲陽侯。”

  “可……”花公子還要說什麽。

  “你不相信老夫?”鬼手瞥了花公子一眼。

  花公子頓時心揪在一起:“不敢,前輩請。”

  .....

  侯府書房,

  一襲紫衫的雲陽侯正在埋頭作字,狼毫懸於紙上,卻久久不落下,最後一滴墨自筆尖滴落,壞了一張極好的宣紙。

  雲陽侯歎息,將宣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的紙簍裡。

  不知扔到第幾張,門口終於傳來細微的腳步聲,雲陽侯抬起頭來,目視這位江湖高人慢慢走進屋子。

  “桀桀桀......”

  沙啞略顯譏諷的笑聲響起,似是一道催命鍾。

  雲陽侯沉默地站在書桌後,並無言語。

  半年前,雷雨交加夜,身穿灰袍的老者突然到訪侯府,侯府護衛和死士皆不敵,死相淒慘,老者自己也承認,他就是與南神醫齊名的北鬼手,過來就是找雲陽侯報仇的。

  雲陽侯以為當晚自己就會被殺,但沒想到的是,鬼手卻並不急於動手,而是隔三差五的來一趟,有時來坐一會兒,閑聊兩句就走,

有時會待上一整天,在侯府裡賞花看景。  雲陽侯知道,自己在鬼手眼裡就是一個死人。

  無非是何時死的問題。

  同時他也預感:魔教在京城準備下一盤大棋,自己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鬼手進屋,徑直走到書桌旁,尋了一張椅子坐下,除開最開始的譏笑聲,一刻鍾過去了,鬼手都不曾開口,只是托著半張臉,好像在發呆。

  良久的沉默讓雲陽侯似乎預感到什麽,開口問道:“到日子了嗎?”

  “是啊,本想讓你多活幾日,可計劃已經開始了....”鬼手瞄了雲陽侯一眼,略顯無奈道。

  他與雲陽侯無冤無仇,只不過雲陽侯必須要死。

  這是“黎明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只有人死了,人們才能相信魔教是為了二十年前的舊事報仇,這也是掩蓋真相最好的辦法。

  聞言,雲陽侯只是重新拾起筆,輕歎一聲:“鬼手前輩答應我的,可還算數?”

  “自然。”

  過去的半年時間裡,雲陽侯有多次機會向皇城司求援,雖不至於活捉鬼手,但依舊可以保下自己一條命,但他並沒有這麽做。

  活一人易,活一家人難。

  鬼手答應過他,只要他乖乖赴死,他雲陽侯的家人可以幸免於難,也算是留家眷一條命。要不然,日後等待雲陽侯府的便是永無止境的追殺。

  “知道侯爺愛字,老夫沒什麽好送的……來之前,老夫從家裡帶來了一塊墨,墨不好,望侯爺不棄。”

  說實話,鬼手這半年和雲陽侯的相處,二人間多少有點惺惺相惜,都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物,有些話很聊的來,但是話又說回來,各為其主……

  鬼手起身,從灰袍底下取出一塊長條形的墨塊,當作禮物放在桌上,以表心意。

  雲陽侯接過,拱手謝了謝。

  “還有一事,侯爺需得看開。”

  “何事?”

  在生命的最後時刻,雲陽侯想開了,與其悲傷,不如做點自己喜歡的事情,比如磨墨寫字。

  新得來的墨塊在硯台裡慢慢滑動,墨漿漸漸成型……

  “方平必須死。”

  雲陽侯手中動作一滯,茫然地抬起頭,聲音不由地加大:“不是說好,只要本侯一人死,其他人都會好好活著嗎?”

  鬼手歎息一聲,有些無可奈何道:“老夫只是聽命行事,有人要他死……好了,時間差不多了,外面還有人在聽著,侯爺也不想讓老夫難做不是。”

  鬼手從名義上講,並不算真正的魔教中人…只是他精心鑽研各種毒物,毒藥,被世人誤認為是魔教罷了。

  半年前,他為了救一個得了重病的姑娘,才開始為魔教辦事。

  墨好了。

  雲陽侯狼毫蘸墨,拿慣了刀槍的右手,怎麽也握不好筆,可偏他喜歡紙上方方正正的文字。

  可聽聞方平因為自己要死,他便慌了……左手緊握桌沿,指甲輕輕地滑動。

  “桀桀桀……”

  表演正式開始,主要是演給門外的花公子聽的。

  “侯爺真是好雅興,是刀使不順手了嗎?”

  “你們到底想要本侯怎麽做?”

  雲陽侯配合鬼手演戲,演出一場激烈的對峙戲份。

  “兩姓家奴可不是這麽好做的……桀桀桀。”

  “兩姓家奴?本侯行事,無愧於天……”

  “好一個無愧於天!”

  鬼手已經站起來,當著雲陽侯的面取出銀針,這根針將刺入雲陽侯的腦殼,送他歸西。

  可花公子配置的毒藥,毒性並不夠強烈,對付普通的捕快還行,對付武道好手雲陽侯,這根針並不能讓雲陽侯馬上死掉。

  “給個痛快。”

  “正有此意。”

  鬼手摩挲銀針,又往上面加了點料……轉而繞至雲陽侯身後,歎息一聲,義無反顧地刺入……

  ……

  ……

  半晌後,花公子進入書房。

  書房裡異常平靜,穿灰袍的鬼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單手托腮,示意花公子上前查看。

  花公子抱拳,來到書桌前的雲陽侯面前,雲陽侯還保持寫字的姿勢,只是這紙未落一字。

  伸手放下鼻間,又觸及雲陽侯的脈搏……

  “多謝前輩。”

  “無妨。”

  鬼手站起來,揮揮袖,離開屋子。

  說到底,他只是想讓雲陽侯死的痛快一點罷了,若今天是花公子動手,少不了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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