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蒙蒙亮,雞還沒打第一遍鳴。
陸芸按例早早地睜開眼簾,只是今天醒來時便覺得胸口悶悶的,喘不上氣,她低頭一看,包裹的嚴絲合縫。
嘶——
陸芸不禁輕嘶一聲,臉蛋不由地發燙。
響起昨晚初嘗雲雨,陸芸的身子便軟了,雙腿更甚,不由夾得更緊。
躺在床上,休息一會,她小心翼翼地將男人的手從自己的衣裳裡抽出來。
陸芸像做賊似的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動作輕柔地穿好外衣,穿好鞋子。
床上的男人睡的正香甜,時不時還會伸手撓撓臉。
陸芸瞧見,會心一笑。給男人貼心地壓好被角,她才踮起腳尖悄無聲息地退出屋子。
清晨的小院被初陽蒙上一層金色的光輝,停在葡萄架子上的小鳥正在梳理羽毛,嘰嘰喳喳叫喚個不停。
陸芸拿起掃帚打走了它們,這才推開廚房的門,打了一瓢水洗了把臉。
清澈的盆裡倒映著女人精致的臉盤,柳葉眼,薄嘴唇,皮膚嬌嫩。
她沒想到這樣的好日子也能臨到自己頭上,昨晚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似的,男人並不粗魯,反而像一個彬彬有禮的讀書人,說話不重,就是好像在故意扮演老成。
他是在害怕年紀小而壓不住我嗎.....陸芸心裡偷偷想到。
想來想去,女人都沒有得到答案。
到最後她乾脆不去想這些有的沒的,反正以後好好照顧家裡,服侍男人就好。
洗完臉,梳好頭髮,陸芸就開始生火做飯。
煮了一小鍋粥,烙了幾張餅,順便還炒了兩個小菜,比過節吃的都豐盛。
“也不知道他愛不愛吃,嫌不嫌棄我的的手藝?”陸芸看著灶台上做好的早飯,手裡拿著鍋鏟子自言自語道。
咚咚——
院門突然被叩響。
陸芸放下手中的鍋鏟,解下腰上的圍裙走出廚房。
人還沒到跟前,陸芸就問道:“誰啊?”
院門外傳來一道略顯沙啞的嗓音:“我,徐福記的錢伯,過來送酒的。”
聽罷,陸芸臉色變得古怪,很不情願地打開院門。
院門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布衣的老漢,老漢衣裳整潔,頭髮梳的一絲不苟,打扮地光鮮亮麗,像個員外爺似的。
旁人不知道,還真的以為他是有錢門戶的老爺呢。
可陸芸知道,錢大鍾就是徐福記送貨跑腿的酒保,只不過他在徐福記一做就是幾十年,有些資歷。
徐福記的掌櫃看他不容易,又是店裡的老人,平時就讓他負責往其他商販鋪子裡送酒,送酒的車自然不用他這把老骨頭拉,他隻負責拿著帳單讓買酒的零散商戶簽字按手印。
陸芸自己開的酒肆,賣的酒也是從徐福記進的貨。
每次都是錢大鍾和一個拉車的夥計過來送。
開門見到風風韻韻的陸芸,錢大鍾滿是褶皺的一張臉露出猥瑣的笑容,他搓搓自己的雙手,上前一步。
陸芸下意識地後退,偏頭看著他身後的一車酒。
“酒就放鋪子外面吧,帳等下一次一起結。”陸芸說話不帶一絲感情,隻想快點打發走二人。
“聽到沒,小宋快點,把芸娘子的酒卸了。”錢大鍾扭頭對拉車的年輕小夥子吩咐道
今日是約定的送酒日,小宋是徐福記的力工。
“許”記酒肆裡的存貨不多,得多備點貨。
夏天馬上就來,到時附近做工的漢子熱的不行,就會來這裡買碗酒吃,多備點貨總是沒錯。
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在卸酒,打扮油膩的錢大鍾站在院門口,目光毫不掩飾地在陸芸身上遊走。
他沒話找話道:“芸娘,幾日不見,又漂亮了。”
陸芸繃著一張俏臉,神情略微有些不自在,沒有回話。
錢大鍾揉揉自己下巴,又說;“芸娘,酒賣的可好?咱們徐福記的酒,在京城數一數二,那喝的都說好......”
陸芸還是沒說話,她的目光一直落在酒壇子上,她在數酒壇子的數量。
她自認為自己是個精明的女人,開鋪面賣酒的這幾個月來,她沒讓人坑過,還賺了不少銀子。
“芸娘,這幾日城外十裡亭梨花開的真好,那白花花的一大片,咱們什麽時候有空,也去看一看.....”
“芸娘,咱們也可以去城外釣釣魚,踏青什麽的.....”
“芸娘……”
錢大鍾的嘴巴喋喋不休,唾沫橫飛。但任憑他怎麽沒話找話,陸芸就是站在自家院門口一句話也不曾說。
連路人都能看得出來,陸芸不想搭腔,可偏偏錢大鍾不自知。
錢大鍾是在偶然的一次機會看見陸芸的,初見時便隻覺天人,世間怎會有如此的妙人,一時移不開眼,哈喇子都流下三尺。
那日芸娘一個人到徐福記賒酒,說她自個在臨水坊清水街開了一間酒肆,想要到徐福記進點便宜的酒來賣。
掌櫃的一想,臨水坊清水街那一片還沒徐福記的鋪子,便點頭應了陸芸所請,又看在她一個女人家不容易,就賒欠她幾壇子酒賣。
沒想到一個月後,她就連本帶利地把錢還清,說生意不錯,往後時常在徐福記進酒,掌櫃的自然點頭答應。
錢大鍾自告奮勇,攬下前往清水街送酒的活。每次打扮地漂漂亮亮,希望這個俏娘子多看自己幾眼。
錢大鍾打聽過了,陸芸一個人在家,他家裡那位小屁孩丈夫在跟陸芸鬧別扭,分出去住了。
於是,錢大鍾開始了她的追愛之旅。
年輕夥計不一會兒就將一車的酒卸下,碼在鋪子外的牆根底下,一共有十五壇。
陸芸再三數了一遍,確定無誤後才看向錢大鍾。
“這次的貨和下一次一起付帳,二位慢走,不送。”陸芸福福身子,就要關門送客。
“哎,別呀!”
錢大鍾伸手推門,一條腿跨過門檻堵在門口,眯眼笑道:“芸娘,這次與之前可有所不同,我得與你好好說道說道才行。”
“有什麽不同?”
錢大鍾先朝拉車的夥計擺擺手,叫他先回鋪子。
夥計嘿嘿一笑,知道錢大鍾今兒是來幹嘛的,送酒事小,給自己找伴事大,他也就不多耽擱,拉著空車先行回徐福記。
等夥計走後,錢大鍾沒等陸芸反應過來,一腳跨進院子。
陸芸急了,趕忙拽住錢大鍾的袖子,把他往門口拽:“你進來做甚?有話在門口說。”
“芸娘子也真是的,咱們都這麽熟了,我這把老骨頭進來討杯茶水喝也不成嗎?”
陸芸堵在自家院門前:“沒有沒有,我家沒有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