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斬微微一愣，詫異道:“自己人?什麽意思?出叛徒了?”

待到那隊士兵離開，楊允之這才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剛剛那些人就是龍關來的，領頭的是那個典儀官是我的好友，他跟我說了實話。

本來，一切都按照死間計劃順利進行著，龍關大將軍設計引白蓮教數十萬精銳部隊進入龍關倒馬口，可是，當到了倒馬口時，原定該出現的琅琊軍卻沒有出現。

不僅僅是沒出現，白蓮教似乎還提前就已經知道倒馬口設伏的絕密，竟然提前就做了準備，進行了一場反包圍，大將軍帶領龍關三十萬將士血戰了三天三夜，最終力竭而亡，龍關失守。

而琅琊軍在第三天夜裡才姍姍來遲，領兵的乃是號稱常勝將軍的留侯，可龍關已經失守了，即便是留侯也回天乏術，只能緊急制定戰略機會，放棄了雲州北境，率領大軍退天諭關，以天諭關為主，雲州中部十八座城池為輔助，拉開一條長戰線抵擋白蓮軍。”

說罷，

楊允之歎了口氣，微微閉上眼睛，說道:“可是，雖然因留侯的當機立斷，暫時將白蓮教擋住了，但是，龍關失守了啊，三十萬將士啊，他們本不至於沒有一戰之力的，是因為死間計劃的失敗而導致一敗塗地的啊！”

楊允之緩緩睜開眼睛，望著顧斬說道:“顧大人，你知道嗎，吳陽在臨死前都還在跟我說，大夏已經爛透了，救不了，當時我不認同，至少願意配合死間計劃的軍方還是很好的，

比如龍關大將軍，比如留侯，他們都是錚錚鐵骨，他們都義無反顧，為了死間計劃的成功，他們都付出了很多，可是，我萬萬沒想到，大夏已經爛到了這個地步，

連軍方都已經爛到了這個地方，留侯與大將軍的密函，經手的人很少很少，但無一例外，全都是大夏的中流砥柱，全都是國之棟梁，

可即便如此，密函還是被修改了，有人將大將軍給留侯的密函改了，導致留侯晚到三天，導致龍關失守，導致大將軍戰死，導致三十萬將士淪為枯骨，三十萬啊！”

顧斬沉聲道:“查出叛徒了嗎?”

“還在調查中，”楊允之說道:“知道死間計劃的人極少，我和萬師弟是身份最低的，其他的每一個都是舉足輕重的大人物，我從來沒想過，在這群人裡竟然會出現叛徒，大夏……已經爛到這個地步了嗎?”

楊允之的語氣很平澹，

可越是如此，顧斬越能夠感覺到楊允之的絕望，

他為了死間計劃付出了太多太多，

死間計劃失敗，對他的打擊可想而知，

但他現在卻如此平澹，

就只能說是，悲哀莫過於心死吧！

……

沉默了好一陣，楊允之緩緩道:“顧大人，還有一個事情，你需要做準備，以天諭關為首，十八座城池為輔助的戰線已經開始拉開，其中有一座就是咱們臨江城。”

“嗯?”顧斬有些詫異道:“臨江城被推為前線了?”

楊允之點了點頭，道:“留侯根據雲州的地勢做的計劃，臨江城前面的幾座城，已經被直接放棄了，而臨江城之前有一座軍事要塞名為雞鳴驛，一直駐守著數千守備軍，所以保存很完善，可以做一道很好的屏障，成為戰線之一。”

顧斬眯了眯眼睛，道:“恐怕，這也是當初吳陽等人迫不及待要奪城的原因，他們雖然無法預估後面的事情，但是也知道雞鳴驛是軍鎮。”

楊允之點了點頭。

顧斬沉聲道:“可是，守備軍戰力很差，都是各大軍區淘汰下來的兵，要抵擋白蓮軍，

不太可能吧，至於錦衣衛，雖然人數不少，可上不了戰場，面對軍陣衝鋒，錦衣衛起不了太大作用的。”楊允之搖了搖頭，道:“不是要錦衣衛上戰場，除非是城破了，否則錦衣衛去戰場，不但幫不了，反而可能大亂軍隊的秩序得不償失。

雲州那邊已經從軍區調了精兵強將趕往各個戰區，最多三五天時間，就會有精英軍隊來到我們臨江城，而錦衣衛要做的，是負責後勤，府衙這邊會籌措軍需，而錦衣衛負責運輸，顧大人，這個事情很重要，會直接影響到雞鳴驛的戰場，您可一定要慎重。”

顧斬點了點頭，道:“我明白。”

楊允之又說道:“此次來馳援的軍隊乃是琅琊關精兵，領軍者乃是厲鋒將軍景戰，這位景戰將軍乃是大夏軍方近些年才崛起的一顆新星，參與過很多打仗，領軍實力很強，個人戰力也很強，據說乃是一位道境大修行者， 他此次率領了一萬精兵來守雞鳴驛，問題應該不大，咱們做好分內之事就行。”

“道境大修行者！”

顧斬眯了眯眼睛。

楊允之點了點頭，輕聲道:“今日，就說到這兒吧，顧大人，您還年輕，前途似錦，每一步都要好好走，免得蹉跎時光，如果平日裡有什麽不懂的，隨時來找我，我定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顧斬拱手道:“多謝指點。”

楊允之微微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只是，幾天不見，

楊允之的身形似乎更加的句僂了，頭髮也白了許多，走路都一深一淺的，一步步離開，一步步的憔悴。

……

三日後，清晨。

顧斬剛吃過早膳準備去桉房，榮亦初就抱著一個盒子走了進來，他急忙將盒子放在桌上，拱手說道:“大人，府衙那邊傳來消息，白蓮教有大約五萬大軍奔襲而來，預計五天左右就會趕至雞鳴驛。”

顧斬眯了眯眼睛，道:“來得挺快。”

榮亦初又繼續道:“不過，雲州那邊派來的援軍也到了，府衙正在設宴迎接，楊知府派人來請您過去一趟。”

顧斬點了點頭，道:“現在就去吧。”

“對了，大人，您的柳葉刀打造好了！”

榮亦初打開桌上的盒子，裡面放著幾把大概三寸長呈柳葉狀的匕首別在一根黑色腰帶上。

榮亦初說道:“大人，這些飛刀都是用上好的玄鐵打造的，你看看滿不滿意?”

顧斬摸了摸那幾把飛刀，點了點頭，直接將腰帶換上出了門。

飛刀別在了內側，看不到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