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顏崛起的突然,離不開那批神跡賜予的兵馬。
人口欠缺,食不果腹,錢糧物資。但是反過來說也就什麽都有了。物資充沛,掠奪錢糧人口就不會折損太多人馬。完顏部成建制的統一,奴役差使,全無差別。部族的合並不需要分化領地,全靠一口吃喝就能馴服的很好。完顏部他們將有用的一切,統統帶在大軍裡。有用的賞,無用的殺。從眼界上來說,完顏部現在只有一個敵人,就是耶律遼國,遼國繁華,就搶奪來繁華。
完顏部融合,適用野獸的規律。白山黑水間弱肉強食,順從的其余諸部提供了兵源。利益媾和是最牢固的。勢大起,兵馬壯。完顏部異動,若蝗蟲過境。不斷衝擊著遼國東北諸州與本地分封的貴族部族。州府通牒壓在遼陽府的案牘上,耶律皇帝知道這是自己留下的隱患,卻不想處理。
反正,幾萬兵馬而已,十數萬婦孺奴隸。那些貴族前陣子在朝上如何惡了朕。朕自然也可以把這些貴族的通牒當做看不到。如今貴族兵足,足夠完顏部消耗。不錯不錯,鷸蚌相爭,朕得利是。
此時,鹹州,賓州,翔州,三洲貴族與鐵犁部,兀惹部的部眾,共計八十萬人。尚不知道皇帝陛下已經準備把他們當做死人。
耶律遼國,滿不足千萬人。阿果皇帝就已經想著將這近十分之一的人做伐。他本質自私,又生來沒有安全感。被貴族逼迫之下更顯極端,全無皇帝的心胸氣魄,格局如此。
阿果只在乎自己喜歡的。他現在就很喜歡蕭瑟瑟。
陛下,蘭陵王覲見。內使通傳。
新進公爵蘭陵王蕭奉先大馬金戈上來,皇帝屏退左右後,他一抓袍甲,哭著喊著就跪地上來,扒著姐夫或者妹夫的腳。說什麽也不起來。
有人辱我!
何人?
二皇子!
為何?你可是朕的親輩。又是他的長輩。
因為蕭瑟瑟啊!本來皇后是屬意分嫁與他,可跟陛下結了姻緣。他言語與蕭瑟瑟情投意合!是臣拆了他的親!他就把氣撒在臣身上!
不孝子!不肖子!
陛下,臣此次上繳侍軍,做了個空頭的蘭陵王,二皇子若再欺辱臣。怕不是,我的阿姊阿妹,再也見不到臣了!
說罷,便交出蕭氏的兩軍兵符。
陛下,臣學而無用,空得名號!臣此番繳了兵。請陛下也去了臣的爵!將來臣子若亡與皇子之手,也不會侮了父子君臣臉面,亂了朝堂,惡了蕭氏的名!陛下!臣請出遼陽府!這容不下臣了啊!陛下!
阿果知曉,蕭奉先是何等廢物。廢柴點心,貪婪弄權。耶律皇帝屬意他本就是因為這些。而且他的姐妹打理后宮,添丁生子,封妃立後。他與之親近,也借他的手,他的口。阿果皇帝的心,唯我唯獨。而且他也不喜二皇子耶律雅禮。
下旨,東北完顏部變亂。二皇子,耶律雅禮,知鹹州政事,籌鐵犁部兀惹部所軍。查變故,定邊亂。
邊部的部軍,那是不會聽命調遣的。鹹州小,也無甚錢糧。
想起蕭瑟瑟,阿果皇帝搶了兒媳婦。那麽與二兒子見面,真自論起,未免太過昏聵。乾脆,扔在邊塞。不見,不煩。
蕭奉先得了回應,一屁股坐在皇帝陛下的腳邊,抱著的腿,也就順勢放在自己肩頭。神色從怨變喜。不過瞬間。
陛下公斷!公斷!
蘭陵王喜笑顏開,此刻哪裡有郡王模樣。一臉得意,給皇帝陛下敲腿捏筋,
滑稽無比。 陛下,我尋到了草原青隼,熬了一月,明夜開眼,請陛下移步評訓啊。
白頸的還是滿青?
哎呀!是金頭赤!藍晶的!
快快去!朕只聽聞有!沒成想,你還真拿到了!那裡得來的?年歲可夠?!
阿果皇帝與愛臣不多時身形遠去,只要是他的心頭好,哪裡還顧得上剛才的瑣事。大太監擬好旨,得了個背影。不敢追去。隻好把新旨親自送去閣台。
這裡,早就有蕭奉先安排的小廝。前腳太監離開,後腳進門。在旨意後面,臨摹朱筆添了一句,
即刻出京。速。
小心放好,閃身出去。
閣台南院使從內間悠悠踱步出來,加印。北院使從門口半側身望來,冷哼一聲。
不過半個時辰,二皇子在一眾蕭氏衛軍的保衛下,送出了遼陽府。出了一二裡,衛軍首領打馬從前出列,等到中軍,與耶律雅禮見禮,開口說道,剛得緊急軍令,隨皇帝陛下南巡。無法護送皇子北去。
耶律雅禮曬然失笑。
不過盞茶功夫,就只剩下三輛車駕,十余騎衛士。耶律雅禮下馬乘車。拍拍車窗。說道。
走罷。這一路,要吃罪了。
一個乳娘角色,面目雍容。探頭問道,要行多少日子?
耶律雅禮答道,比去東京更遠。
乳娘焦慮,此番出來,不知何時能叫我見到我苦命的兒女啊。
師傅大才,必然不會讓師師吃苦的。
不要提你那沒心的師傅!
罷了,倒是聽聞,士美,考的那邊的功名了。
那是我苦命的兒啊。
奶娘歎息。不多會兒,垂淚。
耶律雅禮身子隨著車駕晃動,眼神微闔。天色漸深,他拉住馬車。一個口哨,衛士圍來。
四周如何?
諸人都說未見得什麽異常。
回去!我們折返!
諸人不解。奶娘倒是探出頭來,冷哼道,這時節,遼陽府內未見民禍,為何一路周遭無鳥驚飛?此時臨夜,也沒看得有鳥歸巢!
是有大軍來過!起碼千人,為了匿藏形跡,連歸鳥也被射殺了。
這是埋伏。
是前面護衛的一軍也未必。
眾人恍然。奶娘放下了簾子,閃身從車駕出來。吩咐諸人把車駕的馬都拉來。翻身上馬。束緊衣袖。
一人兩騎,帶好乾糧飲水,往南。
奶娘傲然吩咐,打頭拍馬而去。
風裡傳來一聲,
把車駕也燒了!
德國小公主,一歲半了。紅彤彤的一身豔色衣袍。與師師甚是親熱。
中秋將至。皇帝陛下興致起來,與民同樂。
從內庫貼了錢,放宮燈。長燈浮生,綿延不絕,像一條通天路。又如映襯天上銀河。
放了宵禁遊人眾多。 才子多狂狷,佳人俏聲亂。有那醉漢,趴在河邊飲水,又有秒人,錯把河水當天河,落水高歌。一眾親朋眷屬也不拉他回來,吵著要他帶盞燈回來。
德國小公主貼著師師姑娘的脖子,拍著小手,吵著好漂亮好漂亮!
時辰上好,一盞盞大的蓮花燈下來,又有掛滿葫蘆燈的舟楫,左右分發。一字長蜈蚣燈隨河水曲曲折折,如同活了一般。
師師姑娘胸中煩惱被小公主的親近排解不少。皇后娘娘的女兒如此喜歡她,她因公主年紀小,不疑有他。
遼陽府,她母親的失蹤,讓她知曉了親族的醃臢。更恨父親的無情。
梁師成不知道,師師的女婢,是她母親的安排。
母親根本不在延津,拘在遼陽府。如今借得二皇子的事,逃了出來。
她母親本是蕭觀音的么妹。當年蕭觀音蒙難,么妹被尚在護軍的梁師成父親所救。他父親是二皇子生母的家將。
於是繞了一圈,成了如今模樣。
明月當空,師師姑娘心底默默期盼。許願。
風兒大了稍許。
潮男在一幢酒樓高處,拉出身形。嘴裡喃喃道,
應偈應災,禍厄兩訖。
小貓兒,再見啦!
手猛的推去。
師師姑娘抱著德國小公主,從橋上肩頭一抖,一頭跌下,在左右跟皇帝陛下驚愕中,落在蜈蚣燈曲折蜿蜒中。
橋兩端的護衛下餃子一樣,噗通進水。
皇帝陛下,跌坐在地。
他知道,神仙曾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