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做的事情與能做得事情是有區別的。

　　和魏某某告別，他睜開眼睛。

　　外面的喧鬧聲在剛清醒地時候，顯得有點不真實。他拍拍臉，很真實的痛感。

　　口水洇濕的書本，不經心的掉了。曹觀南隨便踢開。裡面掉出來一張照片來。

　　那是一張畢業照。

　　說起來，這個年代，手機拍照還不是主流，送一張照片給別人都是關系較好的。曹觀南給魏某某要過幾次，都沒毫不客氣的拒絕了。

　　他知道剛才的夢是有問題的，他很開心能見到魏某某的另一面。因為他知道她平日裡道貌岸然的成熟，都是假的。

　　畢竟是十七八的年紀，假裝世故，偽裝成熟，學會沉吟，都不是年輕的人該有的張揚。

　　閱歷使人成長，多讀書讓人有胸懷，很多人假裝清高，收斂不成熟，這都是對的沒錯，卻獨獨沒有年輕該有的姿態。

　　黑色的平角，嘖嘖。他哈哈哈的笑起來。

　　班裡還在努力地學習的同學一臉莫名其妙的白了他一眼。

　　老孫，你還不走啊。

　　不走了，今天在班裡通宵。今天晚上不斷電。

　　刻苦啊，話說，你上次考的第幾?

　　臥槽，我第三！你個B居然第九！

　　啊，這我不知道啊。

　　裝B啊！你個不要臉的！

　　嗯，你高興就好。

　　哎，你想好考完上哪的大學麽?

　　建鄴。什麽學校隨便。

　　哦，我想去京師讀師范。你覺得怎樣??

　　你成績行啊，為啥?

　　我還有弟弟妹妹呢。好找工作啊。

　　哪挺好的。我啊，估計去學盜墓！哈哈哈哈！

　　草，哪是歷史系！考古！

　　魏某某也是突然睜眼醒來的。

　　她覺得心裡怪怪的。看到擺在沙發邊的，喂貓喝水的小碗。她想不起來為什麽把碗放在地上。

　　換身衣服，吃點藥。快考試了，真的不敢生病。

　　她想起來夢裡跟隨一個視角，看到的樓下，曹觀南等的路燈下。

　　站在窗前，又想起來他說謝謝。

　　哎，哪跟哪啊都。他是真無聊啊。

　　皇帝陛下醒來的消息與皇后娘娘臨盆一起交雜。

　　梁師成慫恿師師也快些生一個孩子。

　　他知道伎子裡有手段避孕的。他讓師師不要用。禍亂宮闈需要的籌碼很多，一個女子，一個孩子是可以反覆利用的。

　　皇后生下一女，即封為德國長公主。

　　官家兒子有幾個的，一點不愁大統。倒是女兒大多早夭。愛而不得，所以頗為憐惜女兒。

　　他醒來以後是聽皇后說起來那日神仙出手救他的。他更加得意起來。愈發的熱忱道教。封自己《玉清教主微妙道君皇帝》。

　　時不時招來一兩位江湖道徒，聽他們吹噓天上仙境，無上妙法，神仙眷侶。

　　他也暗地裡喚高俅尋訪仙山福地，要給自己修座道觀府邸。

　　朕是天命所屬！天命！天命在朕！

　　他愈發的不想去跟朝臣們爭辯什麽，待到童貫回來，文治武功，不過如此。

　　冰寒千古，萬物尤靜;心宜氣靜，望我獨神;心神合一，氣宜相隨;相間若余，萬變不驚;無癡無嗔，無欲無求;無舍無棄，無為無我。

　　靜心訣。不氣不氣。皇帝陛下對著鏡子正了正衣冠。他近日覺得自己愈發神氣。就連師師大家哪裡，都去的少了。

　　今日，五月初五。

是皇帝陛下的誕日。皇帝陛下作為道尊的神霄派建宗立門。　　皇帝陛下下旨，置道官二十六等、道職八等。

　　這本是七年以後的故事，因為一個變故，提前來到了。

　　歲月荏苒，高考來了。其實就是普普通通的三日而已。

　　曹觀南洗把臉，抬頭看看外面陰雨天氣。

　　高考算個雕！我叫不緊張！

　　他近幾個月，沒有上網沒有看小說。倒是跟正常學生一樣，做做題，做做卷子。最後一次模擬考的簡單，大抵是為了給學生們信心。他勉勉強強的夠的到一本線了。

　　數學一般，英語普普通通九十分。全仗著文綜來提分。語文屬於自留地。作文五十大幾。畢竟閑書看的多了，也能補充文筆。實在不行，寫一寫古文，拉幾個陳詞。

　　高興就好。

　　他考完了。約摸著今年數學通殺。完全不講理的難度。他本身就不好。反而成了平分的事兒，一本線被變相拉低了。

　　他回家前，去魏某某學校轉了一圈。據道爺說，考完數學，她的心態就崩了。大哭一場。

　　他居然跟魏某某一個考場。

　　而最後一場綜合，他交卷時，看到魏某某三道大題還沒做完。道爺是牛皮的，高考都是提前半小時出場的主兒。

　　打包行李，籃球場上約一場。從此別過，再見隨緣。

　　或許，永遠不會再見了。

　　曹觀南省了幾個月沒上網租書的錢，他想出去走走看看。

　　讀萬不如行萬。跟母親大人哀求，混到了二百塊錢。加上手裡的，湊了個四百五。

　　六十五塊，買了長途汽車票，一夜漫漫，他到了建鄴了。

　　他做過功課，此時地鐵還沒與車站聯系起來，有兩班105去往鼓樓。不友好的下馬威，他被劃了包。

　　但是機智如他，身上不過三十塊錢。紅鈔塞在內褲上自己縫的小口袋裡。

　　一不小心睡著了，坐過站了。沒有在鼓樓下車。他選鼓樓的原因就是周遭好多的大學。師范，建鄴大學。西北大學。他是來看學校的。沒成想，第一眼看到了這城市的繁華。

　　新街口。在一個遠看渾源的大樓下，他抬頭看不到頂。好高。

　　這就是大城市麽?

　　真高啊。

　　以後我們會在哪兒遇到呢?

　　是在新街口嗎，還是彼此的校園裡?

　　他包裹簡單，就是一個破旅行包，裡面幾件衣服。

　　點根白沙。他溜達到跨街的天橋上。望著橋下的車流，身邊匆匆走過的潮流女郎。西裝革履的男人。

　　四年，可會有一次萍水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