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股粘液從獩貊口中飛噴而出,直衝蕭然雙眼而來。蕭然來不及躲避,隻好緊閉雙眼微微低頭。
粘液雖然沒有進眼睛,但正中腦門。蕭然趕緊向後跳開,忙用衣袖擦拭起來。
如果他沒猜錯,這是毒蛇特有的技能,向獵物噴射毒液。這毒液即便沒進了眼睛,但也有可能順著皮膚進入體內。
胖子和胡八一趕過來,趕緊把剩余的酒潑在蕭然衣袖上,勉強充當消毒酒精。蕭然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姑且死馬當活馬醫吧。
可擦了半天,除了有些酒精灼燒刺痛和一股哈喇子的腥臭味,蕭然並沒有其他不適。
可能是蓍九霙之前教授的功法起了作用吧,自己還真有了百毒不侵的能力?
“小道長,白仙兒的招算是破了吧?接下來是不是該柳仙兒了?”蕭然暗問。
“是,但是總感覺有些不對……”陰陽鏡有些猶豫。
“哪裡不對?”
“我一時也看不出來,就是覺得剛才這孽畜就算不能要你命,也能讓你病,可為什麽只是吐口水呢…”
娘的還真是哈喇子!蕭然心裡一陣別扭,感覺還不如蛇毒呢。
“善人先仔細應對,待我看真切些再告訴你。”陰陽鏡道。
此時獩貊也爬了起來,抖了抖身上的灰燼,歪著頭看了看蕭然,紅眼中似乎也有幾分不解,那模樣竟有些可愛。
“這孫子現在徹底不值錢了,胖子你不用悠著了。”胡八一說。
“嗯,我看丫都惡心!”
說實話,獩貊的形象確實慘了點,渾身焦黑光禿,尤其是那漂亮的大尾巴幾乎燒了個精光,現在看著更像個禿尾大耗子。
它好像聽懂了胖子的話,紅眼睛閃著怨毒的光。它吐了吐口中的長信子,突然四肢伏地,像蛇一樣扭動遊曳著,朝胖子飛速爬來。
“這又是什麽活兒?!”胖子抄起鏟子驚呼。
“這回該柳仙兒了,我暫時也沒轍,都當心點兒!”蕭然道。
獩貊蛇行到距離胖子不到三米出,猛然彈射離地,朝著胖子的臉張開了嘴。
“還跟爺玩這套!”這次胖子有了準備,揮起鏟子就朝獩貊拍了過去。
哪想獩貊又是一個凌空滾翻,鏟頭只在它腹部鱗片上刮了幾顆火星,並沒傷到它分毫。
它趁著翻滾調轉的一瞬間,對著胖子的背後噴出了兩股粘液。
這一次,粘液挨著皮衣,瞬間開始冒煙,發出“呲呲”的灼燒聲。
“胖子!趕緊脫衣服!”
胡八一救友心切,也顧不得去看獩貊,趕緊衝到胖子身邊,兩人七手八腳的給胖子扒掉了外套。
蕭然也趕緊衝到胖子身後,把兩人與獩貊隔開,舉起刀與它對峙著。
獩貊借著飛撲翻滾的慣性,落在胖子身後的樹乾上。它對著蕭然吐了幾下信子,飛快盤旋上樹,隱入了漆黑的樹冠中。
“胖爺沒事吧?!”蕭然問。
“沒事兒,得虧脫得快,隻燒了衣服。就是可惜我這皮衣了,這可是正經從花旗國飛行員那繳獲來的……”
胖子把皮衣扔在了地上。
胡八一撿起來看了看,笑道:“胖子你這牛吹的可真是羞死蘇修玉米帝,這不就是上周從舊貨市場淘回來那件嗎?五十塊錢…”
“老胡你這就不懂了,我這叫那個什麽樂觀主義精神……”
兩人貧著嘴,但精神也沒有絲毫放松,依然緊盯著周圍動向。
突然胡八一身後的樹梢發出一陣“沙沙”聲,緊接著那獩貊便張著血盆大口從胡八一頭頂掠過。
它故技重施,在經過胡八一頭頂瞬間,兩股粘液從頭噴下,直逼老胡毫無防備的頭皮。
好在它招式已老,胡八一早有防備,舉起工兵鏟擋在了頭頂。
粘液被這麽一擋,四處飛濺,可胡八一百密一疏,忘了剛才鏟頭已經被戳了幾個洞,眼瞅著一些粘液從洞口滑落,滴在了他的頭髮上。
“老胡!”
“胡爺!”
胖子和蕭然同時驚呼。
那畜生噴出的粘液有沒有毒尚不清楚,但腐蝕性是絕對的。從剛才那個皮衣看,老胡被燒穿腦殼是肯定的了。
獩貊見這擊命中,快速盤繞上一個墓碑,閃著邪光的紅眼微眯,盯著三人,嘴裡發出了“ ”的笑聲。
“老子非得活剝了你的皮!”胖子嘴裡罵著獩貊,腳步卻一刻不停衝向胡八一,“老胡!你沒事吧老胡?!”
他聲音都帶了幾分哭腔,蕭然緊盯著看熱鬧的獩貊,也跑到了胡八一身邊。
胡八一低著頭,雙手不斷在頭髮裡摸著。聽見胖子的聲音,抬頭道:“偉大事業尚未成功,我還沒打算去見老人家呢。我說蕭老板,這畜生怎麽用哈喇子噴我?”
蕭然小心的挪到胡八一身邊,看了一眼胡八一的頭頂。除了黏糊糊地一股子臭味,連根頭髮都沒掉。
蕭然也覺得奇怪,為啥剛才噴他腦門也是哈喇子?難道這粘液對人的皮肉沒用?
胖子也覺得奇怪,怎麽噴其他兩人就是唾沫星子,對他就是要命的玩意兒?
獩貊似乎也覺得奇怪,收攏了邪笑,歪著腦袋,好像在納悶胡八一怎麽沒事。
“善人,孽畜那口涎不僅蝕肉銷骨,還有無解劇毒,沾上必死,不過是早晚。可好像它還不太能駕馭柳仙的能力。”陰陽鏡道。
原來如此!看來他和胡八一剛才是純粹運氣好,當然胖子的運氣也不算差。
看著還在歪頭觀察的獩貊,蕭然氣得罵道:“少給老子賣萌!”
“賣啥?”胖子迷糊。
“沒啥……二位爺,這畜生是想用柳仙兒的招,但好像發揮不太穩定,咱們還是小心點,別再被它噴著。”
胡八一滿臉嫌棄的抹了抹頭髮,說:“等它再來,擎好兒!”
胡八一說罷,在胖子耳邊耳語了幾句。
獩貊沒等他們接著討論,順著墓碑盤旋而下,這一回它瞄準了蕭然,飛速的遊走過來,然後弓身彈起。
蕭然抬刀擋在眼前,可獩貊僅僅只是虛晃一下,落在他前方不遠處,又躍起撲向了旁邊的胖子。
一個畜生不玩野性,研究起兵法了!
“胖子,閃開!”胡八一大喝。
胖子應聲躲開,靈活的像一頭訓練有素的海豹。身後的胡八一則像鬥牛士一樣,拎著那件燒出破洞的皮衣迎向獩貊。
獩貊刹車不及,腦袋穿洞而過,肩膀則卡在衣服裡。胡八一就勢一裹,把它緊緊抱在懷裡,壓倒在地。
“讓你嘗嘗人肉皮餛燉的厲害……胖子,來幫忙!”
大如野狗的獩貊奮力掙扎,力道不小。胡八一一個人險些按它不住,還好胖子也趕緊俯身用膝蓋壓死它扭動的下半身。
“蕭老板,廢了它!”胡八一喊。
蕭然收起關山刀,拎著工兵鏟繞到獩貊頭前。獩貊不死心,仍張嘴噴著粘液,可這次連個草都沒腐蝕掉。
“活兒不好就別瞎撩,這不把命都搭上了?”蕭然舉起鏟子。
胖子聞言,“嘿嘿嘿”地笑了幾聲。
可鏟子還沒落下,卻聽“噗”地一聲,緊接著一股帶著惡臭的黃白霧氣在三人中彌漫開來。
一時大意,竟然忘了它本身就是個黃皮子了,放屁求生可是看家本領!
蕭然頓時被熏的本能捂鼻子,離得最近的胖子也被熏的摔倒在一旁,趴在地上乾嘔。
唯有胡八一,閉著眼憋著氣,依然緊抱著獩貊不放。
那畜生感覺這招見效,身上壓迫的力道有所緩解,於是身子一弓一挺,“跐溜”一下竟從那個小小的破口裡鑽了出去。
它又一次繞到不遠處的碎石堆中,像蛇一樣挺起身看著三人,胸前的鱗片泛著淡淡光澤,好像水洗過一般。
胡八一憋著氣起身,抖了一下衣服。
一張蛇蛻,竟從破皮衣裡掉了下來。
“聽說過金蟬脫殼, 沒想到元皮子也能脫殼。要所有元皮子都能這樣,咱就能可持續生產了,那可就發了。”胖子一邊乾嘔還不忘生意經。
“那就不值錢,還發呢。而且你看看丫脫下來的是什麽,那能要麽?”
胡八一用工兵鏟敲了敲那蛇蛻,那玩意兒看上去軟作一灘,竟然哢哢作響,好像一件鎖子甲般。
沒等他們再多喘口氣,獩貊已經休息過來。蛻皮之後,它宛如獲得新生一般,頸腹寒光閃閃,眼中紅光大盛。
它擺了擺身子,吐了幾下信子,再次俯下身蛇行衝來。
“還來啊……”胖子苦笑。
蕭然默默拔出刀,心裡盤算,看來不得不血祭一下了。
“善人莫急,我終於看清楚了!你且看好戲!”陰陽鏡突然說道。
蕭然迷糊,什麽好戲?可下一秒,獩貊的行為驚呆了三人。
它衝到一半,上半身突然急刹車,好像被人捏住了脖頸,下半身來不及收力,硬生生甩向前方,整個身子瞬間躺倒在地。
接著它好像瘋了一般,撕咬著自己腹部的白鱗。鱗片一片片連肉扯下,整個腹部很快血肉模糊。
接著它又吐出信子,兩顆尖牙猛地下叩,長舌頭“啪”一下應聲而斷。
獩貊在地上打著滾哀嚎著,鮮血不斷從傷口湧出。
“這畜生又玩哪一出啊?”胡八一和胖子疑惑,手裡的家夥卻不敢放松。
“善人,你用我照著看,一看便知。”
蕭然聞言,借著鏡子的反射看向獩貊,鏡中景象讓他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