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八一做了簡單的安排,他和胖子帶五條獵狗去山谷下面挖墓,英子和蕭然則帶著三條獒犬在附近巡邏,盡可能找到襲擊馱馬的猛獸。
雖然很想親手去挖一挖胡八一和王胖子下的第一個鬥,也想親眼見識見識傳說中的天寶龍火琉璃頂,但胡八一給的理由很充分:蕭老板畢竟是老板,這種粗活兒累活他和胖子來。況且英子再老練,也是個小姑娘,萬一真的遇到猛獸,有蕭老板在也更放心。
蕭然想了想也就直接答應了,畢竟劇情主線他是知道的。倒是英子這邊是怎麽找到鬼子窩棚的,他還挺感興趣。
走支線,總不會再出什麽問題吧?
於是兩邊分頭行動,蕭然跟著英子在附近林子裡繞起了彎兒。
雖然已經相處了一周,但英子對蕭然總是不像對胖子和胡八一那麽熟絡,畢竟兩人之間的差距相對來說更大一些:蕭然是個京城來的小老板,而胡八一和王胖子崗崗營子好歹算半個村民。
於是蕭然趁機找話題和英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英子,你去過兆京嗎?”
“去過一次縣城。”
“……”
“那你想去嗎?京城可好玩了,有……”
“沒那時間啊,回家還得照顧俺爹呢。”
“……”
“你平時就是進山打獵嗎?”
“那進城裡也不讓打啊。”
“……”
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蕭然越聊越覺得自己像個不懷好意的人販子,於是隻好先閉上嘴,跟在英子身後。
看蕭然不說話了,英子可能意識到自己剛才話不走心,於是主動緩和道:“我聽胖哥講了,說兆京啥啥都好,好吃的好玩的,那城裡姑娘現在穿的都是啥腈綸啊的確良啊,又舒服又好看,不像我們還穿棉麻布,有時候還有鹿皮啥的……”
蕭然暗笑,心想再過幾年腈綸和的確良都得淘汰,純棉又成了主流,皮草更是奢侈品。
“那你想去兆京不?”
“想……過,可我去出了玩,能幹啥啊?有那玩的工夫,還不如好好在家種地打獵,幫我爹照顧家裡。”英子說。
“其實你能乾的事可不簡單,你這麽年輕,槍法這麽好,要是去當個射擊運動員,參加個奧運亞運,再不濟全運會,那可是光宗耀祖啊。”
英子撓撓頭,笑道:“蕭哥你說的這些,我都聽不懂啊……”
蕭然想了想,也難怪,現在村子裡連電燈都沒通,這些消息對於村民生計也沒有幫助,不知道也很自然。
不過他轉念想到,就在最近這幾年,我國將獲得第一枚奧運金牌,項目恰好就是射擊。到時候或許可以想點什麽辦法,讓像英子這樣有天分的年輕獵人,把能力發揮到更大的舞台……
話聊開了,英子也開始給蕭然將自己小時候打獵的經歷,和一些別人那裡聽來的故事。不知不覺,天已經亮了,兩人當然沒找到什麽猛獸,就回去和胡八一兩人打了個招呼。
胡八一和胖子兩人正乾的大汗淋漓,但看上去興奮的很,已經挖了一個六七米的大坑。
英子見狀,便招呼蕭然和她一起去打獵準備午飯。
在林子裡走了大概幾百米,一隻跑在前面的獵犬突然轉身回來,對著兩人狂叫一通,然後轉身就跑。
英子和蕭然一起追了過去,看見獵狗正趴在一棵樹下對著上方狂吠。他們抬頭看去,發現在樹上有幾個用泥和稻草混合搭建的窩棚,
粗糙卻隱蔽。 看來這就是鬼子窩了。
蕭然讓英子守在樹下,自己爬上了窩棚,看見三具生了驅蟲的屍體正窩在角落裡。
他用槍口挑開屍體外面的獸皮,看見裡面是屎黃色的軍裝,心裡一陣厭惡。但正事還是要辦,他得把英子叫上來,再讓英子驚嚇開槍,然後理所應當地去叫胡八一……
想到這裡,他彎腰起身,卻沒防住那顆積穢丹從懷裡掉了出來,一路滾到了屍體旁邊。
這下可糟了!他趕緊過去把積穢丹重新塞回懷裡,但為時已晚,那些鬼子身上肉眼可見地長出了一層黑毛。
蕭然趕緊下樹,對英子喊:“快回去!叫胡……”
還沒等他說完,身後“噗噗噗”幾聲悶響,幾個黑漆漆的東西從天而降,栽到了落葉堆裡,嚇得英子一個激靈。
黑東西慢慢爬了起來,正是那幾個變了粽子的小鬼子,密密麻麻的黑毛覆蓋了裸露在外的頭臉和手臂,還真有幾分像黑毛野人。
不止三個,其他幾個窩棚裡,也有黑毛鬼粽子爬出來,直愣愣從樹上掉下,宛如熟透的果子落地般。
此時蕭然和燕子面前,已經有七八個黑毛鬼粽子,正搖搖晃晃地向他們走過來,喉嚨裡發出如同野獸一樣的嘶啞吭哧聲。
“哎呀媽呀!野人!蕭哥是野人!”
英子嚇得語無倫次,搞得蕭然哭笑不得,他怎麽就成了野人?況且這也不是野人,是粽子,還是特喵的鬼粽子。
“趕緊回去找老胡他們!”蕭然一邊後退一邊對英子說。
“那哪能啊?你自己擱著怎整?”
“你別管我了,我有辦法!”
蕭然話音剛落,一個鬼粽子已經逼近,英子抬槍就射,“砰”的一聲震得蕭然耳朵生疼。
可這一槍只打中了胸口,鬼粽子踉蹌著退後幾步,又伸著手向前摸來。
“這怎打不死啊……”英子都有些哭腔。
“這不是野人,是粽子,就是死人,得打頭!算了你快去找老胡幫忙!”
這時又一個鬼粽子朝英子撲了過來,蕭然一時情急拔出了關山刀,想都沒想就劈頭看去。
“噌”的一聲,刀落頭飛,鬼粽子的半個腦袋被砍飛出去,但一滴血都沒流,搖晃著向前走了一步便倒地不起了。
“媽呀真的是死人!”
“快去找老胡他們,別管我!”
蕭然一腳踹開另一個靠近的粽子,把英子用力向後推去。
英子看了看那個被砍翻的粽子,咬著牙轉身向胡八一的方向跑去。
“嘖嘖嘖!還挺憐香惜玉啊,你這樣的人絕對死的早,老子見多了!”關山刀說。
蕭然問:“怎麽這回不反抗了?也不讓我血祭了?”
“這幾塊料,也不是什麽得道的大妖,但比那些個黃皮子味道還好一點,就當你孝敬老子了。”
蕭然聽他這麽說,也不廢話,看著眼前那些行動笨拙的黑毛鬼粽子,突然有種血脈覺醒的感覺。又是一個手起刀落,砍掉了離得最近的粽子頭,然後嘴裡哼起了歌。
“大刀……向!粽子……們的……頭上砍去!”
他砍得毫不猶豫,甚至有一股充滿狂熱的正氣在心裡流淌,一如之前拍死獩貊時的感覺。
幾乎每唱兩個字,他就砍掉一個鬼粽子的頭,唱了還不到兩句,那些粽子已經全被他砍翻在地,每一個都是身首異處。
他聞了聞刀身,一股屍臭味,於是不顧關山刀地咒罵,吐了幾口唾沫上去,用樹葉來回擦了個乾淨。
“……看你挺虎,沒想到你怕死人啊……”身後響起了胡八一的聲音。
等三人過來一番檢查,發現是小日本子,也都是一陣唾罵。胡八一看了看時間,說墓牆應該腐蝕地差不多了,便要帶著眾人趕了回去。
胖子拿著一把從窩棚裡摸出來的戰刀,得意洋洋地說:“這把佐官刀我收藏了啊……”
“管制刀具不好帶上火車,等會去給你到舊物市場淘一把。”胡八一說。
“沒事,就跟來的時候一樣,包裹嚴實點,跟工兵鏟那些混一起放。到時候咱配合一下,也就過了檢查了,就跟來時候蕭爺那把刀一樣……”
看胖子不死心,蕭然也說:“這玩意真不值什麽錢,等下咱下了鬥還有好東西,別讓它佔了地方,而且這刀也就是個普通貨色,不見得有多好……”
胖子想了想,隻好先把刀扔下,隨胡八一回去。
就在此時,蕭然突然聽到一陣哇啦哇啦的日語。他轉身看去,居然是那把胖子想帶走未遂的日本刀在吵吵。
他想都沒想,拔出關山刀猛地運氣劈下,那日本刀登時斷作兩截,再也沒有了聲音。
既然那麽想來,那就別走了,留下來滋養這片土地,就像林中無數的落葉、苔蘚,亦或是動物的糞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