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大的爆炸後,徐二感覺眼前的天地山樹都鍍上了一層紅色,旁邊那些墳頭也都從一個變成兩個甚至三個,不停地旋轉。他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趴在地上乾嘔起來。
就那一點壓縮餅乾和清水,此時估計早已經按流程進了小腸深處,正在朝大腸前進。徐二嘔了半天,就隻吐出一些酸水。
黑瞎子此時蹲在地上,兩根手指塞在耳朵裡,還大張著嘴。聽見徐二在旁邊乾嘔的聲音,抽了抽鼻子,難得的皺起了眉頭。
他起身拍了拍頭上和身上的碎土,一把拽起徐二說:“以後得學著機靈點,尤其情況異常的時候,別人怎麽做你就怎麽做,一對兒招子白長了……”
徐二晃了晃腦袋,旋轉重影的亂墳逐漸合而為一,天地也不再是一片血色,黑瞎子的話他斷斷續續聽見了一些,也牢牢記在了心裡。後來跟著蕭然在地宮探險時,他正是好幾次憑著觀察蕭然的動向,學著蕭然的行動邏輯,才一次次化險為夷,甚至還幫蕭然找到了開門機關。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此時黑瞎子見徐二已經緩過勁兒來,便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朝剛才的爆照點走去。
此時那個大樹旁邊依然是灰土漫天,黑瞎子停在了半路,指著被炸開的地方,問徐二道:“你看見什麽了?”
徐二瞪大了眼睛,見那些滿天的灰土,正在被一股山壁處吹來的風,席卷著朝樹冠所指的位置飛去。
“有風……有風從山裡吹出來了……”
黑瞎子聽罷,滿意地點了點頭。沒過多久,山壁處的灰塵已經全都被吹到散盡,黑瞎子掏出了兩幅口罩,自己戴上了一副,另一副扔給了徐二。
他慢悠悠地走到剛才爆炸的地方,之前那些堆砌起來的山石,大部分已經被炸得四散開來,只剩下一道一人多寬、大概兩米長的山口。
一股股微風夾雜著少量的塵土,不斷從山口中吹來。黑瞎子迎著風,非常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對徐二點了點頭,便率先鑽入了山口中。
徐二趕緊跟上去,見黑瞎子已經擰亮了手電,在山口內的狹窄通道裡一點點向前走著。大概幾百米開外,有一個隱隱可見的亮點,一陣陣的微風,就是從那個方向吹來的。
徐二緊緊地跟在黑瞎子身後,憑借著手電光仔細觀察著黑瞎子的一舉一動,生怕他又突然作什麽妖,自己來不及反應。
走了大概三五十米,狹窄的通道開始變得寬闊,一陣陣淅淅瀝瀝的流水聲從下方傳來。徐二感覺腳下也滑膩膩地,借著黑瞎子的手電光,發現通道中間全都是長了苔蘚的圓石頭,依稀可以看見少量的水流從中間流過。
不僅腳下,連通道兩側甚至頭頂上方,也都是潮濕黏滑。
徐二只顧著看周圍,沒注意到黑瞎子突然停了下來,差點撞到了黑瞎子背上。在徐二眼裡,這個黑瞎子可比任何毒蟲猛獸都嚇人。徐二寧可真的跟活熊近距離接觸,也不想跟黑瞎子貼在一起。
他趕緊止步,沒想到腳下一滑,便仰面朝天地向後倒去。
好在那一大捆熊皮還一直背在身後,起到了很好的緩衝作用,還不至於讓他被石頭硌傷了脊梁骨。可屁股就沒那麽好運氣了,尾巴骨撞在石頭上,疼得他直抽冷氣。
前面的黑瞎子用手電照了照面前,只見一灘灘地破布碎骨,還混著腥臭的爛泥撒的滿地都是。
黑瞎子抽了抽鼻子,轉頭對徐二說:“自己當心,咱好像闖進別人家了……”
徐二沒聽懂黑瞎子的意思,只是覺得頭頂不斷有水滴下來。本就忍著屁股的疼,心裡極為不耐煩,便隨手抄起一塊石頭,朝滴水的方向甩了過去。
恍惚間,徐二好像看見頭頂上有什麽東西快速地移動了一下。那塊石頭沒有砸到任何東西,而是在劃過一個拋物線之後便落到了地上,“啪啪”兩下彈動,引出了微弱的回音。
滴水的位置此時也發生了變化,從之前在他額頭處,轉移到了胸口處。緊接著,一條滑膩膩的分叉舌頭,就朝著他的臉舔了過來。
徐二驚呼一聲,趕緊把頭閃開。與此同時,黑瞎子也轉過身,手電光恰好照到了懸在徐二頭頂上方,那條分叉舌頭的主人。
徐二愣了一愣,瞬間更是嚇得慘叫一聲高過一聲,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往黑瞎子身後躲去。
手電光下,一顆死人頭骨掛在一根長脖子上,從上方的凸起的山石上垂下。那頭骨明明已經黑黃爛透,長舌頭卻不斷從上顎下方伸出。
“死……鬼……吊死鬼!”
徐二看見這個長舌長脖子加死人頭骨的組合,首先想到的就是吊死鬼。
黑瞎子抽了抽鼻子,不屑地說道:“死人味確實夠重的,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死人肉。”
話音剛落,黑瞎子就轉身一腳踢在了徐二的肚子上。這一腳不輕不重,力道不足以給徐二造成什麽嚴重損害,但也足以讓他一屁股坐在地上。
黑瞎子也趕緊一個側身閃躲, 那個長脖子的死人頭骨也在同一時間撲了過來。頭骨下方,一個長著細鱗的下顎猛地張開,但卻撲了個空。
徐二趕緊捂著肚子爬起來,心裡卻有些感謝黑瞎子這一腳。要是剛才黑瞎子只顧自己閃躲,那他現在恐怕已經被死人頭骨的大嘴咬斷了脖子。
也就是剛才那一下,讓徐二心裡的恐懼感降低了幾分。因為這個長脖子死人頭靠近長嘴的瞬間,他感覺到一股腥呼呼地熱氣撲面而來,那長脖子上也全都是近似圓形的花紋。
這東西不是死鬼,是活的動物。只是那顆死人頭骨,讓徐二百思不得其解。
另一邊的黑瞎子,趁著那死人頭縮回去的功夫,飛起一腳便踢在了死人頭骨的下巴上。頭骨被他這大力一腳踢得有些歪歪扭扭,他又順勢手起刀落,把頭骨剁了下來。
長脖子抖動了一下,趕緊縮回了上方的石縫裡。黑瞎子看著在地上滾動的頭骨,抬腳便踩了上去。
“哢嚓”一聲響,那個頭骨被踩成了碎片,但依然藕斷絲連的和砍下的那節血肉連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