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沙漠的第一段旅程開始了,按已經制定好的計劃,這一段是從博斯騰湖出發,向西南找到孔雀河,再向西一直走到向南的河道。
安力滿提醒大家:“這一段不算是沙漠嘛,等過了孔雀河古道河灣,一切就聽胡大的啦!”
蕭然第一次見到書中所說的博斯騰湖,金沙碧水直接天際,給人一種寧靜致遠的感覺。
這兩天的旅程如同郊遊一般,三個年輕學生在駱駝邊歡騰打鬧,互相追逐。蕭然仗著自己身體條件好,還在湖邊表演了一下連續的空翻,身形矯健地如同一隻沙鷗,引得眾人一陣驚歎。
連陳教授都被這種歡愉的氣氛帶動,和年輕人們一起唱著那個年代獨特的歌。
蕭然看胡八一一本正經地坐在駱駝上,知道他其實也按捺不住歡愉的心情,想在這碧水金沙裡歡跳歌唱一番,但是礙於領隊身份,只能端著。
倒是胖子又詩興大發,一會兒來一句“沙鷗翔集,錦鱗游泳,萬類霜天競自由”,一會兒又“金沙水拍雲崖暖”,讓Shirley楊有些驚歎,沒想到滿腦子是錢的王凱旋,還是個詩人。
蕭然本想逗胖子兩句,但還是作罷,就當成是Shirley楊和王凱旋關系改善的起點吧。
經過了一個個零星的湖泊和海子,告別了那些紅嘴鷗、赤嘴潛鴨和塊塊綠洲,安力滿所說的黑沙漠近在眼前了。
安力滿之所以叫安力滿,是因為他完全不遜於現在的導航。在這片流動性沙漠中,如果想靠所謂的地形地貌記路,你會發現自己像是進入一個rougelike世界,場場都很像,但場場不一樣。
但安力滿卻能記住沙漠中那些不會輕易丟失的細節,如只露出半個屋頂的古堡、房屋、塔樓,還有被風吹倒的胡楊和小株的梭梭林,都成為一個個坐標點,彼此交織成一張完整的地圖。
在這些坐標的盡頭,就是這次的目的地——精絕古城。
路過那些被掩埋的陳舊建築時,蕭然一次次聽到地下隱約的聲音。那裡應該有很多被黃沙吞噬的古物。
可這些被流動沙漠掩蓋的遺跡很難發掘,而且安力滿反覆叮囑,這片黑沙漠是胡大用來懲罰貪婪之人的,帶走一個金幣都會在沙漠中迷路。
蕭然並不相信安力滿的說法,但此行的目的不是這些深埋沙下的古物,他也不想惹惱了安力滿。
沙漠中午的烈日灼人身心,所以趕路都是選在上下午和晚上。眼看東方既白,一縷陽光刺破了地平線的黑暗,把天邊雲團暈染成一片胭脂紅,紅霞金沙與胡楊輝映,如油畫般壯麗。
眾人都被這景色震撼,忙著雀躍拍照,安力滿的臉上卻掛滿了凝重。
蕭然知道,大風沙要來了。也就是這一場風沙之後,眾人即將到達西夜古城。但在到達前,所有的情況都是隨機的,他只能提前把一些安全事項做好。
趁著胡八一和安力滿說話的功夫,他暗示了一下隊尾的二叔,兩人用繩子把所有的駱駝都串了起來。他提醒二叔,等下風沙要來,只要不摔下駱駝,跟緊安力滿,就能有驚無險。
他又把陳教授扶上了駱駝,也用繩子把陳教授的雙腿在駱駝身上固定好。
陳教授很疑惑,覺得蕭然有些小題大做,但耐不住蕭然的再三要求,只要乖乖聽話。
還有什麽呢?蕭然想了想,找了一個細繩,遞給了郝愛國,讓他把眼鏡綁好掛在胸前,免得等下風沙來了丟了眼鏡,
他還得找人借。 準備的差不多了,他走向胡八一和安力滿,看見安力滿已經跪在地毯上,雙眼微閉開始祈禱。
“快!快!都上駱駝!”蕭然趕緊招呼所有人。
大家都在他的催促下,莫名其妙的騎在了駱駝上,還都帶好了護目鏡。葉亦心對蕭然打趣:“看不出你這麽膽小啊……”
等大家都坐好,安力滿才睜開眼睛,手忙腳亂地把地毯收起來,對身後眾人喊:“快跑……”
可看見已經在駱駝上安坐的眾人,他愣了愣,然後跨上駱駝說:“好嘛,再不跑就要被黑沙子埋掉了!”
一陣“噢呦呦呦”的呼哨聲後,安力滿的大駱駝帶隊飛奔起來。
駝隊在黃沙中疾行,眾人的心裡都很緊張,但還好蕭然讓大家提前有了準備。這一通奔逃,除了駱駝累得滿身是汗,所有人都安穩無恙。
一路跑到中午,安力滿讓所有人和駱駝稍事休息整頓。大家對蕭然的警覺讚歎不已,尤其是郝愛國最高興,說剛才眼鏡好幾次滑落,還好聽蕭然的話提前綁好了繩子。
至於陳教授和葉亦心,還是被顛得七葷八素,完全吃不下東西,隻好繼續在駱駝背上休息。
“信風來了!快快逃命去嘛!”安力滿突然大喊。
他這時才發現,自己的駱駝和身後的駱駝綁成了一串。 他動手要去解,被胖子和蕭然喝止,無奈隻好爬上了駱駝。
“人齊了!走吧!”
胡八一清點了人數,也騎上了駱駝。眼看天空瞬間暗了下來,四周的細沙被風卷到空中,二十峰大駱駝又在安力滿的帶領下狂奔起來。
風沙轉瞬即至,迅速包圍了眾人。昏黃的風沙中,蕭然突然聽到蓍九霙的聲音:“前……有……”
“什麽?”
蕭然大喝道,不知是風沙中有什麽能隔絕心裡的聲音,還是他自己太過緊張,總之蓍九霙的聲音聽著非常模糊。
他隻好一手抓緊韁繩,另一手掏出蓍九霙,想聽得真切一些。
可隔著護目鏡,他看見蓍九霙那些觸手又一次變成了指南針的樣子,指針晃晃悠悠地指向前方。
他抬頭看向駝隊前進的方向,難道說他們正在跑向下一塊碎片的所在地?
還沒容他細想,駝隊突然停了下來。二十峰駱駝都跪在地上,把頭埋在沙裡,任憑安力滿怎麽抽打也不起身。
看來這沙暴真的有點意思,似乎還真帶著幾分天罰的味道。不僅駱駝被嚇到無法奔逃,連那些神器的聲音都好像被屏蔽了信號一般。
胡八一和胖子、Shirley楊幾人都湊了過來,現在他們和蕭然儼然成了自發的領導小組。
胡八一隔著圍巾大喊:“這怎麽辦?”
蕭然回道:“等奇跡!”
“什麽?奇跡?”胖子不解。
蕭然堅定的點了點頭,幾乎與此同時,Shirley拍了拍幾人,手指向了西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