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暴熊集團大廈，裝潢華麗的辦公室裡，安德烈正在與北卡羅國防部高層通話。

　“安德烈，南方將成為救世軍的主要行動區，你樹大招風，接下來會很危險。”

　“他們只要敢來，就只有死路一條。”安德烈滿不在乎的回答，這是他對於自身實力以及手下軍團戰力的絕對自信。

　國防部聯絡人聽出了安德烈語氣中的自信，嗤笑:“希望碰到救世軍的四階後你還能保持這種傲慢。”

　“四階?”

　安德烈的表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他對自己的實力具有信心，但這並不意味他傲慢到覺得自己能挑戰四階無冕者，“救世軍的四階會出手?”

　“大概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四階想要殺你連三分鍾都不用，路過的時候抽空去一趟你就得死，所以你最好祈禱自己沒有那麽倒霉。”

　安德烈沉默，他是個不喜歡賭博的人，喜歡將所有事情都掌握在自己手中，這百分之五十的概率在他看來是百分之百的危險。

　他的神情陰沉起來:“我要找‘歐米加’的雇傭兵。”

　“不可能，總統先生頒布了鎖國律法，決不允許任何人踏足北卡羅。”

　“政府這是想讓我死?”安德烈的目光越發陰沉。

　明面上，隸屬北卡羅政府的四階升華者只有兩位，一位鐵血上校·傑森，去追殺黑袍人，至今未歸，另一位早已銷聲匿跡多年，是死是活都不清楚——至於暗地裡，誰也不知道北卡羅政府究竟有沒有藏著四階。

　倘若救世軍的四階真的會來殺他，沒有同階升華者保護，他必死無疑，而眼下這種局勢，北卡羅政府自然不會派四階來保護他，那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去找國際雇傭兵，只要錢到位，加冕之王都能請來當打手。

　可讓安德烈心寒的是，他給北卡羅政府幹了這麽多活，給這個國家提供了那麽多的GDP，等自己大難臨頭了，政府卻不提供絲毫幫助，連網開一面都做不到。

　這不就是想看著他死?

　電話那頭傳來聯絡人漫不經心的聲音:“安德烈，你怎麽總是忘記你的身份呢?當年若不是我們出面，你早就被‘白屋’那群小屁孩給弄死了，我們不但救了你的命，還讓你統治南方的地下世界，甚至給你洗白身份，讓你把企業做大做強……你自己好好想想，要是沒有我們，還能有今天的你?

　說句你不愛聽的，哪怕沒了你，北卡羅也不會有什麽損失，頂多熊城和南方地下世界動蕩幾天，但很快我們就能再推出一個新傀儡，用不了一周就能頂替你的位置，而你將逐漸被人遺忘。

　你其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麽重要，知道嗎?”

　安德烈垂眸，隨手拿起桌上一串價值不菲的佛珠盤了起來:“所以，我被當成棄子了?”

　“不不不，只是想讓你擺正一下自己的地位，你沒資格和我們談條件，你只是我們扶持的一個傀儡。”聯絡人說。

　安德烈深呼吸，壓抑下想要捏碎這家夥腦殼的衝動，盡可能保持平靜:“你們想讓我做什麽?”

　“阻擊救世軍。”

　“我連他們在哪，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怎麽阻擊?”

　“你不用去找他們，他們會主動找上你。”聯絡人提醒，“你心裡應該有數。”

　納米士兵……安德烈自然知道自己樹大招風的原因，除了自身實力外，就是手下那二百名忠心耿耿的納米士兵。

　“如果來找我的是救世軍的四階呢?”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這個問題，安德烈最怕得就是四階找上門，那樣的話他連半點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這件事你不用操心，我們也怕救世軍的四階挨個上門清理，自然會做出應對，你隻管做好你自己的事情。

　熊城市政府會配合你，你的私軍加上本地駐軍，除非救世軍派兩個團來，否則根本不可能打下熊城。”

　安德烈沉默了好久，才沉聲應答:“我知道了。”

　掛斷電話，他吐出一口濁氣，看著落地窗外霓虹燈閃爍的城市，眼中神色閃動，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

　熊城警局，氣氛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讓人感覺到幾乎窒息的壓抑。

　今晚，有一個警員射殺了暴熊集團的員工。

　在熊城警局，這是絕對的禁忌！

　兩年前，曾有一位警員意外射殺暴熊集團的員工，那人只是暴熊集團裡掃廁所的清潔工，可暴熊集團還是展開了報復，將那名警員的妻子和兒女三人輪流侮辱至死亡，然後剝下他們的皮，縫在那名警員身上，拉著他在城裡轉了一天，那一天整座城的人都聽到了警員痛苦絕望的淒厲哭喊。

　那名警員不出意外地開始腐化，可緊接著就被早有準備的暴熊集團擊斃，澆上汽油一把大火焚燒成灰，根本不存在什麽“妻女被殺，黑化復仇”的橋段，一家人死得慘絕人寰。

　從那以後，所有人都知道了這座城市真正的主人是誰。

　平日裡警員和暴熊集團員工看似井水不犯河水，但實際上警員是不敢與暴熊集團員工發生衝突的，如果暴熊集團來興師問罪，那就只能交出那名警員，平息暴熊集團的怒火了。

　只希望這樣能少牽連一些人。

　整個警局一片寂靜，警員們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仿佛任何異動都會引爆不存在的炸彈一般。

　“[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email protected]！”

　暴躁怒罵的咆孝聲響起，局長怒氣衝衝地走了出來，將手裡的茶杯用力摔了出去，啪地一聲在牆壁上撞得粉碎，破片飛濺。

　“誰開的槍?到底是誰開的槍?！”局長抓起一名警員的衣領咆孝質問，他臉龐漲紅，青筋鼓起，仿佛一頭要吃人的猙獰野獸。

　“他……他開的槍……”那名警員哆哆嗦嗦地指向站在遠處的周塵，那裡只有周塵一個人，誰都不敢靠近，怕被牽連。

　局長大步流星地走了過去，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他要狠狠教訓周塵一頓的時候，他卻抓住周塵的手，用力甩了甩，激動地大叫:

　“乾掉漂亮！”

　瞬間，整個警局變得寂靜無聲，警員們目瞪口呆，呆滯的面孔上仿佛浮現無數問號，懷疑自己是在做夢。

　“你這樣英勇無畏、不怕強權的優秀警員簡直是國之棟梁！大家以後都要跟他學習，遇到違法行為一定要重拳出擊，我相信任何邪惡都將繩之以法！”

　“沒錯。”周塵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警員們呆若木雞，像是風化的石像般久久不能回神，這是他們的局長?局長不是怕暴熊集團怕的要死嗎?怎麽會變成這樣?

　局長冷哼一聲:“都這個時候了，暴熊集團還敢繼續囂張跋扈，政府軍就能出兵把他們剿了！”

　“局長……什麽情況?”一名警員弱弱發問，不知道局長為什麽突然變得這麽硬氣了。

　“廢話，現在是戰時狀態。”

　局長厲聲說，“無論警員還是保安，扛起槍來就是兵！暴熊集團敢動北卡羅政府軍士兵，那就是在叛國！”

　好像也對……警員們覺得很有道理，現在他們一致的敵人是救世軍，要是暴熊集團敢來找麻煩，那就是窩裡橫，可以直接打上叛國的標簽。

　只是，難得硬氣一次，警員們卻沒有任何揚眉吐氣的感覺，反而內心充滿惶恐，害怕被暴熊集團報復，他們被打壓慣了，從骨子裡就覺得警局不是暴熊集團的對手。

　“各位不用怕，上面下來了命令，要我們、政府軍和暴熊集團合作對付救世軍，其中政府軍的話語權最大，我們其次，暴熊集團墊底，有這條命令在，暴熊集團絕不敢報復。”局長信誓旦旦地保證。

　有了這話，警員們心中頓時有底了。大家其實都清楚，別看暴熊集團在熊城這麽囂張，實際上就是政府養的一條狗，政府的命令他們不敢違抗，這次或許就是對這條狗的敲打。

　·

　半小時後。

　熊城，一片空地上。

　“什麽?不準報復?”臉上有一條蜈蚣狀刀疤的男人接通電話，表情難以置信，“為什麽?他們可是殺了我們暴熊集團的人！”

　“不準就是不準，這是老大的命令，你聽不懂嗎?”電話那頭的聲音拔高了幾分，“現在是特殊時期，誰敢惹事我就殺他全家！沒有家人就把他活灌進水泥裡！”

　都——電話掛斷。

　刀疤臉男人憤怒地將手機摔倒地上:“媽的，憑什麽不讓我們報復！”

　“就是，我們暴熊集團從來有仇必報，必須讓他們知道我們暴熊集團不是好惹的！必須給兄弟報仇！”

　人群裡，經過偽裝後的周塵扯開嗓子大喊，那叫一個義憤填膺，瞬間引得群情激奮，無數人高喊著要給兄弟報仇。

　“必須殺了那個警員！暴熊集團需要立威！”

　“殺殺殺殺！”

　“敢殺我兄弟，必須弄死他，骨灰都得給他揚了！”

　節奏，就這麽帶了起來。

　周塵心滿意足。

　自由行動後，他就開始施行自己先前制定的計劃——由救世軍提供的情報裡詳細記錄了安德烈的性格、政府對安德烈的態度、熊城警局與暴熊集團的關系等關鍵信息。

　結合那些情報，周塵有了靈感，準備來一手挑撥離間，讓熊城警局和暴熊集團狗咬狗，然後上升到政府軍與暴熊集團狗咬狗，逼迫安德烈叛國。

　從“暴熊”的綽號中就能看出，安德烈是一個桀驁不馴的人，他不喜歡被命令，不喜歡被操縱管教，而這些年北卡羅政府沒少乾讓他惱火的事情，估計早就心生不滿，有過叛變的念頭。

　這樣，之後安德烈和救世軍一起攻打北卡羅軍事要地就有了合理的解釋，同時也能引出安德烈——他所在的大廈有極高的安保措施，躲在裡面毒瘡幫束手無策，沒法圍毆他。

　於是，周塵喬裝打扮一番混進熊城警局，乾掉了酒吧的那名暴熊集團成員，然後又洗腦熊城警局局長，讓警局局長發號施令，對暴熊集團硬氣回擊——只是周塵沒想到，警員們根本沒有半點勇氣去面對暴熊集團。

　就在他準備洗腦搞定警員們的時候，北卡羅政府巧之又巧地發來了新命令，有了上頭兜底，警員們這才有了膽量。

　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周塵還是把他們給洗腦了，多點“臨時工”又沒壞處——熊城警員裡也沒什麽好人，別看他們天天被暴熊集團欺負，覺得地位很低，實際上他們的地位僅次於暴熊集團員工，做過的齷齪事情不相上下。

　現在，周塵混進了暴熊集團，準備繼續拱火，讓暴熊集團公然違抗政府命令，逼迫安德烈叛變。

　計劃順利的不行，暴熊集團的員工本就是氣焰張狂的地痞流氓，平時欺負人欺負慣了，現在一說不能報復，誰咽的下這口氣?

　周塵只是稍微帶了下節奏，這群人就情緒激動到上頭，他洗腦花費的心願值都省了不少。

　“走，去給兄弟報仇！”

　這群暴徒無視了上面下達的死命令，抄起槍浩浩蕩蕩地朝著熊城警局的方向駛去。

　砰砰砰砰砰砰！

　噠噠噠噠噠噠！

　寧靜的夜晚，槍聲轟鳴！

　·

　窗外忽然亮起一抹火光，滾滾濃煙升騰上天空。

　安德烈定睛看去，發現那是熊城警局的位置，一股不詳的預感瞬間將他籠罩。

　“媽的， 那群傻逼是不是沒聽命令跑去報復了?”安德烈聽說了死人的事，瞬間猜到了警局起火的原因，怒不可遏地一拳錘碎價值昂貴的辦公桌，咬牙啟齒。

　這下壞了。

　政府新命令下達還沒兩個小時，他的手下就去把警局燒了，本就不信任他的政府這下會怎麽看他?

　絕對會認為他要叛變！

　安德烈臉色劇烈變幻，旋即看向一旁:

　“小醜，你怎麽看?”

　依靠著牆壁，塗著小醜妝容的男人攤了攤手，輕笑:

　“既然北卡羅政府覺得你會叛變，那你就叛唄。

　反正失樂園的大門永遠向你敞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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