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王秋瑾走後。
許奕收斂了臉上的笑容。
轉身看向主屋,面色逐漸變得鄭重起來。
昨夜太過於不同尋常。
單單對付一個王家,絕對用不了那麽多精銳殺手。
當時許奕心中便有所懷疑。
只不過情況危急,來不及細細思索罷了。
現如今,天亮了,有些隱藏在暗處的蟲子,也是時候揪出來了。
許奕走向一旁的雜物間,自雜物間尋來一把梯子,一捆繩索。
隨即邁步走向主屋西側。
順著梯子緩緩爬上房頂。
仔細檢查每一片瓦片,見瓦片未曾有翻動的跡象,許奕並未放松。
緩緩揭下數塊瓦片,將繩索配重,綁在房間大梁上。
順著繩索緩緩滑了下去。
待徹底站穩腳跟後。
許奕點燃油燈,緩緩走向房門。
蹲下身子,查看臨走之前綁好的細線。
細線已然斷裂。
顯然,昨夜在自己走後,有人來過內宅主屋。
許奕單手捋著細線,眉頭微皺,一時間不知在想些什麽。
片刻後。
許奕緩緩起身,走向主臥房。
一把推開主臥房的房門,快速走向窗台。
窗台邊的細線依舊完好無損。
顯然,昨日進來那人是自正門正大光明進來的。
許奕扯下絲線,一把推開窗台,放清晨的新鮮空氣入內。
隨即邁步走向主臥房桌案,整個人斜靠在太師椅上。
微皺著眉頭,細細回憶昨夜所發生的點點滴滴。
第一波進入王家之人,因不知其內情況,采取的是默契分工。
既,分成若乾個小隊,每個小隊兩到三人,待首領一聲令下,一人踹門,余者衝進房舍殺人。
也正因此,許奕聽到的踹門聲,前後相差僅僅只有一兩息的時間。
由此可見,敵人是打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速戰速決的想法。
可惜,他們遇到了早已埋伏好的問心。
許奕斜靠在太師椅上心中喃喃:“京兆府昨夜留宿官吏眾多,若是踹門,造成的聲響極有可能會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且,正門並未有踹踏痕跡。”
“若我是他們,首選房頂,次選窗台。”
而這兩處地方,直到許奕歸來之後,仍完好無損。
如此一來便能將昨夜來人的范圍進一步縮小。
許奕重重吐出一口濁氣心中喃喃道:“內鬼出在京兆府。”
先尋找最有動機之人,之後再排除那些看似沒有動機之人。
片刻後。
許奕心中漸漸有了一個人選。
“若真是他,倒是我做錯了。”許奕臉色逐漸凝重,低聲一字一句道:“此事,當牢記,永遠不要小瞧任何一個人,哪怕他僅僅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馬前卒。”
......
辰時一刻。
斜靠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的許奕緩緩睜開雙眼。
換下沾滿鮮血的蟒袍,簡簡單單穿上一件黑色長袍。
將祭酒印、京兆尹印、斬淵刀,懸掛在腰間。
隨即踏步走出了主屋。
屋外。
“六爺。”不知等待多久的趙守急忙自門檻上起身,揉了揉發黑的眼眶笑道:“給您打好熱水了。”
“什麽時候醒來的?”許奕越過趙守走向水盆。
“剛醒,剛醒。”趙守笑著打了個哈哈,
隨即將手巾遞給許奕。 “以後莫要這樣了。”許奕擦了擦臉,倒是精神了不少,輕聲吩咐道:“看好院內,待我回來。”
趙守連連點頭道:“放心吧六爺,有我在呢。”
話音落罷。
許奕看了一眼到處都是呼嚕聲的東西廂房,微微搖頭,隨即大踏步走向大堂。
不一會兒的功夫。
三班六房的主簿、典吏們緩緩穿過堆積如山的京兆府大院,走進了京兆府大堂。
許奕端坐在桌案之後。
靜靜地看著每一個人臉上的神色。
許是昨日太過於勞累,此時那些主簿、典吏們個個臉上帶著無盡的疲倦之色。
好似都是剛剛睡醒一般。
唯獨一人例外。
那人在見到許奕端坐在桌案之後,臉上明顯閃過一絲驚慌之色。
雖然只有一瞬,但終究還是沒有逃過許奕的雙眼。
“時辰到,點卯。”許奕伸手拿起花名冊,大聲道。
隨著許奕一個名字一個名字點過去,被點到之人,明顯強行打起了精神。
片刻後。
“刑房主簿沈行忠。”
一聲過後,無人應答。
“刑房主簿沈行忠!”
許奕加重聲音,仍是無人回答。
向下看去,沈行忠明顯心不在焉、神遊物外。
“刑房主簿沈行忠!!”許奕心中冷笑,隨即再度加大了聲調。
恍惚中的沈行忠好似聽到有人叫他,回過神後,見左右同僚皆在皮笑肉不笑的看著自己。
抬頭一看,此時的許奕正目不轉睛的看著自己。
沈行忠心中瞬間一咯噔,頃刻間後背便布滿了層層冷汗。
急忙出列大聲道:“屬下在!”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掛上了顫音。
許奕面無表情道:“昨日本官詢問大周律,身為刑房主簿的你,卻屢屢回答不上來。”
“今日點卯,沈主簿又屢次神遊物外?”
“刑房負責整個京兆府案件的審理,言行舉止,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朝廷律法。”
“沈主簿這種狀態,如何能夠勝任?”
話音落罷。
沈行忠面色蒼白,直接癱坐在地上,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
而其身後,昨日方出過風頭的方向忠,此時緊握著雙手,面色赤紅,儼然心中激動不已。
許奕緩緩起身,平靜道:“本官念在你為官半生,特準你進入養馬司安享晚年,你可願意?”
養馬司不入品級,但卻可以繼續吃皇糧。
雖然數目上要少了不少,但好在仍有的吃。
沈行忠沉默許久,這才艱難起身拱手道:“屬下謝大人大恩。”
許奕微微點頭,心中實則冷笑。
正九品主簿與養馬司不入品級的小吏,這期間的差別可謂是天差地別。
一般人斷然無法在極短的時間裡面接受現實。
畢竟,在一般人眼裡,從主簿一下子降到養馬司,這無疑於是一種侮辱。
偏偏,沈行忠掙扎過後,還是接受了。
他真的缺這點皇糧?為了皇糧連臉面都不要了?
還是說,他早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心中早已做好了準備?
賴在京兆府另有所圖?
“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麽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裡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 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麽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於後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然後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於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