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名衙役聞言迅速後退兩步。
隨即猛地朝前衝去,臨到近前直接飛起一腳踹向那道厚重房門。
“哐當!”一聲巨響,厚重的房門應聲而開。
兩名衙役更是直接摔進了雅間內。
......沒鎖門......
許奕愣了一息,臉上閃過一抹紅色,隨即手持斬淵刀徑直地朝著雅間內衝去。
其余人來不及反應,隻得大踏步跟上許奕的步伐,一窩蜂般衝了進去。
越過第一道房門,前行兩三步距離。
許奕面前再度的出現一道房門,相比外面房門的厚重,這道房門則顯得無比的精美。
為防尷尬,許奕推了推房門,見推之不動,抬起右腳猛地踹向那道精美的房門。
“哐當”一聲巨響,房門應聲而開。
眾人再度一窩蜂地朝前衝去。
僅僅兩三息的時間,眾人便將那雅間圍的死死的。
雅間床榻上,馮遊方面色赤紅地大吼道:“該死的!誰讓你們進來的!
真該死!
!”
床榻之上,一全身肌膚雪白,鬢角冒著香汗的絕美花魁,見雅間中忽然湧進來大量手持利刃的男子。
尖叫一聲,驚慌失措之下便想朝著床榻深處躲去。
奈何,凝脂白玉般修長的雙腿,此時仍在馮遊方肩膀之上。
受到驚嚇的馮遊方大聲怒吼之際,雙手不由得更加用力起來。
那舞姬花魁一邊掙扎著想要脫身,一邊手忙腳亂地扯過來一條長毯蓋住要害。
口中更是不斷地大聲說著眾人聽不懂的番邦話語。
許奕眼神平靜地看向身後一衙役剛想詢問,便發現包括趙守、霍成虎在內的所有人,全部捂著鼻子,目不轉睛地看向那舞姬花魁。
“咳咳。”許奕清了清嗓子,將眾人的注意力稍稍拉回來一些。
隨即看向其中一名衙役詢問道:“此人可是馮遊方?”
那曾見過馮遊方的衙役連連點頭道:“回大人,此人正是馮遊方!”
眼看著無人理會自己的憤怒,馮遊方瞬間氣血上湧。
大聲怒吼道:“馮立!馮立!你這該死的狗奴才!跑哪兒去了!快帶人進來!將這些人給小爺拿下!”
“別白費力氣了。”許奕轉身輕笑道:“你口中的奴才方才已經全部被本官拿下了!”
趙守打暈了大食掌櫃,霍成虎自然也沒有閑著,那些聽了石可瞻話語想要報信之人,早已被霍成虎率人全部拿下。
“你到底是什麽人!你可知小爺我是誰!”馮遊方愣了愣,隨即大聲質問道。
許奕冷笑一聲,對馮遊方的質問彷若未聞一般。
擺了擺手下令道:“拿下!”
話音落罷。
除趙守、霍成虎外,進入雅間的所有衙役頃刻間一擁而上。
抓一個人哪兒用得了這麽多人。
許奕微微轉身,看透不說透。
不一會兒的功夫,如同白條雞一般的馮遊方被眾人五花大綁押到了許奕面前。
終於從上頭中回過神來的馮遊方大聲開口說道:“我是輕舟馮家嫡脈!我爹是馮家家主馮延玉,兄台若是求財一切都好商量!”
“對了!我姐夫是宋國公的小兒子,兄台想要求官自然也好說。”
許奕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即指了指身旁眾衙役的衣衫開口說道:“馮遊方,好好看看他們的衣衫,你便明白我等尋你何事了。”
“啊?”馮遊方這時才注意到身旁之人的衣衫,瞬間驚叫道:“刑......刑部......”
趁著馮遊方驚嚇失神的功夫。
許奕看向身旁的霍成虎吩咐道:“將那舞姬帶出去,
此外,讓兄弟們將整個醉香樓守死,任何人不得出入!違者視為幫凶,直接拿下!”霍成虎面色一正,隨即大聲回應道:“屬下遵令!”
許奕隨即再度看向趙守吩咐道:“看守好房門,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雅間!”
“遵令!”趙守大聲回應,隨即持刃走出了雅間。
頃刻間,雅間內便只剩下許奕與馮遊方二人。
“你到底是什麽人,有話好好說,無論什麽事,只要不傷害我,我全都答應你。”
眼看著偌大的雅間內,只剩下自己兩人,馮遊方不由得更加慌張起來。
許奕並未言語,轉身走向房門。
將最外層的厚重房門徹底關死。
這才緩緩走向內間。
行走中,緩緩地將手中斬淵刀收歸刀鞘。
不待馮遊方大松一口氣,許奕肩膀一抖。
手中悄無聲息地多了一把細長的匕首。
許奕端坐在一旁的凳子上,雙手不斷地把玩著龍齒匕首。
平靜道:“我問你答?”
重重壓力之下,馮遊方別無選擇,隻得連連點頭答應。
許奕自懷中掏出一本帳冊,將其打開,使得馮遊方能夠看清其上字跡。
隨即開口審問道:“這些商行都是什麽來頭?你們之間有何見不得人的利益交換?”
馮遊方定神看向帳冊,一看之下,面色瞬間大變,語無倫次道:“這帳冊你是自何處得來的?”
“這帳冊是假的,對,沒錯,這帳冊就是假的,定是有人想要陷害我們馮家。”
許奕頓住了把玩龍齒匕首的右手,身子前傾,死死地盯著馮遊方的雙眼。
沉聲道:“方才不是答應過我什麽都說的嗎?怎麽?現在說話不作數了?”
“莫非你是在騙我?”
“我這人,這輩子最痛恨的便是別人騙我。”
許奕手持龍齒匕首,在馮遊方眼前緩緩晃動。
邊晃動邊繼續說道:“懷德坊的馮尚勇一開始騙了我,結果被我以這把匕首凌遲了上百片肉,這才將實話全部說了出來。”
“馮三公子看起來細皮嫩肉的,不知道能堅持到多少片?”
“對了,馮三公子可知何為凌遲?”
不待馮遊方出言回答。
許奕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算了,我就不給你介紹了,直接讓你感受一下吧。”
說著,許奕將凳子朝前一拉,頃刻間距離馮遊方便只有幾尺距離。
不待許奕動手。
馮遊方便大聲驚叫道:“別別別!我說!我說!我全都說!”
許奕笑了笑開口說道:“這才聽話嘛,本官且聽聽你這話語中究竟有多少與馮尚勇所說有所出入,每出入一句,本官便割下一塊肉。”
來不及破口大罵馮尚勇。
馮遊方哆哆嗦嗦地將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甚至就連真實帳冊藏身於何處都事無巨細地交代了出來。
片刻後。
許奕緊鎖著眉頭一言不發。
馮遊方交代的很詳細。
可也正因為太過於詳細,許奕才會緊鎖著眉頭。
無他。
牽扯實在是太大了。
就如同輕舟馮家的背後站著宋國公府一般。
那些與馮家合作的一群名不見經傳的商行背後同樣站著數股無比強大的力量。
文官集團,皇親國戚,世家豪門。
所有人都在分一杯羹。
而這並非許奕緊鎖眉頭的核心因素,在接任之前,許奕便已然明白自己即將面對的是何等龐大的對手。
真正的核心因素在於,那些幕後之人實在是太雞賊了。
雞賊到一個普普通通的商行,背後竟有著山路十八彎般的彎彎繞繞。
僅僅憑借馮遊方的證詞與證物,最多使得那些幕後之人傷筋動骨。
根本無法將其徹底打死。
“呼~!”
許奕重重地吐出一口濁氣,隨即緩緩起身,自懷中掏出一方印泥。
將其擺放在桌桉上寫滿字跡的畫紙旁。
隨即放出馮遊方的一隻手吩咐道:“簽字畫押。”
有收獲,總比沒收獲的好。
只不過是無法一勞永逸罷了。
待馮遊方簽字畫押後,許奕重新將其捆綁。
隨即拿起桌桉上的供詞,將其收入懷中。
到了這時,許奕已然調整好了心態。
許奕邁步走向房門,一把拉開房門,朝著門外吩咐道:“將馮遊方帶走。”
許奕剛一走出雅間,一樓大廳內無數雙好奇的目光便齊刷刷地看向許奕。
不等眾人喧嘩。
趙守便押著房間內僅披著一件棉袍的馮遊方走了出來。
這下子,本就如同燎原之火的八卦之心,瞬間更猛烈起來。
:“那人是馮遊方?乖乖!這些人要抓的要犯居然是他!”
:“天呐!那可是四大舞姬花魁的雅間,這些衙門之人剛進去便將花魁,衣衫襤褸地拖了出來,這豈不是說,馮遊方才是今天最大的金主?”
:“聽說舞姬花魁初次迎客,最少也需要兩萬兩銀子,這馮三公子也太有錢了吧?”
:“咳咳,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啊,你看看這些衙役,再想想城外的災民,馮家的賑災,咳咳,這回知道錢是怎麽來的了吧?”
:“不對不對,這位兄台漏說了一句,還有城內高居不下的糧價呢。”
:“懂了懂了,如此說來,這些衙役簡直就是在替天行道啊。”
:“關衙役什麽事,看來你腦子真的有毛病,到現在還看不出來一切都是那個人在操控的嗎?”
:“愕......那穿黑衣服的人是誰?有人認識嗎?”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實在想不出來許奕的身份之際。
桌子底下,一頭髮花白之人低聲說道:“六皇子許奕。”
話音落罷。
桌子四周瞬間一片嘩然,不明真相之人紛紛追問。
不一會兒的功夫,整個醉香樓一樓大廳徹底陷入一片嘩然。
未曾理會眾人問候聲、誇讚聲、震驚聲、拍馬屁等一切無用的喧嘩。
許奕走下樓梯看了一眼雙眼通紅的石可瞻。
隨即吩咐道:“將此人一並帶走。”
話音落罷。
許奕徑直地朝著醉香樓門外走去。
門口四名衙役見狀,急忙將房門拉開。
隨著房門徹底大開。
門外的新鮮空氣與夕陽不分先後地光顧了醉香樓。
“走!回懷德坊。”許奕大手一揮,隨即徑直走向戰馬。
不一會兒的功夫。
數十騎迎著夕陽策馬狂奔。
直到這時,醉香樓內的新老恩客們才敢活動起來。
只不過,發生了這般大事後,眾人自然沒了尋歡作樂的心思。
一窩蜂地衝出了醉香樓的房門。
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隨著眾人的散去,用不了多久,整個長安城百姓便會知曉這醉香樓內發生的一切。
到時候,百姓心中自會有一杆秤。
......
懷德坊內。
數百京兆府的官吏與國子監的學子們,在張開源的指揮下分散在十余座馮家別院內。
有條不紊地進行著統計事宜。
更有上千民夫,上千雇傭而來的青壯力,呼喝著響亮的號子,奮力地將一石石糧食扛到一輛輛馬車上。
隨後由楊先安指揮著車夫,將一石石糧食運往官倉。
當整個懷德坊陷入熱火朝天的忙碌之際時。
張開源與姚思廉這兩個官職最大,年齡同樣最大之人。
竟如同鄉間老漢一般,毫不顧忌形象地坐在馮家別院大門旁的台階上,小口小口飲著清水。
姚思廉坐在地上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不無感慨道:“這幾日下來,當真是忙壞老夫了。”
一旁的張開源笑了笑隨即開口揶揄道:“忙些也好,省的你成天寫些無病亂聲吟的狗屁詩句。”
“嘿!”姚思廉挺直了腰板爭辯道:“好你個張開源,這不是你年輕的時候求著我讓我幫你寫文章的時候了?”
“這不是你哭著喊著求我幫你寫那些肉麻的詩文追求姑娘的時候了?”
“你個過河拆橋的玩意。”
張開源面色一紅,訕笑道:“都陳年爛谷子的事了,提那些作甚。”
眼看姚思廉猛灌一口清水,儼然潤潤嗓子好好盤道盤道的架勢。
心知說錯話了的張開源急忙岔開話題道:“對了,你這般幫六皇子,你們姚家的那位大學士沒意見?”
“呵呸!”姚思廉毫不顧忌形象地大吐一口唾沫道:“別給我提他,官越做越大,人也越活越倒退的玩意。”
張開源眼神一亮,急忙追問道:“怎麽?找你麻煩了?”
“他敢!”姚思廉格外地硬氣。
但當姚思廉看到張開源似笑非笑的表情後。
氣勢不由得瞬間消散大半。
隨即實話實說道:“找了,怎麽可能沒找,那日我剛從京兆府回到家,那家夥就已經在家裡等著我了。”
張開源笑了笑隨即說道:“不讓你摻和這事?”
“知道還問。”姚思廉沒好氣道:“扯什麽牽扯太大,讓我莫要惹火上身,依我看,那家夥就是越活越倒退。”
張開源面色一正,隨即歎息道:“其實他說的沒錯,這事就是牽扯太大了。”
“呵。”姚思廉冷笑一聲,隨即開口說道:“誰不知道此事牽扯太大?牽扯太大又如何?”
“我摻和進來, 一方面是不忍災民受苦,另一方面全是為了他們啊。”姚思廉歎息一聲,伸手指了指別院內忙碌的眾學子。
隨即開口說道:“為人師者,必先正其身,方能教書育人,此乃師德之本也。”
“今日我因牽扯太大,視黎民百姓生死於不顧,他日若是國家有難,亦或者百姓有難時,他們效彷我今日之舉袖手旁觀,這天下便徹底失去希望了啊!”
“呼~!”
姚思廉重重吐出一口濁氣,隨即堅定道:“可現在不一樣了,我沒有退縮,我站了出來,哪怕我倒在了黎明之前又何妨?倒下我一個姚思廉!日後定會站出來千千萬萬個姚思廉!”
“老張啊,這才是咱們華夏子民千百年流傳下來的風骨,這才是真正的薪火相傳。”
話音落罷。
姚思廉舉起水囊痛飲數口清水,明明是無味的水,卻被其喝出了千年烈酒般的豪邁。
張開源深深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姚思廉,隨即扭頭看向身後那忙碌的國子監學子們。
這一刻,他有些明白為何當年姚思廉不與自己那般選擇赴任一方,而是選擇留在國子監,從最底層的先生做起。
就在張開源走神之際。
姚思廉放下水囊笑道:“莫要說我,你不也是一樣,數次被貶、數次複,不還是磨不掉你那急公好義的性子。”
“成日裡裝的一副深沉模樣,真當老夫不知道你什麽德行?”
張開源笑了笑並未言語。
就在姚思廉說的起興之際。
懷德坊坊門前,忽然來了一群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