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韓同當真是死不悔改。
許奕嘴角微微上揚緩緩打開帳本笑道:“韓府丞,好好看看這上面所記載的。”
“尤其是這一頁。”許奕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將帳本平舉到韓同面前。
那最後一頁只有短短幾行字,恰恰是這幾行字讓韓同瞠目結舌。
“張成林!你跟蹤我!”反應過來的韓同漲紅了臉,也不管張成林是死是活,破口大罵起來。
那幾行字書寫的不是罪證,而是一個地址。
一個韓同為養外室而購置的院落。
那院落內的梧桐樹下,埋藏著他赴任以來所收受的所有錢財。
這件事,就連那外室都不知道,除了跟蹤,韓同想不通張成林還能如何得知。
許奕笑了笑詢問道:“韓府丞,本官給過你機會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若是韓同未曾失去理智,說不定他會大聲質問許奕,你什麽時候給過我機會!
可惜,此時的他已然失去了所有理智!
“趙守!”許奕收斂臉上笑容吩咐道:“帶十名衙役,調集三輛馬車,去一趟韓府丞金屋藏嬌之地。”
“將韓府丞舍不得花的那些藏銀全部取出來。”
趙守快速上前大聲道:“遵令!”
話音落罷。
不顧那猶如得了失心瘋一般大吼大叫的韓同,徑直地朝著府內走去。
不一會的功夫,三輛馬車快速地駛出京兆府。
:“乖乖!三輛馬車!這得裝多少錢財啊!”
:“沒見識,誰說都是錢財了?你不知道這些達官貴人最喜古董名畫嗎?”
:“別管是啥,這韓府丞貪汙受賄是人證物證齊全了!”
:“哎,我聽說韓府丞家中可有權勢了,你們說六皇子會不會放過他。”
:“有權勢,有權勢怎麽了。六皇子還是皇子呢,再厲害能厲害得過六皇子?”
:“那可不一定,我可是聽說六皇子不受皇帝老子待見。”
:“噓,不想活了你!這種話也能在這兒說!”
許奕轉過身去,佯裝未曾聽到。
實則,那率先爆出來韓同家室之人,正是問心首領。
打助攻這件事,無需他人傳授。
許奕看向那恨不得將自身存在感降到極致的常水榮。
明知故問道:“常侍郎為何躲在後方?”
眼看躲不過去,常水榮臉上瞬間一會兒白,一會兒紅的,當真是精彩極了。
常水榮深呼吸數次,這才邁步上前。
:“這老東西出來了!若不是他!咱們也不會冤枉六皇子。”
:“打死他,打死他,呵呸!”
:“狗東西你還敢走出來!”
:“常侍郎,你方才的囂張呢?怎麽不囂張了啊?”
常水榮剛一走出來便迎來了無數口水。
一時間,常水榮身上散發著一股濃濃的,不可言喻的味道。
就連許奕都不由得後撤兩步。
忽然。
不知自何處飛來一隻鞋子。
那鞋子越過韓同,徑直地朝著常水榮的臉上招呼了過去。
“啪!”的一聲。
鞋子正中常水榮臉部。
常水榮何時受過如此委屈。
瞬間火起的常水榮面朝百姓怒吼道:“夠了!老夫再怎麽樣也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朝廷命官就能隨便冤枉人了?”
:“就是,當官的了不起啊!”
:“你了不起,
你清高!你也不看看你冤枉的是誰!你冤枉的是皇子!是京兆尹!你不挨打誰挨打!” :“說得好!父老鄉親們乾他!”
不知何人起頭,瞬間又是一隻鞋子朝著常水榮飛去。
一人起!萬人跟!
不一會的功夫常水榮便被無數雙鞋子活埋了。
那冬日裡站了一兩個時辰的鞋子散發出來的味道,足足讓許奕再度後退兩三步。
可想而知,位於鞋堆下方的常水榮此時是何感想。
“六皇子,這是否有些不妥?”秦福平捏著鼻子甕聲說道:“常侍郎也是受奸人蒙蔽,這才與六皇子對質,言語雖有不妥,但在法理上並無過錯。”
韓同徹底廢了,計劃徹底破滅了,若是常水榮再出現意外,京兆府變成了許奕的一言堂了!
秦福平不得不站出來。
許奕以衣袖遮擋口鼻,甕聲道:“秦大人也看到了,本官原本隻想讓常侍郎上前見證韓同的罪證。”
“畢竟,常侍郎再怎麽說,也是賑災監察使,而韓同所犯之罪,又事關賑災。”
“可誰知道,常侍郎怎麽就招惹了這麽大的民憤。”
許奕話音剛落。
百姓中便有人大聲吼道:“對!這事和六皇子沒關系!是我們看不慣這老小子搬弄是非!”
:“說的沒錯!我們就是看不慣他搬弄是非!”
:“他害的我們冤枉六皇子, 我們還不能教訓教訓他了?”
:“沒衝過去打他是給他身上官服面子!他要是我兒子,我非得大耳瓜子抽他!”
一時間,京兆府門前猶如菜市場一般熱鬧。
靠前的百姓掩著口鼻破口大罵,靠後的百姓躲在人群中破口大罵。
一時間隻聞的到處都是破口大罵聲,但卻尋不到正主。
秦福平面色一凝,剛想呵斥百姓閉嘴。
但一想到那直到此時都未爬出鞋堆的常水榮。
秦福平不由得見快要脫口而出的呵斥,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一時間秦福平的面色當真比猴屁股還要紅潤。
許奕以衣袖遮擋著口鼻,靜靜地看著這一幕。
法理治不了常水榮,情理可不會饒了他。
在許奕眼中,只要實力足夠,從來就沒有什麽所謂的隔夜仇。
眼看許奕無動於衷,秦福平不由得快走兩步。
湊到許奕面前拱手道:“還請六皇子施以援手,繼續這樣下去,常侍郎怕是要成為第一個被鞋子活埋的官員了。”
許奕看了一眼群情激憤的百姓歎息道:“不是本官不想幫,秦大人你看看,現在群情激憤之下,本官怎麽幫?怕是本官一過去也會被鞋子活埋。”
秦福平很想罵一句你放屁!但現在的他可沒勇氣說這種話。
秦福平剛想深呼吸幾口以此平複一下那不斷狂跳的心臟。
但第一口氣剛剛提起,鼻中便傳來一陣酸臭。
直臭的秦福平轉身乾噦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