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大吼。
成功地讓京兆府門前落針可聞!
所有人的目光死死地盯著最中心的三人!
許奕環顧一周,暗覺火候已到。
微微朝著趙守用了個眼色。
趙守見之,瞬間火力全開!
大聲回應道:“常侍郎一而再再而三的步步緊逼!一口咬定我收受了賄賂!”
“還口口聲聲說人證物證齊全!”
“我是收了銀票不假!但誰告訴你收了銀票就一定他們賄賂我的!”
話音剛落!
常水榮便滿臉漲紅地大聲怒吼道:“本官方才已經說的明明白白!那不是賄賂還能是什麽!趙守!你休要給本官強詞奪理!”
一個奴仆,竟也敢衝著他大吼。
常水榮心中氣急,話語中儼然已經給趙守定了性質。
趙守不甘示弱的大聲怒吼道:“好!好!好!常侍郎不是說趙守收受了賄賂嗎!”
“來!來!來!今日趙守便讓你看看,你口中的賄賂!”
話音落罷,趙守徑直走向那塊早已被所有人忽視的大紅布!
一把拉開大紅布!露出紅布遮擋下的物品。
那物品,赫然是一塊半丈高的石碑!
石碑頂部赫然雕刻著龍飛鳳舞的五個大字--賑災功德碑!
在賑災功德碑的中下方!
赫然雕刻著二十余個名字!那些名字赫然正是京兆府皂班、壯班、快班!三班班頭外加戶房、吏房、禮房、工房、兵房、五房主簿以及其麾下典史們的姓名!
而每一個名字的下方都清清楚楚地寫明了銀兩金額!
功德碑一出,京兆府大門前傳來陣陣愕然聲,以及倒吸涼氣的聲音!
誰也想不到!事情到了這一步竟會發生如此變故!
趙守將手中紅布隨手一揚大聲咆哮道:“常侍郎!你好好看看!這就是昨夜趙守收受的銀票!也就是你口中的賄賂!”
話音落罷。
趙守眼角流下兩行清淚!
面朝那數不清的百姓聲淚俱下道:“我家六爺在接任京兆尹一職前便經常提起關中百姓的不易!城中百姓的艱難!”
“有時候我家六爺睡夢中仍不忘念叨著賑災!賑災!賑災!”
“我家六爺在接到京兆府任命的那一刻!沒有手舞足蹈!沒有興高采烈!”
“我家六爺第一件事便是吩咐我!讓我清點家中的所有錢財!”
“待他徹底接手京兆府後,便第一時間將家中錢財捐出!為關中災民!為長安城的百姓們盡一份綿薄之力!”
趙守頓住話音,深呼吸數次。
再度朗聲道:“我家六爺接任京兆府的第一日便去了城外!親自走進災民中查看災民的情況!”
“我家六爺接任京兆府的第二日!也就是昨日!便將自己鎖在京兆府大堂內!處理那京兆府一職空缺時產生的堆積如山的文書!”
“六爺處理文書時,見趙守尚未從前日災民的淒慘中走出來!這才讓趙守去城內走走,散散心!”
“趙守去了!就在昨夜,趙守遇到了好多好多京兆府的官員!”
“心中苦悶的趙守和他們喝酒了!許是酒水喝多了!趙守在酒席上和他們說起了我家六爺的心事!”
“結果醉酒之後,那些班頭、主簿,以及典史們一個個面容嚴肅地從懷中掏出他們早就準備好的銀票。”
“醉酒之下,趙守不記得是誰說了那麽一句話,
他說,京兆尹大人一心賑災,我們身為官吏,身為長安城的百姓,又豈能對災民無動於衷。” “他還說,這五十兩銀票是他早就準備好的,既然現在京兆尹大人有這個想法,他便將銀票先交給我,讓我到時候連同我家六爺的錢財一塊捐出來!用在災民身上!”
“若非如此!我又豈會收他們銀票?”
話音落罷。
趙守伸手指了指身後的功德碑再度大聲說道:“昨夜我將事情告訴了我家六爺!”
“我家六爺第一時間便吩咐我,讓我一醒來便去定做這樣一塊石碑!”
“我當時不懂,問六爺,不是都說但行好事,莫問前程的嗎?為什麽要雕刻石碑。”
“我家六爺當時是這麽說的,六爺說,雁過留聲、人過留名。”
“並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史書上留下自己的名字!那些官吏們拿出來的五十兩銀票。”
“極有可能會是他們積攢了大半輩子的積蓄,咱們不能讓那些官吏們的善心消失在時間的滾滾長河中。”
“我家六爺說,等災情退卻了,災民們在昔日的故土上重建家園後,當若乾年後,那些昔日災民的子孫中走出來官員後。”
“當他們即將赴任時,一定要讓他們看看這塊石碑,這塊石碑便是最好的為官之道啊!”
趙守話音落罷。
百姓們個個瞠目結舌。
京兆府三班六房的班頭、主簿們個個泣不成聲。
不僅僅是因為他們終於可以活下來了。
更因為許奕的舉動!許奕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天!他明明可以將錢財退回來自保的。
但他偏偏選擇了這種方式,不僅僅救下了他們的命!更讓他們在石碑上留下了名。
在他們眼裡這功德碑不是青史,但卻更勝青史。
只不過,這石碑是功德碑的同時也是他們的恥辱碑。
但凡他們還有一絲絲的良知,只要一看到這功德碑,便會想起曾經做過的惡。
若想消除恥辱與負罪感,他們便需用百倍、千倍的善去彌補曾經犯下的惡。
這何嘗不是一種鞭策。
當那些班頭、主簿們泣不成聲之際。
常水榮卻仿佛被人打了一記悶棍一般,頭暈眼花。
腳步踉踉蹌蹌的,一屁股摔倒在了地上。
而此時,百姓們的成見在悄無聲息間發生了轉變。
矛頭從許奕主仆二人身上轉移到了常水榮身上。
好似一開始衝著許奕主仆二人大吐口水,破口大罵之人不是他們一般。
:“六皇子這般一心為民,常侍郎你是怎麽好意思不調查清楚就誣陷六皇子與他的仆從的?”
:“就是就是,還有那張主簿,哎,不對,這該不會是一個套吧?”
:“什麽不對,依我看,這就是個套,一個針對六皇子的套,莫要忘了之前的周大人。”
:“噓,小點聲,周大人那事不能說,免得惹禍上身。”
:“放屁!怎麽就不能說了!周大人那事我就感覺蹊蹺,我還在萬民書上簽了字畫了押呢!你瞅瞅!現在六皇子遇到的事和周大人遇到的事是不是有些相像?”
:“哎,你這麽一說好像真有點道理。”
常水榮等人可以安排托,許奕為什麽不能?
那第一個提起周啟平之人,赫然正是不知何時混進人群的問心首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