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蛇丸作為第三方，幾乎旁觀了卡卡西的所有經過，自然知道症結並不是區區一顆寫輪眼便可以解決掉。

那一日，機緣巧合之下，帶土突然爆發情緒，奪走了卡卡西那顆寫輪眼，讓一直潛意識回避友人生死的卡卡西，不得不面對這一可能性。

帶土這些年並不是一點破綻都沒有，相反，他的很多行為非常粗糙，之所以直到現在還沒有暴露，很多意義上乃是因為‘神威’的便利。現在的多次接觸之下，帶土已經失去了最初的神秘。

而卡卡西毫無疑問是聰明人，聰明人喜歡腦補。

同樣的萬花筒寫輪眼，相同的時空間忍術，不同的眼睛位置……這些原本就存在的證據與疑點，只是一個刺激便全部串聯起來了。

“不過不管這件事卡卡西知道多少，暫時可不能讓他說出來。”

大蛇丸也有自己的考量。

帶土那小東西無父無母，經過九尾之亂後，更是與村子絕情絕義，便是暴露出他的身份，也沒什麽好處，反而會打擊剛剛與村子有所緩和的宇智波一族。

換做老頭子，或許會抓住這個把柄，會以此來拿捏宇智波，但對大蛇丸來說沒這個必要。

想到這裡，大蛇丸看了一眼大和，淡淡道，“卡卡西現在在那裡，帶我去見他。”

……

鋪在榻榻米的軟墊之上，卡卡西全身放松癱軟，擺出了個‘大’字型。

午後的陽光甚是和煦，照耀到身上十分溫暖，但無法給予他一絲的力量。

“寫輪眼啊……”

卡卡西伸出一隻手，下意識地按在左眼處，仿佛還殘留著刺痛。

但那裡早已非前日的空洞，已經換上一顆新的眼睛——沒有瞳術血繼，但也不會對身體產生的負擔的正常人眼睛。

丟失寫輪眼雖然讓卡卡西的洞察能力下降，但這也並非全是壞事，至少他的戰鬥風格不需要被限制在宇智波那種。

拋開不必要的感情因素，卡卡西應該慶幸的，但作為忍者之前首先是人，又豈能輕易拋開。

“那個家夥，莫非真的是帶土?”

這個念頭在眼睛被奪走的那刻，便出現在卡卡西腦海中，仿佛一股惶惶不安的感覺，並不清晰，但揮之不去。

除了一些看起來巧合的細節外，卡卡西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這個念頭，但作為忍者的直覺告訴他，那恐怕就是真相。

“到底該怎麽做呢?”

卡卡西現在很煩惱，又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麽做。

他難道現在還能跑到火影的臨時辦公地點，將心中的指控一一道出不成?

若是真的暫且不說，假如這只是他的無端猜測，這不是給曾經的木葉烈士給抹黑嗎?

卡卡西仍然抱著僥幸心理。

咚咚咚……

忽然，一陣敲門聲從庭院傳來，接著門外便傳出來一個少年的聲音，“卡卡西前輩，大蛇丸大人來探望你。”….“大和?大蛇丸大人?”

卡卡西翻身站了起來，當即便快步想門口走去，心中卻又疑惑，“為什麽大蛇丸大人會過來?”

某個預感在變得清晰，這讓卡卡西十分煩躁。

哢……

打開門，午後的陽光蜂擁而入，卡卡西被晃的微微眯起了眼睛，但隨著大蛇丸上前一步，投射而來陽光仿佛都被擋了下來，陰影爬上了他的臉。

“這次來見你的目的，我便直說吧。”

大蛇丸毫無顧忌，開門見山，“那個戴面具的宇智波族人，就是下落不明的宇智波帶土。

”卡卡西先是一怔，然後身軀巨震，如遭雷擊。

半晌後他才澀然道，“大蛇丸大人這麽說，是有什麽證據麽?”

“證據?”大蛇丸搖了搖頭，直接邁步走了進去，“在這裡說話不方便。”

進入旗木家，在院子內尋了一處石墩子坐下，大蛇丸開口道，“你要的證據我手裡也沒有，不過今天我來這裡也不是為了證明什麽，正相反……”

大蛇丸深深地看了卡卡西一眼，淡淡道，“我來這裡是為了讓你閉嘴的。”

卡卡西怔了一怔後，疑問脫口而出，“為什麽?”

“沒有說出去的必要。”

大蛇丸看著卡卡西，緩緩開口，“我知道，像你這樣曾與帶土有過密切交往的人，心中還殘留著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認為那些行為不一定是對方的本意。”

“但你要知道，無論如何，發動九尾之亂，害死四代夫婦以及諸多村民忍者後，面具男就已經是木葉絕對的敵人。”

“任何一位木葉的忍者，都有將其殺之而後快的念頭。”

卡卡西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他很清楚，大蛇丸說的對。

便是前日之前的自己，都深深痛恨著九尾之亂的幕後黑手，若有能夠擊殺對方的機會，便是舍了性命又有何惜。

但現在，卡卡西卻會猶豫。

不是因為那份痛恨消失了，也不是因為村子之前的損失無足輕重，而是他知道，帶土不是這種人。

從夢想著成為火影的少年，突然變成毀滅村子的幕後黑手……這其中的轉變緣由，若不能搞清楚，卡卡西無法安心。

沉思良久，他問出了心中的疑惑，“大蛇丸大人，您知道為什麽帶土會這麽做嗎?”

話說出口卡卡西自己都覺得荒謬，能查到帶土的身份已經算是非常了不起，將他的一切過往摸清楚，甚至把握住他的心理，便更是天方夜譚。

“這個問題……呵呵。”

大蛇丸輕笑了一聲，沒有直接回答卡卡西的問題，反而問道，

“你久經戰場，也算是見慣生死了，若現在給你一個機會，假如能夠用村子一半人的性命，換他們死而複生，你會不會換?”

卡卡西不清楚大蛇丸為什麽問這個問題，但他的答案根本顯而易見，“我不會這麽做。”….不只是個人意願，更是因為這同樣不是他們的念頭。

何況，便是復活了，以這種方式，在忍界又豈會有容身之所?

“可若是那些人的死亡乃是暫時的呢?”

大蛇丸並不意外，只是笑道，“你的親人朋友復活之後，會與你一同沉入夢境，那些死亡的人也會再夢裡復活。”

“若如此，你會做出什麽選擇?”

卡卡西皺起了眉頭，“沉入夢裡?在夢裡復活也算是復活?”

這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但這就是關鍵了。”

大蛇丸笑了笑，淡淡道，“有些人會將夢裡的事情當做真的，認為這樣也可以接受。”

卡卡西的表情一肅，“您是說，那面具人是這麽想的?”

即便到了現在，卡卡西仍不願承認對方就是帶土。

大蛇丸微微點頭，“八九不離十，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將所有人拖入夢境。”

夢裡什麽都有。

卡卡西在自己與村子之間會選擇後者，那名為了不讓村子遭受三尾襲擊、心甘情願死在卡卡西手上的女孩兒，定然也是這麽想的。

而這種想法，帶土自己當然也知道。

所以即便有著擁有輪回眼的機會，或是能夠誘導長門使出‘輪回天生之術’復活琳，帶土都沒有這麽做。

前者乃是以命換命，帶土或許不會可惜的自己的性命，但他怕就怕的是，前腳他剛到淨土，後腳琳又回來了。

指望卡卡西保護琳根本不可能，卡卡西失手過一次，根本不值得信任。

而要誘導長門使出‘輪回天生之術’，又不知道要付出多少精力，這其中造成的死傷，帶土不敢保證，更不願讓琳見到手上沾著無辜血腥的自己。

整件事情中，除非琳死亡之時，擁有輪回眼的斑，當即便用‘輪回天生之術’將其復活，這樣一來，算是對於琳還是帶土的衝擊都不大的方式。

但話又說回來，斑豈會為人做嫁衣。

所以帶土能選擇的方式就隻一種，復活琳，並且創造一個琳既沒有道德負擔，又可以安全生活的世界。

這種世界，僅僅存在於夢裡。

但帶土承認這樣的世界，甚至為了真實性，他要將忍界所有人拖入夢中，真可謂是相當不得了的執念。

“這個計劃被稱為‘月之眼’計劃，乃是宇智波斑所策劃的。”

大蛇丸緩聲道，“因為一些原因，帶土便是這個計劃的執行者。”

“帶土竟然是這麽想的?”

卡卡西心中十分震撼。

他沒想到帶土對於琳會如此的執著，竟然會到了那種程度。

“卡卡西，有件事我要提醒你。”

大蛇丸舔了舔嘴唇，淡淡道，“無論你們之間曾有過什麽交情，現在他對於木葉來說，對於你來說，只是敵人，雙方的立場絕對對立，不存在任何模棱兩可的說法。”….大蛇丸也不說這之中誰對誰錯，對於他這種人來說，對與錯的界限本就不那麽清晰。

若是你認可這種做法，就去跟著做，否則的話，便去做應該做的事情。

“你也別想著費什麽口舌來勸他。”

大蛇丸笑了笑，“九尾之亂不只是給木葉沉痛的一擊，同時也是這家夥下定決心的那一夜。”

很多錯誤一旦發生，便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死去的人能夠複生嗎?

忍界迄今為止沒有完美復活人類的方法，尤其是屍體早就被毀掉之後。

聽大蛇丸這麽說，卡卡西一時間默然。

勸說帶土放下執念、返回木葉……這種話卡卡西根本說不出口，他也沒有什麽資格代替他們去原諒犯下惡行的幕後黑手。

“言盡於此。”

大蛇丸站起身來，緩聲道，“慰靈碑上，帶土的名字不會派人抹除，因為他早就死了，死在了神無毗橋之戰，你明白了嗎?”

卡卡西沉默地點了點頭。

見此，大蛇丸直接轉身離去，留下卡卡西消化這些信息。

大和看了看卡卡西，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說了多余的話，遲疑了片刻也跟著大蛇丸離開了旗木家。

……

與此同時，火影臨時辦公室外的空地上，氣氛有些喧囂。

三代看著四肢與舌頭都被束縛的河童，驚異道，“大蛇丸這家夥，還真是給我找了個難題。”

不同於大蛇丸，猿飛日斬在木葉村建立時他便已經七八歲，活了這麽久，很多怪異的東西對他來說都不算什麽。

河童，妖怪……猿飛日斬見過類似的怪物。

“沒想到木葉附近，還有這種魑魅魍魎存在。”

三代抓著煙鬥，深深地吐出口煙氣。

戰國時代前，忍者與忍者相互廝殺，死去的怨念有部分留存，與地脈內的能量糾纏起來，生出了不少的邪祟，為當時的忍者家族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但隨著地脈能量越發稀少，這個時代便是修煉仙術的忍者都找不到幾個，因地脈能量而生的妖怪自然也早就消亡殆盡了。

沉吟了片刻，三代火影點頭道，“大蛇丸給的判斷沒錯，此事應當詢問一下鬼之國的巫女。”

木葉村建立之時，鬼之國的巫女也曾在此觀禮，為新生的村子祈福，祓除災禍。

而現在這麽多年之後，木葉村附近出現了這些鬼怪，於情於理應當問詢幾句。

三代隱隱有幾分印象，若以尋常的方式殺死鬼怪，並不能徹底處理那些怨念，有很大概率會附身到人身上，引發某種災禍。

戰國時代也就罷了，禍水東引，在敵人的家族附近處理掉，還能打擊對方，現在卻不能輕易采用這種缺德方式。

想到這裡，三代直接離開辦公場所，趕去了聯絡班所在的大樓。

之前曉組織首領來襲時，並沒有將此處選做攻擊的目標，這座負責與其他忍村聯絡的建築物沒有遭受什麽破壞。

三代來到此處後，直接對負責人下了命令，“替我聯絡鬼之國的巫女閣下。”

“是！”

聯絡班負責人應了一聲，整個大樓的工作人員當即忙碌起來，足足過了一刻鍾的時間，三代這才通過模糊不清的屏幕，見到了遠在鬼之國的巫女。

“火影閣下。”

巫女彌勒雙手合於胸前，微微一福，“不知閣下聯絡鬼之國，有何要事?”

“巫女閣下。”

三代點點頭打了聲招呼後，乾脆地說道，“今日在木葉郊外，發現了一隻名為河童的妖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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