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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忍者的世界裡,違反規定的人會被稱為廢物,但是……不珍惜同伴的人連廢物都不如!”
這句話,自帶土口中說出之後,便時時在卡卡西腦海中回蕩,逼迫他去質疑、去反問。
——忍者,到底是否該受到感情的影響?又如何去看待同伴的犧牲?
但現在,大蛇丸的回答卻讓他看到了,一直以來,未能深思的事實——這“同伴”,到底是誰?
神無毗橋之戰,被敵人擄走的琳是同伴,那因為任務失敗,而在戰場上死亡的村中忍者又是不是同伴?
他此前一直在糾結的問題,從一開始就錯了,這不是在同伴與任務中做出選擇,而是眼下的同伴與看不到的同伴之間做出選擇。
“宇智波帶土,似乎並不像你這麽迷茫。”
大蛇丸笑了笑,“他很果斷,也很堅決,不惜與你決裂也要趕去救援野原琳。”
“但宇智波帶土也或許只是太蠢,看不到任務背後的同伴而已。”
“所以你不妨推測一下,如果那一日,你用我現在所言去反駁,他是會啞口無言、乖乖執行任務,還是會說些什麽,“一個同伴也不會放棄”,救了野原琳再去做任務。”
卡卡西沉默不語,以他對帶土的了解,毫無疑問,那個有些天真、經常說著理想的家夥會選擇後者。
不拋棄、不放棄、要救下所有人……但這些話,說說可以,當做理想也沒問題,卻不是現實。
現實是什麽,現實就是,若非水門老師及時趕到,擊退岩忍部隊,木葉要為他們任務失敗,而付出更慘重的代價。
“一個人,不能聽他說什麽,要看他做什麽。”
大蛇丸看了卡卡西,緩聲道,“戰場上時機稍縱即逝,若真能把握住,達成兩全的結局那也沒什麽,但在犧牲同伴與任務之間發生衝突時,所有的忍者村都倡導優先執行任務。”
“因為你們並不知道知曉,若這任務失敗,村子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
大蛇丸說的話、拿出的事實、給予的理由十分有說服力,
卡卡西無言以對,找不到反駁的地方。
一直以來,所糾結、困惑的問題有了答桉,但卡卡西並沒有想象中的舒暢,心中壓著的巨石,反而越來越重,讓他喘不過來氣。
此時天色已蒙蒙亮,夜露正凝,清風微冷,叢林卻仍沉在幽暗內,茵茵綠色染著漆黑,卡卡西看著表情隱在陰暗中的大蛇丸,深深地吸了口氣。
冰冷侵入胸腔,連帶著神經線內沉著的鬱氣也被衝散了幾分,卡卡西語氣澀然,
“您說的很對,但一般忍者也就罷了,父親應該是明白這些的,為什麽他會做出那樣的選擇?”
無論是明知故犯,拋下任務轉而拯救同伴,還是最後的自殺……這和以往卡卡西對父親的了解截然不同。
太軟弱了!
作為忍者,無法背負著同伴的犧牲負重向前,又在流言蜚語下一敗塗地,選擇了最懦弱的對抗方式。
這不是卡卡西心目中的那位父親。
“朔茂當時的選擇,與帶土那個愣頭青相比,還是要複雜一些的。”
大蛇丸似是回想起極為久遠的往事,眼神中有些唏噓,但但很快回過神兒來,緩聲道,
“回到之前的問題,你不是那種隻陶醉在理想中的白癡,應當是明白,村子無法保護所有人。”
卡卡西腦海中閃過一個白癡的面容,微微點頭。
“這個道理,不只是你知道,團藏、轉寢小春這些顧問長老,村子高層同樣知道。”
大蛇丸瞥了卡卡西一眼,澹澹道,“那作為統領他們的火影,做出了什麽選擇?”
木葉飛舞之處,火亦生生不息!
這句刻在忍者學校,刻在慰靈碑的短詩浮上心頭,卡卡西忽然明白了什麽。
“犧牲以守護。”
大蛇丸重重地重複了一遍,神色久違地帶著幾分嚴肅,
“初代火影建立忍村,二代火影設立法度,但真正將木葉發展到現在的地步是三代。”
“犧牲以守護,這是他取得現在成就的依仗。”
“事實上,這種做法也沒有問題,保護不了所有人,那就保護一部分人,這種想法理所應當。”
卡卡西也是這樣認為的,他了解的越多,越是能體諒村子高層的難處,換做他,未必能做的更好。
看著卡卡西這番態度,大蛇丸卻搖了搖頭,
“但這裡有個問題,時間久了,幾十年過去,包括老頭子在內,村子高層都有些習慣了“犧牲”的正義性。”
“他們忘了,所謂犧牲,乃是兩害相權取其輕、不得已而為之的做法。”
“轉而,將“犧牲”作為手段。”
卡卡西心中一震,眼神不斷變幻,卻忽然明白,為何心中如此鬱結。
“所以,你明白了麽。”
大蛇丸看著卡卡西,緩聲道,“在此之前,有那麽一段時期,村子為了擷取更大的利益,毫不留情地將忍者作為耗材,以人命進行交換。”
“朔茂那次任務,就發生在這個時期,他發現了這背後的齷齪,所以選擇放棄任務。”
卡卡西神情不變,卻用力攥緊了拳頭。
“與帶土那次不同,這不是被救援的同伴有多麽重要,而是朔茂對村子高層理念的一次反抗。”
大蛇丸攤了攤手,澹澹道,
“結果你也知道,失敗的很徹底,不只是村子,就連那名被救的忍者也反過來指責他。”
“因為他是真心認可,若能交換到利益,自己應該犧牲的。”
“全村上下,都沉迷在犧牲的正義性中,全然忘了,若高層不貪婪更大的利益,發布這種任務,不會有人犧牲。”
“村民、忍者,腦海中的觀念,是頑固的、死硬的、牢不可破的,朔茂在認識到這一點後,選擇了自殺。”
“不是因為任務失敗,不是因為流言蜚語,自殺本身,是一次反抗。”
卡卡西怔在原地,鼻腔有些酸澀, 但心中卻不知道什麽滋味。
“朔茂的做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村中的高層們,也難以承受一位影級強者就這樣損失,不斷反思著。”
大蛇丸表情也有些複雜,他放緩了聲音,
“經此之事,雖然“犧牲以守護”的理念依舊,但除了根部外,在發布任務時,高層多了幾分顧忌,不敢再像以往那樣肆無忌憚。”
他拍了拍卡卡西的肩膀,“所以,你才能聽到宇智波帶土說出那種天真的話。”
“這在往常,是連抉擇都算不上。”
“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風評也從未改變,但你的父親旗木朔茂,是一個偉大的忍者。”
“他不惜一死,為村子,貫徹了什麽是犧牲以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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