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旁的李清舒壓下心頭的疑惑安靜的聆聽,可若是明日離開,為何單單隻圖一口吃食,不著急收拾行李路引?而且這吃食需要讓雲芝離開那麽久,是否是魏小姐故意的,或者說她想在離開之前單獨去見一個人?或者知道雲芝離開後的那幾個時辰發生何事才是關鍵。
“你可知道上官公子的腿疾是否與你家小姐有關?”宋景昭轉身詢問道。
雲芝遲疑,眼神閃躲又瞧了瞧了李清舒,十分為難自己是否要把那件事情說出來,可若是說出來······小姐的名聲就毀了。
李清舒先見出她不想說,便替宋景昭說道:“宋大人隻想想了解事情前因後果無論何事都極有可能是尋找凶手的線索。”
雲芝這才下定決心說道:“上官小少爺的腿,是因為他和小姐曾經謀劃過的一次私奔。”
私奔在現在對女主來說是大罪,李清舒神情驚詫,她想不出魏雲枝眼見著那麽柔柔弱弱的女子竟然能想的出來私奔之事,可若是這件事東窗事發被人察覺分毫,上官儀因為是男子沒事,真的有事情的是魏姑娘,重則沉塘,輕則終身青燈古佛終生相伴,不見天日!
宋景昭聽到這個解釋也不驚訝,只是沒想到上官府把上官儀私奔之事捂得死死的,錦衣使那邊都未曾有過消息,外人隻知上官儀突感惡疾,雙腿不便。
他瞧見李清舒腰間晃動的香袋,裡面滲透出薄薄的幽香,而後又立刻收回視線,並未停止詢問道:“若只是私奔,為何上官儀的雙腿會殘廢?”
雲芝面色微變,苦笑一聲說道:“這······這······是因為遇見了公主的貴駕。”
懷瑰公主?
原本神色柔和散淡的宋景昭,忽然眼神微動,只聽他淡聲問道:“是在何處?為何見著?”
“自然是本宮專門去堵他們了!”
說話這人語氣溫柔婉轉,卻在語氣中帶著很易察覺的凌厲之意和高貴不可侵犯的氣勢。
來者便是赫赫有名的懷瑰公主,她穿著一襲濃豔紫色古香緞和一件絳紅色紗裙,下衣微微擺動竟是一件玫紅針繡輕容撒花裙,白皙如青蔥的手上指甲染著濃烈的大紅色,輕掛著百蝶穿花錦緞荷包,她神情似笑非笑,眼神卻高傲的隻落在宋景昭一人身上。
“聽聞你在查魏小姐的案子,我也知曉一些詳情,算是來送你一個順水人情,不知宋世子可否接下啊?”
她絲毫不顧及有人在場,眼神玩味地盯著宋景昭,尤其是目光落在他臉頰上,嘴角下那顆不起眼的紅痣,忍不住上前,伸手想對他臉頰動手動腳,可還是停留在想的階段,面上人畜無害的模樣,嘴巴上卻仍然挑逗道:“宋世子,我以前給過你的條件,現在也還可以,若是你同意的話······”
她話還未曾說完,宋景昭便及時打斷了她,拱手溫聲說道:“下官下多謝公主專門跑這一趟了。”
見他如此模樣,懷玫公主隻覺得無趣,而她身後的太監早早為她準備好座椅,她找個舒服的位置坐好後,才緩緩開口說道:
“上官儀越不識抬舉,我便越要讓他嫁入公主府。正是因為如此,我便派人日日夜夜守在他身邊,有任何風吹草動,我都需要在第一時間知道。”說道此處,懷瑰公主臉上露出明顯的笑意。
“尤其是當我知道他準備了私奔,真讓我出乎意料,所以我故意在他們私奔的路途中等著他們,沒想到只是見到我尊駕他們便自己爭執起來了,
上官儀就是如此掉下懸崖,至於後面便是被本宮齊齊帶了回來。” 她說完也不多言,只是目光落在李清舒身上,輕咳一聲,在她身旁的太監便去將李清舒拉到她身前,她湊近地看著李清舒的面孔,輕輕地搖頭淡聲說道:“也不過如此嘛!”
宋景昭蹙眉,抬步走到前面,又說道:“即是如此,公主也知強扭的瓜不甜,為何偏要如此?”
此刻,李清舒正欲往後退一步,這屋子並不大,公主本身就帶來了幾位隨從在身後,宋景昭又走上前,幾乎所有人都擠在一處,她想為他們騰出點位置來,只是稍稍地移動,公主身旁的太監便大聲呵斥道:
“你這丫頭亂動什麽?不知禮數。”
懷瑰公主不悅的看了太監一眼,轉頭忽然對著李清舒笑著說道:“既是本宮沒管住身邊的狗,你可嚇著了?”
想了一想,李清舒抿唇笑道:“多謝公主安慰,公主身旁的大太監只是按職責辦事。”
懷瑰公主忽然勾勾手,讓她身旁大太監拿出她專設的春日宴的邀請帖說道:“當是本宮賠罪,必須得來。”
李清舒拿著邀請帖,卻是覺得是個大麻煩,她低著頭著地面,心中有些鬱悶,卻不得不答道:“是。”
宋景昭的眼眸中藏了許多情緒,原本伸出的手在最後一刻又重新垂下,心中開始揣摩公主對李清舒異常的態度,這是個狠危險的信號,通常這樣的人,都在不久的未來變成公主的獵物。
可,這次又是為何?
宋景昭定了定神,展顏笑著說道:“殿下,我們二人要去詢問下一個人了。”
說完之後,他朝李清舒眼神示意她同自己一道離開,而公主在聽聞這話後,竟開始饒有趣味的逛起三司法內。
李清舒只是緊緊跟著宋景昭的步子,卻不知道他想往何處去。
“我們等會兒去見上官老夫人。”宋景昭眸色平和,轉身看著她帶著微微又閑適舒服的笑意說道:“你可看出雲芝有什麽異常沒有?”
李清舒想了想,搖頭說道:“沒有,只是若魏小姐和上官公子曾決定過私奔,只是見到公主尊駕便爭吵起來,這一點有點奇怪。”
宋景昭笑道:“是如此,所以有些時候在審判案子時,需得把相關人員分間開審問,防止串供,而所供差異過大之處就是破案的關鍵。”
枯樹開始抽出綠色新芽,街道上多了許多叫賣的擔子,三司法去上官府的路上便會遇見那南品閣。
李清舒只是在路上遠遠看上一眼,便瞧見無盡排隊等吃的人,生意火爆程度可想而。
尚宰從另外一處趕了回來,見到宋景昭才道了聲:“世子,如你的猜想,凝香丸已到京都。”
聽到凝香丸,宋景昭臉色微變,看著街上行走的百姓,忍不住歎口氣,不動聲色的看著尚宰說道:“知曉了,確定接頭人了沒有?”
尚宰搖頭。
此時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尚宰又開口詢問道:“世子是要去見上官老夫人?”
上官老夫人這時候正在家中祠堂誦佛念經,他們一去邊能見著她,只是尚宰轉頭見到李清舒眼下的烏青,帶著疲憊的神色,恐怕李小姐也過分勞累了。
“不去了。”宋景昭開口道,“那邊在點河燈去瞧瞧吧!”
尚宰轉頭看看李清舒邀請道:“李小姐來京都,恐怕沒見過點河燈吧,與世子一道吧!”
李清舒不好拒絕,但她緊繃的情緒忽然就放開了,身體松懈下來,整個都是慢慢的,甚至連反應都慢上半拍,等到宋景昭把河燈塞進她手中,她才回過神,呆呆的問道:“這是幹什麽?”
“自然是放燈,許願。”宋景昭把她帶到放燈人群前面,她看著湖面上搖曳的燭光,各式各樣的河燈跟著剛破冰匯成的河流緩慢無序的向下遊遊去,在他們身旁還有幾個小孩子在許願回家之後, 父母能給幾分錢買糖葫蘆吃。
宋景昭將燈放了出去後,問她:“怎麽還不放?”
李清舒的指腹摩擦河燈油紙的一面,她還能有願望嗎?她不敢將河燈放下水,然後開口解釋道:“宋大人,這河燈很好看,我想帶回家好了。”
這河燈是在路邊攤子上買了兩個簡簡單單的款式,都談不上精巧,尚宰有些驚訝,開口說道:“李小姐,你若是喜歡河燈,我去尋幾個好看的給你帶回去吧!”
可,宋景昭攔住他,搖搖頭,然後又笑著說道:“既然要帶回去,那邊好好保管。”
他神色雖說看起來不以為意,李清舒卻釋然的笑了,“是,大人。”
兩人不知不覺間並立站在湖邊,倒春依然存在寒意,可兩人只是靜靜站著,尚宰知趣的離開,路過一買書生權貴和平民愛情的故事書都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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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記錯了,小叔父嘴角下也有一顆紅痣,她在余光中看著宋景昭嘴角的紅痣,又想起剛才公主侵略的目光僅僅是對著那顆紅痣。
“你在驗屍時,很耀眼,很奪目,不是‘不過如此而已’。”宋景昭定定的看了她許久,說話時咬重後面幾個的尾音。
這是李清舒第一次被個這麽好看的人直直的瞧著,說話語氣又是那麽的真誠,李清舒也能知道他說這話,只是為她辯解剛才公主所說的不過如此,可僅僅是這樣。
她有些窘迫,可心中狂跳不止,還忍住臉上發熱的痕跡。
宋景昭,有時候,也太會招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