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開元殿外的晁田晁雷兩兄弟,聽著殿內商容老爺子中氣十足的叫罵,二人互視一眼嘴角帶笑。
吵吧吵吧,你們這些文官老爺最好是鬧得不可開交,我們這些殿中低人一頭的武將才能有好日子過。
論起上陣殺敵,恐怕十個養尊處優的文官,都抵不上一個從屍山血海當中爬出來的武將。
可要是說起朝堂之上的這些彎彎繞,怕是一百個武將大老粗,都比不上一個整日裡挖空心思,就知道給同僚使絆子,使勁揣摩王上之意的文官。
要知道,文官那可是動動嘴,提提筆就能殺人於無形之中。
再者說,這商容老爺子三朝元老,哪怕他站在朝堂之上一言不發,眾人看在眼裡那也是心底亮堂。
前些時日,聽說這個能頂朝歌半邊天的老人突患怪疾一病不起,兩人心中還有些悲痛惋惜,可沒想到痊愈之後的老人,教訓起杜元銑之流,語氣慷慨激昂,滔滔不絕更甚從前,不由得心中升起些許欣慰與安定。
朝堂之上的這棵大樹,可是萬萬不能倒啊!
就在二人豎起耳朵,聽著商容老爺子跳腳罵娘呵斥丞相比乾的時候,就見那開元殿前有一灰衫青年火急火燎的衝上台階。
兄弟二人神色一肅,手中兩柄長刀夾在殿門之前:“什麽人膽敢擅闖開元殿!”
哪知眼前灰衫青年勢頭不減,橫衝直撞便要闖入殿中。
二人眉毛一挑動了殺心,口中沉喝一聲,刀身反轉改為豎劈之勢,朝面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灰衫青年兩條臂膀猛劈而來。
視線當中,二人就見那灰衫青年腳下生風如有神助,一十八重台階飛掠而過,身形一閃之間便至二人面前,伸出雙臂五指聚攏成爪,刀鋒還未從半空劈下,可手腕卻被此人抓住。
灰衫青年手臂一推,晁田晁雷二人腳下踉蹌接連退出三步這才站穩腳跟,就見那青年去勢不減,直接衝進殿中。
雙手叉腰環視朝中大臣:“誰特麽敢欺負我老丈人!”
坐在白鶴椅上的商容臉皮一紅,原本已經穿到腳上的靴子,再次脫手而出。
闖入殿中的灰衫青年自然就是申公豹,此刻話音剛落,就見一道暗器斜刺而出,當即攥在手裡定睛一看,居然是一隻靴子。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還未發現手這靴子的主人是誰,就見又有一道暗器朝自己襲來,當即身體一扭躲避開來,然後就看到那坐在白鶴椅上,一臉寒霜的老丈人,正死死盯著自己。請下載app愛閱app最新內容
先前的怒容還僵在臉上,申公豹眼珠一轉,趕忙將掉在地上的靴子抱在懷中,一溜小跑兒衝到老人面前,再次抬起頭來,臉上洋溢著家人的溫馨笑意:“原來是老爺子你啊!”
商容抬起腳來晃動幾下,意思已經很明顯。
申公豹咧嘴一笑蹲下身來,一手端著老爺子的腳踝,一手拿起靴子就往上套。
商容咧嘴一笑,伸出手來攥住女婿申公豹的耳朵使勁一扭:“小兔崽子,本事大了啊,我扔的靴子你都敢躲!”
“哎喲哎喲,疼疼疼,老爺子下手輕點。”申公豹一臉痛苦之意:“我這不是不知道,這靴子是您老扔給我的嘛,要不我再站到那裡,讓您再丟我一次成不成!”
先前,被商容一連串的手指頭戳到殿門之外的杜元銑終於找到了機會,此刻連忙走進殿中:“啟稟王上,就申公豹這種人,他配入我太史監擔任司長一職嗎?”
“誰讓你進來的,你配走進開元殿嗎?”
老爺子穿好靴子站起身來,扭了扭腳掌,嘿,女婿穿的鞋,踩起來就是神清氣爽!
原本還面帶笑意的帝辛子受,在聽到杜元銑口中之話後,神色變冷:“孤王在這裡提醒你最後一次,太史監是我的,而不是你私人之物!”
杜元銑聞言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說道:“微臣一時氣急攻心,導致慌不擇言,還望王上恕罪!”
而申公豹站起身來抬頭看向那正襟危坐的帝辛子受,先前在媧皇宮中,二人已經見過一面,只不過那個時候,一人在暗,一人在明。
此刻二人目光交接,申公豹則是能越發清晰的感受到,帝辛子受身上那股沉重的壓抑感。
深邃的虎目猶如歸墟一般深不見底,兩條劍眉微蹙,眉心之上凝聚出一個“川”字,站起身來的瞬間,申公豹仿佛又看到龍鱗靜心缽鏡花水月的幻陣當中,那矗立在無邊無際黑暗潮水之上的滅世魔神。
待帝辛子受收回目光,申公豹才得以從這壓抑的氛圍當中脫身而出,長籲一口氣,人皇之威恐怖如斯!
就在申公豹打量帝辛子受的時候,群臣也在打量今日朝堂之上爭端起源的申公豹。
“就看這一副俊俏皮囊,那真是瀟灑少年玉樹凌風呐,還真有老夫當年幾絲風采啊!”
“我家小女年方十六,豆蔻年華貌美如花,要是能和這申公豹結為連理,那定是一樁千古美談啊!”
“你可拉倒吧,就你家閨女那副尊容,已經嚇跑了三個上門提親的媒婆,還想拱了申公豹這顆大白菜?”
“就你好行了吧,三個女兒最大的一個都快奔三了,結果還不是沒人要!”
帝辛子受長吸一口氣,頗為無奈的喝止眾人:“肅靜!”然後看向申公豹:“念你是初犯,不懂朝堂上的規矩,今日擅闖開元殿一事就此揭過,下不為例!”
“還不快謝謝王上寬容大度!”商容一拍申公豹的後腦杓,然後繼續將矛頭對準丞相比乾:“來,咱倆的事兒繼續接茬論!”
群臣一見這當今王上對這申公豹,也是如同對待商容一般輕拿輕放,心中一個個亮的跟明鏡一般。
忍不住瞥了一眼還在努力“演戲”的商容比乾,心中冷哼一聲:“繼續開始你們拙劣的表演,我要是信上一分算我輸!”
比乾面對商容的挑釁,那張皺巴巴的老臉看不出有什麽神情變化:“醫術好不代表就能勝任太史監司長一職,老首相這麽急切的要將自己女婿推到台面之上,莫非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
跪在地上的杜元銑此刻亦是幫腔道:“啟稟王上,丞相所言甚是,切不能被首相商容一家之言蒙蔽視聽,而這開元殿也不是他商容的一言堂!”
“正好, 最近當地縣衙向太史監反饋一樁慘案,受害人死狀淒慘身份不明,而最有可能目睹慘案發生的目擊證人,也未能找到!”
說著杜元銑從地上站起身來,挑釁的看向申公豹:“你不是要當太史監司長一職嗎?不如就將這樁慘案交由你手經行偵破!”
一旁的商容已經發現此中貓膩:“普通案件應當交付刑事局,怎會住讓這太史監越俎代庖?”伸手正欲阻止申公豹。
就聽那杜元銑繼續挑釁道:“怎麽,你不會怕了吧?”陰陽怪氣道:“那像你這樣的下三濫貨色,怎能有資格入太史監為官?”
“怕?”申公豹最受不了旁人的激將法:“別說是一樁,就是十樁我也照單全收,而且要把它辦得漂漂亮亮!”
“什麽死狀淒慘身份不明,哪怕他化成灰我也不怕!”
杜元銑撲哧一笑極盡陰損,生怕後者反悔似的,朝門外一招手,大聲喊道:“快,把灰給咱們未來的司長大人抬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