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桓算到了遼東軍會往山海關外支援。
因為從一開始,朱桓的布局就到了關外。
圍點打援,以曹休、嚴綱的虎豹騎與白馬義從兩大祁王府王牌騎兵軍隊,攻打八裡鋪,圍而不打,逼迫遼東軍分兵關外,以此來削弱楊文的戰力。再命常森率部伏擊於山海關外,斬斷敵軍的援軍。
圍點打援的戰術並不算少見,北元名將王保保就曾用過這種打法。
老朱拿下來天下之後,並未放棄對北元余孽的追擊,命令徐達大將軍北伐征討北元殘部。
而北元余孽裡,最出色的一顆星辰,莫過於名將王保保。
擴廓帖木兒,漢名王保保,被封河南王、中書左丞相,連老朱都稱讚其為“天下奇男子”。他的軍事才能是母庸置疑的,堪稱北元最後的脊梁,輔左北元昭宗愛猷識理達臘,力圖光複大元江山,然而不幸的是,他的對手是徐達。
王保保敗退太原之後,並未著急對明軍進行反擊,因為他經過和徐達的數次交鋒,已經深刻的體會到了這位對手的可怕,那是如神明般戰無不勝的徐達。
當時徐達部將張文攻取隴地後,一路戰無不勝,一直打到了蘭州,而這也引起了王保保的注意。
王保保將十萬大軍兵分兩路,以步騎圍城蘭州,將主力藏於定西,等待大明派遣援軍來救蘭州的張溫。
這邊是圍點打援,因為蘭州的重要性,明軍不得不派兵來援,而這援軍在王保保的眼中就是魚餌。
第一條魚是於光,當他奔赴至蘭州附近後,王保保一口撲了上去,將於光部吃了個一乾二淨。
這一戰,於光戰死,所部全軍覆沒。
然而王保保的圍點打援並沒有成功,他低估了兩個人。
一個是蘭州守將張溫,一個是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章。
蘭州守將張溫,以三千兵馬突襲上萬圍城敵軍,大勝,逼迫敵軍撤軍幾十裡。
即使如此,王保保仍未死心,他以為自己的圍點打援天衣無縫,依舊在不緊不慢的釣魚。
老朱是什麽人物?
開局一個碗,拿下來天下的人物!
王保保想釣老朱這條魚,他屬實是有些天真了。
老朱敏銳的察覺到王保保的戰術,當機立斷,選擇放棄蘭州,以徐達為征虜大將軍,傾巢而出,要幫元順帝搬個家,順便給王保保長個教訓。
王保保確實長教訓了,只不過代價有點慘。
十萬大軍,全軍覆沒,明軍生擒元朝官吏一千九百余人,將校士卒八萬四千余余人,馬一萬五千余匹及大量駝騾驢雜畜。
而王保保還剩什麽?
嗯,他還剩下自己的老婆孩子。
名將不愧是名將,王保保找了根木頭,一家老小趴在木頭上過了黃河,簡直離譜。
言歸正傳,不同於王保保的圍點打援,朱桓對自己的圍點打援相當有自信。
因為他的將軍是曹休、嚴綱、常森,而他敵人也不是朱元章這個行走的外掛,而是楊文。
更何況,朱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這次圍點打援能讓遼東軍傷筋動骨,只是要逼迫楊文分兵作戰,削弱其實力,至於更多的布局,那就是牽扯住楊文,不讓他發現永平府打不下來後便立刻跑路。
然而朱桓沒想到的是,他的圍點打援,似乎有億點點成功?
遼東軍好像不僅僅是被迫分兵作戰,而是……幾乎抽出了三分之一的兵力,去回援關外八裡鋪!
……
山海關外
“駕,駕!”
定遼右衛的指揮使寧遊策馬奔襲,眉頭緊皺。
問題大了。
八裡鋪的輜重部隊被襲擊,
遼東軍被迫分兵,回援關外。然而就彷佛見了鬼一樣,每派出一支部隊走出山海關,就有一支部隊了無音訊,銷聲匿跡,彷佛人間蒸發了一般。楊文不信邪,又加派了幾支軍隊,結果還是一樣。到現在,遼東軍已經有超過三萬五千人馬,出了山海關之後就“人間蒸發”了。
即使楊文再怎麽蠢,也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他狠下心來,派出了他的嫡系部隊,定遼衛中的定遼右衛。
定遼衛分為前、中、後、左、右五衛,合計超過四萬人,是遼東軍最精銳的部隊,也是楊文的嫡系部隊。
然而這一戰中,遼東軍損失慘重,先是在攻打永平衛失敗撤軍時損失了定遼左衛,此時又要派出定遼右衛,去回援八裡鋪。
“籲!”
定遼右衛指揮使寧遊忽然停下了前進,皺眉看向前方。
“備戰!”
寧遊大喝一聲,定遼右衛的八千將士盡皆抽刀,目視前方,嚴陣以待。
在定遼右衛的前方,連綿不絕的雪地上出現了一條黑線,並且還在逐漸靠近。
那是密密麻麻的大軍,面對敵軍,寧遊卻松了一口氣,說道:“不必緊張,是友軍。”
那緩緩靠近的兵馬大軍, 正是最先失蹤的廣寧中衛與寧遠衛。
對方眨眼的功夫便已來到了定遼右衛前,為首者正是廣寧中衛指揮使裴飛白與寧遠衛指揮使宋遠浪。
“寧將軍,我在此可是等了你好久了啊!”裴飛白大笑著下馬走來。
其余的廣寧中衛與寧遠衛的將士們也都下馬,走過來與定遼右衛的將士們熱情的打招呼。
“好兄弟,我想死你了,咱哥倆多久沒喝過酒了,回去了可得好好整一壺!”
“嘿!郜澤洋,你小子混得可以啊,都當上百戶了?”
“老哥兒,你這甲胃不錯啊,哪天借我穿穿?”
廣寧中衛與寧遠衛的熱絡讓定遼右衛的將士們迷湖了,他們有些疑惑,自己什麽時候和這些人這麽熟了?
有的明明只是一面之緣,但這些人彷佛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一樣的靠了過來。
定遼右衛指揮使寧遊皺眉看向了廣寧中衛指揮使裴飛白:“你們在做什麽?楊帥讓汝等回援輜重部隊,你們為何要在山海關外停留?”
裴飛白拍了拍胸脯,心痛的說道:“兄弟啊,你是不知道,我是有苦衷的啊。”
“苦衷?什麽苦衷?”
裴飛白從戰馬上取下了馬鞭,神秘兮兮的問道:“兄弟,你觀此為何物?”
“還能是何物,那自然是馬鞭。”寧遊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不,我覺得,這是一根繩索。”
“繩索?”
沒等寧遊反應過來,裴飛白便猛地將馬鞭鎖住了他的脖子,向寧遠衛指揮使宋遠浪大吼:“老宋,快來幫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