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齊齊放到門口,那人站在大慶殿門前,雙手搭在腰後,身穿親王冕服,冷視眾人。
“剛才說的話狂妄,現在沒膽子站出來了嗎!”
朱桓大聲喝道,盡顯霸道之意,身穿親王冕服,更加顯得威嚴,令人心生畏懼。
他說話之後,偌大的大殿內,竟無一人敢言!
嚴綱站在朱桓身後,大喝道:“殿下問,剛才誰說的狂妄話,站出來!”
朱桓面色平靜的向前走去,擋在前方的人面色忌憚的讓路,左側的建文黨們一聲不吭,而右側的勳戚、燕王府將官皆會拱手做輯,喊一聲“祁王爺”。
對於勳戚們來說,建文黨就是弟中之弟,方孝孺、子澄先生黃子澄、尚禮先生齊泰等建文黨的堅定支持者,充其量算是個牛逼一點的小老弟。而皇帝,是他們的好大哥,但是誰來當這個好大哥,他們無所謂。
但朱桓就不一樣了,朱桓也算是“勳戚”,而且是最頂流的勳戚。
朱桓是先帝之子,身負世襲罔替的王爵爵位,手握兵權。和其他勳戚屬於同一類人,而且實力也最為雄厚。
而燕王朱棣就不一樣了,朱棣現在眼看著就要成為下一任的“好大哥”,自然從勳戚這一圈裡脫離了出來。
比起要當“好大哥”的朱棣,勳戚們自然更親近朱桓。
至於燕王府的將官,和勳戚們一樣,對於朱桓充滿好感。畢竟祁王在鎮江時,也和他們一起打過南軍。嚴格意義上來講,在燕王府上,朱棣是“老板”,徐氏是“老板娘”,朱高熾是“小老板”,而朱桓的身份則是“小股東”。至於其他的人,也就只是燕王府的“打工人”,像張輔、朱能這樣身份極高的,也只是“銷售冠軍”之類的高級打工人。
即使是朱能,面對走來的朱桓,也是躬身做輯:“祁王爺。”
“銷冠”面對“小股東”,從根本上就落了下風。
“廢物,這點事都擺平不了。”朱桓並未給朱能好臉色。
並不是說朱能真的做的不好,相反,朱桓很欣賞朱能的做法。
忍辱負重,方才是帥才之風。
只是他們兩個人的身份,只能允許他們這麽講話。朱能是燕王府的大將軍,而朱桓則是祁王。
他如果和朱能勾肩搭背樂呵呵的,什麽意思?
那只會害了朱能。
朱能的臉上並沒有不悅,他自然也明白“王與將不可和睦”的道理,心中反而對朱桓有些感激。
要是朱桓誇他一句“好將軍,做事穩當,我看好你哦”,怕是還沒過夜,朱棣就會撤了他左軍主將的職務。至於現在朱桓辱罵朱能,看上去是朱能丟了臉,實際上只會讓朱棣更加的看重他。
能活下來的,才叫好將軍!
高處不勝寒,站得越高,顧忌就越多。
朱桓一路走到了大慶殿空蕩蕩的龍椅前,站在台階上,俯視眾人。
“本王最後再問一遍,剛才是誰說的狂妄話!”
方孝孺面色難堪,朱桓既然連朱能剛才的小動作都看得見,不可能不知道是他方孝孺剛才在說話。
朱桓現在所謂,就是要給方孝孺甩臉子。
建文黨的一眾高官在朱桓的威壓下,一句話都憋不出來,只是齊齊把目光落在了方孝孺的身上。
方孝孺暗道不妙,知曉朱桓這是要用他來打壓建文黨!
若是方孝孺不敢站出來,朱桓不會深究,反而會很樂意看到那副局面。
代價就是,金陵之中,再無建文皇帝的堅定支持者! 連他這位建文黨派的領袖之一都退縮了,剩下的人還有必要堅持下去嗎?
大家乾脆都不要臉的投奔朱棣得了!
方孝孺一咬牙,傲然的向前一步,站了出來:“是我,又怎樣?”
“說得好,有種!”
朱桓給方孝孺比了個讚,而後對殿中侍衛下令:“來人,把這廝給本王拖到殿外,打他個四十廷杖!”
“爾怎敢如此!”
建文黨派中一人怒不可赦,站了出來,正是刑部尚書暴昭,他憤怒的說道:“方先生乃是翰林文學博士,桃李滿天下,爾敢打方先生的廷杖?”
“好,又一個帶種的。”朱桓鼓掌:“與王大不敬,把這廝也拖下去,打四十廷杖!”
這一言語徹底惹怒了建文黨,有方孝孺和暴昭的帶頭,他們也口無遮攔了起來:“狂妄!你怎敢如此!”
“爾如此暴虐,也配祁王之名?”
“該打廷杖的人應該是你朱桓才對!”
“如此橫行無忌,爾不怕遭了天譴嗎?”
“狂妄!”
朱桓臉上的笑意漸漸收起,平靜的說道:“翰林文學博士方孝孺、刑部尚書暴昭、禮部尚書陳迪、禦史大夫練子寧、副都禦史茅大芳、左僉都禦史周璿、禮部侍郎黃魁、戶部侍郎卓敬……”
大慶殿內逐漸安靜了下來,只聽著朱桓說了一連串建文黨中地位極高的高官名字,足足有十幾個。
“以上者,與王不敬,口出狂言。”朱桓淡淡的說道:“拉出去,一人打四十廷杖!”
如此,大慶殿中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祁王是真敢啊!
他剛才說的每一個人,都在朝中有極高的地位和權力,幾乎都是三品以上的官員。
而朱桓卻要把這十多位高官,全都拉下去打廷杖!
一瞬間,有人心中浮現起了一個人影。
太祖皇帝,朱元璋!
昔日的先帝,也是這麽冷酷狠辣,說乾就乾,說殺就殺!
“聽不到本王的話嗎!”朱桓突然拔高了聲音,幾乎是吼了出來。
他體內的霸王骨血在這一刻激發,狂暴的怒意覆蓋了整座大慶殿。這一吼之下,殿內所有人都多多少少暈眩了那麽一眨眼的功夫,甚至有些意志力不堅定,或者身體素質差的人,在這大吼之下直接癱倒在了地上!
眾人驚駭,心中如波濤洶湧的翻騰,隻感覺這祁王好生霸道!
今日值守大慶殿的掌班是朱高煦,在這一嗓門子之後很快也反應了過來,與朱桓對視,使了個眼色,意思是“打死還是象征性的打一下?”
打廷杖的人,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四十仗,能打死人,也能讓人看上去很慘,實際上只是皮外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