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馬勒戈壁,有本事放開我,捆著我算什麽本事”
“啊,你他娘的要幹什麽,放開勞資,放開我,你要幹什麽”
“啊”隨著一聲慘叫,牢房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片刻後,隨著看獄卒的交談聲響起,牢房再次熱鬧起來。
“老大又在釣魚了”
“是啊”
“也總有蠢蛋會上鉤”
“畢竟自由就在眼前,應該是個人都不會放棄吧”
“……”
德秀聽著門內傳來的交談聲聲,停下了邁向牢房的腳步,暫時打消了進入的念頭,慢慢的撤回黑暗中,蹲伏在角落避風處靜坐休息,整理思緒。
“不叫了吧,讓你丫的嘴臭,呸”一口唾沫忒在犯人的臉上,然鵝如此侮辱人的舉動,也喚醒不了犯人心中的暴怒,他已經被烙暈了。
看著因為劇痛昏倒過去的犯人,牢頭嘿嘿一笑,蹲下身子,解下腰間酒壺,喝了一口,用手中的鑰匙戳著犯人的臉頰,邊戳邊說:“你說你,幹什麽不好,勞資鑰匙掉了就掉了,你撿就撿吧,撿到了你不想著找機會溜走,居然還想著搞偷襲,打暈我?想的倒挺美,本來還找不到理由收拾你,結果你倒好,自己送上門來了,嘿嘿”
“頭,有人來了”
“哦?,誰?”
“我不認識,不過有兄弟認識他,那天他就是被追捕的一員,然後拿出來個什麽牌子,上頭一看,那人好像是潛伏在對方人群裡的自己人,然後就再沒追捕,後面的事,我們就不知道,畢竟我們只是跑腿的,正兒八經的事,和我們八竿子打不著乾系”
“呵”牢頭輕蔑一笑:“自己人,真要是自己人,為啥不直接來找頭頭”
“難道不是?”
“呵呵”牢頭搖頭:“既然牌子是真的,那他就是真的,只是啊”
說到這裡他拍了拍獄卒的肩膀,眼中閃爍著一絲戲謔,鄭重開口:“小王啊,你要知道朝堂也有派系之分,自己人,自己人殺起來才比別人更快,更準更狠,因為,像你這種想法的人很多,懂嗎?”
一聽到著,小王急了:“牢頭,那,那人,要不要放進來,要是他對我不利怎麽辦”
“哈哈,沒事沒事,放他進來,這是哪,牢房啊,他要進來就進來,要找人,鑰匙給他,讓他自己找去,你權當看不見就好了。”
“就這麽簡單?”
“簡單?這可是生存要素,好好學,你還嫩著呢”
“好了好了,你去接他吧,我就不去見他了”說完牢頭向著一件空白的牢房走去,進去之後,直接用鏈子反鎖住了大門,揮揮手,丟出鑰匙,示意獄卒拿走。
“他找誰,給他開門就行,要找我,就說我不在,沒你們的提示,諒他也找不到我,哼哼”
獄卒撿起地上的鑰匙,掂在手裡,看向牢頭,然而牢頭說完話已經自顧自的轉過身去,隻給他留下一個背影。
獄卒看著牢頭的背影,撓了撓頭:“這,好吧”
轉身離開。
隨著腳步聲遠離,牢頭轉過身體,看到還躺在地上的犯人,拍了拍腦袋:“……,丟,忘了這茬了”
“不管了,愛怎怎去,我醉了,我不知道”
……
獄卒開門,邀請德秀進來:“閣下,請”
德秀點點頭,跟在獄卒身後,邁入牢房。
一前一後,慢慢向著牢內走去,一路上獄卒一句話也不說,德秀也默默的跟在身後,
不言不語。 直到兩人看到前方的地方躺著一個犯人,獄卒腳步頓了頓,看了看德秀,德秀看了看他,獄卒尷尬一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此人圖謀不軌,意圖暗殺官差,被我們略施懲戒,讓您看笑話了。”
“……”德秀
“沒事”
“那我們繼續走吧”獄卒再次帶路,直到來到關押囚犯的地方,獄卒讓開,讓德秀看到裡面情景:“到了,您請”
德秀點點頭,邁步走出,牢房裡的人,蓬頭垢面,髒兮兮,臭不哄哄的,德秀捏著鼻子挨個查看,獄卒在後面跟著,直到德秀走到一處牢房,裡面待著一個老人。
德秀回頭看了看獄卒,指了指老人:“我想見見他”
“可以”獄卒點頭,從懷中拿出一串鑰匙,打開了牢房,把鑰匙摘下,丟向德秀:“交給您了”
隨後獄卒轉身離開,德秀著手中的鑰匙,邁步進入牢房。
隨著德秀的進入,老人抬起頭,仔細看了看德秀,歎了一口氣。
“我還以為誰會大晚上的來找我,原來是你啊,我還以為來的會是三娘”
德秀不言語,只是把鑰匙拿出來,放在老者面前。
老人眼睛一亮,拿起鑰匙就要吞下,就在放進嘴裡那一刻,他停下了手,緩緩放下鑰匙,搖了搖頭。
“欸,算了,也沒用,我現在啊”
說到這裡,老者苦笑一聲:“現在的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武功被廢,一身本領十去八九,哪怕就是跑出去,也跑不了多遠。”
老者抬頭看著德秀:“說吧,你來這裡幹什麽”
德秀默默看著鄧老,良久開口:“不是您?”
“是我?什麽是我?”
“隊伍分裂”
“本來就不合,跟我有什麽關系?”
“可每次矛盾,您都在場”
“我在場”鄧老呵呵一笑:“你當時不也在場”
德秀微微一頓,劍拔弩張的氣氛為之一滯,點點頭:“也是”
“不對”
德秀嚴肅的看著鄧老:“為什麽當時你會被射中?幾十年的功夫連懷中脅迫之人的暗器都躲不過,我不信”
聽到德秀的話語,鄧老沉默,迎著德秀審視的目光,鄧老搖搖頭,苦澀開口:“是啊,幾十年的功夫,結果突然就栽了,至於為什麽會被射中”
說到這裡,鄧老維維思索像是考慮:“如果我說是因為他沒打準,你信嗎?”
聽到鄧老的話,德秀一愣:“沒打準?”
“嗯,沒打準,我練功幾十年,早已練就一身本事,當日我的丹田之處,傳來隱隱刺痛感,所以才松了松當時勒住他脖子的手,想提早引出危險,誰承想”
“他沒打準,瞄的丹田,然後打偏打到了那裡?”德秀接過話語。
鄧老不語,默默點頭。
“這”德秀回憶當日情景,鄧老卻有一刻露出破綻,只是,想到這裡,他看著坐在茅草席佝僂身形的鄧老,當日也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那三娘”
“三娘,呵呵”鄧老搖頭:“三娘本就心懷鬼胎,與我等不和,而當日,三娘舉動,你我也清楚,確也犯了忌諱,而後,就被那人利用,被逼離開罷了。”
“王英呢?”
“王英?呵呵,那就是個蠢貨,被那人激了激便要上前單挑,雖然有點小聰明,借機逃跑,有用?,抱團還有反抗之路,可他偏偏就被激的單挑,欸,不過,他還活著,還在裡面牢房躺著,你想見的話,一會在往裡走走就可以看到他,說起來,林秀呢?”
“林秀”德秀微微沉默:“他死了,沒頂住,弩箭穿心,死在我面前。”
“這樣啊,咳咳”鄧老咳嗽兩下,吐出一口血:“這麽一來,整個小隊,林秀死了,三娘被逼走,王英被激重傷,我被雁啄眼,而你,你應該是朝堂的密探吧”
德秀沉默,點點頭:“所以,我們淪落至此,都與他有關?”
“咳咳,可以這麽說”鄧老捂著嘴角,艱難開口:“三娘被他以大勢逼走,王英被他拿捏性格重傷,我被他意外傷到,而你跟林秀,應該是他眼裡最沒威脅的,或者說不會傷到他的,所以到最後都沒有計劃你們。”
德秀抱拳:“請鄧老解惑”
“王英惡意明顯,三娘圖謀不軌,林秀應是仰慕三娘,這三人最好猜,如果是我統領小隊,我肯定會想辦法消弭隊內矛盾,這樣方可安全離開”
“那為何他”
“因為他壓根沒想著逃跑”
“沒想著逃跑?”
“嗯,是的”鄧老點頭,閉目回想:“當日,他走最先,隱約逼迫我等做出選擇,要麽放棄他獨自離開,要麽只能跟他進去,而且,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啊,我們寄希望於太多他了,本來,我等應該可以安全離開,可惜,他不是白玉。”
聽到這裡,德秀仿佛沒聽清,再次問道:“什麽?”
看到德秀疑惑的神情,鄧老再次開口:“他不是白玉”
“怎麽可能!”
鄧老搖搖頭:“沒什麽不可能,你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躺在地上的人”
“有”德秀點頭
“那就好辦了,我被抓至此不過半天,不過已經大致了解了一些那人”
“他?”德秀會想起剛剛看到的犯人,問道:“他怎麽?”
鄧老神秘一笑:“那人,滿嘴胡言亂語,張口閉口出去如何如何,讓人吃不了兜著走,遲早報復,怎樣怎樣”
“哦?這有何意?”德秀皺眉。
“我來此地半日,那人罵了半日,這半日內,他言語上百,卻沒有提及過自己名姓。”
“名姓?”德秀彷佛想到了什麽。
“是的,名姓。”鄧老點頭:“還記得當日理由,因為什麽給我等更名麽”
“好像,毫無緣由?”
“正是,毫無緣由,而自此之前,他隻對三娘說笑,與其他人,只是眼神交流,言辭謹慎,就仿佛”
“不知道我等姓名?”德秀搶答。
“孺子可教”鄧老點點頭:“甚至, 當日城門那處,他去探查,可能是可以暴露,放任我等被抓,隻為破局”
“破局?”
“對,破局”鄧老點頭:“就像對弈,若是深陷重圍,就得尋活路,死中求活,跟我等,或許他認為十死無生,但是要是我等被抓,他說不定還有機會。”
“這樣,懂了”德秀點頭:“多謝鄧老指點,我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鄧老又咳兩聲,有氣無力的揮手,把鑰匙丟在地上,示意德秀離開。
德秀撿起地上的鑰匙,走出牢門,用鑰匙再度上鎖,將鑰匙交予趕來的獄卒,轉身離開,鄧老的後面默默的看著。
隨著德秀遠離,鄧老整個人身子支愣起來,從剛剛開始說一句咳嗽一下給人病怏怏的感覺也開始消失,整個人向後躺在草席上,借助茅草遮擋住自己的神情。
“林秀居然死了,嘖嘖,這麽多人,就他死了,還是太年輕了”
“還好當時側身躲了一下,不然真的沒了,我還活個屁,他想求活?我就不想了?笑話。”
……
牢內,獄卒走到一間牢房門口:“牢頭,他走了”
寂靜無聲,獄卒再度開口:“牢頭?”
不多時從牢房內傳來一陣呼嚕聲,牢頭睡著了。
獄卒看看還趴在地上的犯人,又看了看鎖在牢房內呼呼大睡打呼嚕的牢頭,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隨著獄卒遠離,躺在地上的犯人,手指微微顫動。
人心為棋性為子,窺一可變千。——《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