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會客廳內所有的肌肉壯漢和絢爛的燈光音響設備全都被撤走,西森指揮血仆們搬來桌椅。
布置完場地後西森朝拉尼深鞠一躬後退到一旁。拉尼手裡攥著鐵鏈坐在主位上示意眾人落座,甘農大叔和娜姬坐下後其他人安靜的站在他們身後,只有我被鐵鏈牽著必須站在拉尼身邊。
萊昂有些擔心的看著我,用唇語詢問我有沒有事,我回了他一個莫名其妙的表情。
對我來說,事情發展的太突然了,眼睛一閉一睜整個世界都天翻地覆,只能先看看情況再說。
甘農咳嗽一聲主動開口道
“這位大人,我的船壞了沒法繼續航行,能否順路把我們送去阿根廷呢?”
拉尼抓緊一縷頭髮在手指間把玩片刻,天真無邪的說道
“可以是可以啦,作為交換我希望你能把這孩子交給我。”
面對拉尼的提議甘農想都沒想,就直接答應道“成交。”
臥槽,我目瞪口呆的看著甘農大叔,不是說我是家人嗎?連討價還價都省了就這樣被賣了?而且大家還全都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沒人替我說一句話。
我第一次感覺自己被背叛,隨即扭頭看向萊昂,可他也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讓我更傷心了,感覺鼻子酸酸的很想大哭一場。
我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可又想到甘農大叔對我說過的話,趕緊深吸幾口氣迫使自己冷靜下來仔細觀察四周的情況。
一旦冷靜觀察,很快我就發現了破綻,從細節上判斷萊昂肯定是在表演,因為他在表演時會習慣性的交叉食指和中指,據他所說這麽做是為了在撒謊的時候表現的更自然。
雖然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麽要演這出戲,但我也應該盡量配合大叔的表演。
“剩下的事你跟西森談吧,我要帶著我的奴隸去船上轉轉。”
拉尼對談判這種事興致缺缺,她更喜歡高高在上的發布命令,而不是坐下來扯皮。
拉尼起身牽著鎖鏈向宴會大廳走去,留下西森和女仆們應付甘農,面對拉尼的無禮行為甘農也只能在一旁賠笑,不敢有絲毫怨言。
我悄悄的回頭看了眼萊昂,只見他也抬頭對我使了個眼色,這下我頓時感覺心裡有了底。果然大叔沒有拋棄我。
可問題是為什麽他們能如此默契的相互配合演這出戲呢?難道是通過我的幽靈才導致我沒有相關記憶?非常有可能。
可他們到底在演戲給誰看呢?在場的都是熟人,難道有人在偷聽?一時間我的腦海裡閃過許多種可能的情況,最後還是覺得監控或者錄音之類的可能性最大。
就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突然感覺脖子上的項圈一緊,原來不知不覺間,我已經身處一場宴會之中。
四周的賓客全都身穿貴族的傳統服飾,男的腿上裹著白絲襪,肩頭的衣服高高隆起塑造出誇張的肌肉。女的身穿蓬蓬裙,纖細的腰肢只有碗口粗,胸部被鯨骨勒的鼓起兩座肉山。
這麽誇張的穿著打扮,也許只有這群死屍能做的出來吧。
身穿連體運動服的拉尼和穿西裝打領帶的我在這群人中顯得格格不入,不光是扮相上和這些老古董差著輩分,更重要的是我們沒戴面具。
旁邊的侍女恭敬的遞上兩個托盤,裡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面具,拉尼隨便挑了一個孔雀尾羽造型的。
我剛想擺手拒絕,可突然想到甘農剛剛對我說過成年人要時刻隱藏自己的想法,
於是又低頭在托盤裡挑選了一副能遮擋住我整張臉的面具。 剛想戴上,面具就被旁邊的拉尼一把奪過。她嘴裡嘖嘖有聲的評價道
“太保守了,簡直就像騎士的頭盔一樣單調無趣。”
“我選什麽面具要你管?你臉上這副也沒好到哪去,就幾根鳥毛插在眼鏡上能遮住什麽?還不如不戴。”
拉尼也沒想到我會因為這種事炸毛,在驚愕了一瞬間後,她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
“嘻嘻,小狗生氣了,作為你的主人我就懲罰你戴著這面具直到舞會結束,如果你敢中途摘下面具,每過一分鍾我就殺一個你的同伴,如何?”
我看了眼她手裡的狗頭面具或者叫做阿努比斯面具然後憤怒的看向她罵道
“惡毒的女人。”
“你再敢罵一句我立馬派人殺了你叔叔。”
我只能乖乖閉上嘴巴,默默在心裡詛咒面前的魔女不得好死。
拉尼一拉鐵鏈把我拽到近前親手替我戴上面具,這麽近的距離我能清楚的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 雖然拉尼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人也很可愛,但性格卻是十足的惡魔。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在意臉上的面具嗎?因為無論我怎樣偽裝大家都能認出我,我就是這場舞會的國王,在場每個人無時無刻不在關注我的行動,猜測我的心思。我的人生就是一場演出,從出生便開始,直到死亡時才能謝幕。”
少女的一番話讓我大受震撼,因為她描述的生活和我期望的生活如此相似卻又如此不同。
我的前半生就如陰溝裡的老鼠沒有任何人關注,父母和社會在我的成長中是一片空白,除了爺爺沒人會關心我的生死,所以我一直渴望獲得別人的關注和愛。
當我看到女王陛下遊行時夾道歡迎的人群,我第一次從心底裡渴望成為她那樣受人愛戴的國王。
可今天少女卻向我展示了另一條截然相反的道路,國王固然是眾人關注的焦點,可國王也注定被這層尊貴的身份所束縛,想被人民愛戴就得時刻表現的像個賢王,不能有絲毫汙點。
國王這層身份成了少女的第一屬性,而她本身作為人的存在被刻意忽視了,我有些同情的看著面前的少女。
可她卻拒絕了我的憐憫,突然露出惡魔般的微笑,伸過頭輕輕在我臉頰上吻了一下,然後不懷好意的說道“歡迎加入我的世界,小狗狗。”
我對他的話驚詫莫名,可很快就親身體會了她話裡的意思,原本數十道關注拉尼的視線有一半轉移到我身上,被這麽多猩紅的眼眸盯著頓時讓我感覺芒刺在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