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陛下,不知我等除了染布以外,是否還可以開辦一些織布紡紗的作坊?”
眾人議論了一陣後,一名勳貴便大著膽子站起來問道。
這話顯然是問到了所有人的心坎上,幾乎都望向了高台,豎起了耳朵。
光染布能賺多少錢?而且所需的布匹還掌握在皇帝手中,賣多少收多少,還不是皇帝說了算?
到時那些太監在上下其手,最後說不定還會虧錢,所以幾乎所有人都想單乾,紡紗織布染色一起乾,花些銀子和陛下購買新的紡紗機。
他們可是也都聽說了,江南那幫士紳開作坊,紡紗織布,每年賺的銀子,可不比種地的少。
“不行,新型的紡紗機朕不會賣,以免被江南的棉布商知曉後彷製,朕勸爾等最好暫時也不要想著去織布,老老實實的開染布坊才是正途。
當然,此事朕絕不勉強,完全采取自願,不願意的,可以現在就走,回去繼續坐吃山空。”
朱慈烺果斷的拒絕道,心中冷笑一聲。
這幫家夥倒也不傻,打的一手好算盤,不過起碼數年內他不會開放織布紡紗,一來確實是為了保密,二來是怕他們壓榨那些軍戶。
眾人聽了,都是一臉的失望,卻也沒有一人要起身告退離去。
朱慈烺也沒跟他們再囉嗦,現在說的再天花亂墜,他們心裡肯定也會有顧忌,不相信皇家,等將來嘗到了甜頭,自然就會死心塌地的追隨。
於是直接給他們說了一下原布的批發價和回收價格。
棉布共分為兩種,一種粗棉布,比較厚實粗糙,一種細棉布要薄一些,那種精品棉布暫時還弄不出來,不是織不出,而是紡不出那種又細又均勻棉線。
兩種棉布,一匹都是長約四丈,寬四尺,也就是長十三米多,寬一米二左右,和這時代的一匹布差不多。
粗布一匹重約五斤,要五斤三兩的純棉,細布重約三斤,要三斤多的棉花。
而如今市場上的棉花差不多是一石五兩銀子,比一石糧食都還要貴。
不過這是市場價,從山東統一采購的價格乃是三兩一石,加上運費也才三兩五錢。
算下來,一斤棉花也才三十文不到,一匹粗棉布算六斤好了,棉花的價格也才一百八十文錢。
細棉布一匹更是只要一百文左右。
而如今市場上一匹粗棉布是四兩銀子一匹,細棉布也和三兩銀子一匹。
加上這時代的人工又不值錢,哪怕除去紡紗織布染色運輸,利潤恐怕也在十倍以上,可見江南那些棉布商是多麽的暴利,多麽的賺錢,多麽的喪心病狂。
而這還只是最普通的兩種棉布,絲綢和上好的精品棉布,利潤恐怕會高達幾十倍,上百倍都不止。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如今江南的良田大多都變為了桑田,每年還要從湖廣江西購糧。
經過再三考慮後,朱慈烺給他們的棉布批發價,是粗布一兩銀子,細布九錢,回收價是粗布一兩二錢,細布一兩。
他們染一匹粗布可以獲得二錢銀子的利潤,染一匹細布可以獲得一錢銀子的利潤。
而最終的零售價,北方各省粗布一兩五錢至一兩八錢匹,南方二兩至二兩二錢一匹。
細布北方各省一兩三錢至一兩五錢,南方各省一兩八錢至二兩一匹。
算上運輸和皇家店鋪的成本,其實到染色和零售這一塊朱慈烺是沒賺多少錢的,也不想賺多少錢。
就連紡紗和織布這一塊,同樣也不打算賺多少錢,一匹布下來能純賺個錢銀子,他就滿意了。
等將來紡紗和織布的效率提高了,
百姓也有錢了,那時才會考慮賺錢。粗布的批發價是一兩1000文,棉花成本為180文,一匹布每人大概要紡四天的紗線,放在以前要將近半個月,一匹布朱慈烺打算給那些紡紗女工200文的工錢,也就是每天50文,一個月一兩五錢。
給那些織布女一匹布500文的加工費,這樣算下來只剩下120文,除去管理和運輸費用,當真是不賺錢。
不過棉花的價格如今有些偏高了,正常的價格應該是一兩銀子一石,糧食價格為五錢銀子一石。
朱慈烺將價格說出來後,眾人一番盤算,都是大喜。
幾乎都不打算將布匹再賣給皇家店鋪,而是準備自己去售賣。
不過他們的幻想隨即就被朱慈烺再次打破,因為皇家自己也會開設一家規模龐大的染織坊,這樣大家想要再賣高價就不可能了。
雖然眾人都失望至極,卻也紛紛簽署了合作契約,都準備開辦一家染織作坊敷衍一下。
畢竟好歹也是和皇帝扯上了關系,將來就是做其他生意也方便,沒人會拒絕的。
城外工業區的作坊賣肯定是不會賣的,只會出租,染布作坊的原料配方,朱慈烺到時可以免費提供,甚至他們可以派工人來染布坊學習一段時間。
眾人離開後,坤興公主已經在宮門口等待多時,甚至直接搭了個棚子,帶著幾十名掌櫃和大量的元寶寶鈔。
眾人見公主這副架勢,也都不敢裝傻充愣,乖乖的排好隊準備貸款。
“定國公,你好歹也是我大明的國公,區區五百兩銀子,你打算開多大的染布作坊?”
“那不知公主殿下以為老臣該貸多少?”定國公小心的問道。
“起碼也得幾萬兩吧,這才符合國公的身份嘛!”
“公主殿下言之有理,那老臣就借五萬兩吧。”
定國公臉皮一陣抽搐,他家中的銀子都快發霉了,哪裡需要貸款?
可公主都這樣說了,他又哪裡敢不借?
陛下極為寵愛坤興公主這個皇妹,可是眾所周知的事兒,這要是得罪了她,回去在陛下面前說兩句壞話那還了得?
坤興公主頓時就樂壞了,五萬兩一個月的利息就是一千五百兩,這簡直就跟搶似的。
想到這裡,坤興公主心裡也是一陣感慨,父皇當初要是也像皇兄一般讓她開個銀行,哪裡需要整日為了銀錢發愁?
有定國公開頭,其他勳貴和地主士紳也不好借太少,敷衍了事,最後竟然整整借出去了上百萬兩。
收拾完後,坤興公主並沒有去給朱慈烺報喜,而是立即就前往西苑去看崇禎。
“兒臣拜見父皇。”
“娖兒不必多禮,來坐,看你高興的樣,今日又賺錢了?”見女兒又來看自己,崇禎也是心情大好,如今也已能下床走路,氣色也好看了許多。
“父皇,兒臣今日又借出去了一百萬兩,整整賺了三萬兩銀子的利息呢。”
坤興公主扶著他坐下後便笑著說道。
“什麽?又借了一百萬兩?都是給誰借的?娖兒沒有強迫吧?”
崇禎也是一臉吃驚,剛開始還覺得女兒這般拋頭露面,有損皇家顏面,還訓斥了幾次,可坤興公主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天天來給他報喜。
時間一長,見女兒每日都開開心心,崇禎也受到影響,心情漸漸好了起來,也看開了,連著病情都好轉了起來。
“父皇,銀行借錢乃是你情我願之事,兒臣又豈會強迫?”坤興公主說完又給他解釋了一下今日借錢的事兒。
聽說兒子又在開辦什麽織布染織作坊,還拉攏了大量的勳貴紳士,崇禎眉頭也是微微一皺,隨急就問道:“娖兒,上次借給那些武官的銀子,他們都還了嗎?”
“回父皇,早就還了,兒臣倒是巴不得他們不還,最好等個一兩年。”坤興公主說道最後一臉的遺憾。
崇禎見女兒一副奸商的模樣臉皮也是一陣抽搐,感覺自己以前乖巧懂事的女兒,都被那個畜生給教壞了,實在可恨。
不過還是沒忍住心中的好奇又問道:“娖兒,如今銀行還剩多少錢?這半年多總共又賺了多少銀子?”
“回父皇,具體多少不太好統計,上個月統計過,銀行的本金大概還有一千萬兩,幾乎沒怎麽減少。”
“這麽說來大半年,竟然一分銀子都沒賺到?”崇禎有些失望,又怕這話打擊到女兒,剛想安慰兩句,坤興公主卻是趕緊擺手解釋道。
“父皇不能這樣算的,如今銀行已經在整個北方鋪開,起碼開設了不下數百家分行,每月掌櫃夥計的俸祿,加上油墨紙張費,和運輸費等等,花銷非常大,所以能保持本金沒有損失多少,已經算很好了。
至於想要銀行盈利,皇兄說了還得再等一兩年,不過兒臣已經等不及了,接下來銀行打算給普通百姓貸款,雖然皇兄說過給普通百姓不能定太高的利息,但人多呀。”
“父皇,兒臣說句不該說的話,您可別生氣,兒臣覺得您當初弄反了,父皇不該和那些勳貴文官借錢,而是應該開銀行給他們借錢。”
坤興公主弱弱的說了一句。
崇禎聞言臉色雖然有些不好看,卻也並沒有動怒,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女兒這話的意思,他自然聽懂了,那就是當初不該直接問他們借錢,而是應該打著給他們借錢的幌子,勒索高額的利息,將一萬兩變成一萬五千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