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局在發展,倒是不影響長安城的封王儀式的舉行。
漢武帝令太仆在高廟的龜室之中用龜甲佔卜良辰吉日。
且封王儀式不但對時間有講究,對季節也有講究,《聖論》中說“孟夏之月,天子行賞賜,封諸侯,慶賜,無不祈悅,故《左傳》賞以春秋。”此時正是四月,乃是冊封之好時機。
經佔卜,四月二十日乃是良辰吉日。
這一日,眾人皆在宗廟外,謁者引著眾人前往宗廟內,在宗廟的大殿之下,眾人就位。
漢武帝從後出,站在供桌之前,等待太仆宣告吉時祭祀。
祭祀乃用太牢,牛羊豬三牲齊備。
太常主禮,漢武帝領眾人下拜。
禦史大夫不在,由大鴻臚代勞宣告宗廟:“今封建王,裂土封藩……”
宣告宗廟完畢,禦史捧上輿圖,由劉進選擇確定封地。
劉進早已經有所準備,自然便選在了那琅琊郡的位置。
此時的封地選擇便是象征意義了,此前實際勘驗地圖的步驟早已經準備完畢了。
下一步乃是授予茅土。
漢武帝在五色祭壇前,手持白茅。
劉進上前跪地拜道:“小子進,受茲青社。”
青社乃是五色祭壇中的青土。
五色祭壇分為青、赤、白、黑、黃。封於東方者取青土,封於南方者取赤土,封於西方者取白土,封於北方者取黑土,封於上方者取黃土。
劉進所在琅琊郡為東方,自然取青色社土。
漢武帝將白茅裝上青土轉身遞給跪在地上的劉進。
劉進將茅土接過來。
此茅土頗為重要,無論劉進是否就藩,這茅土均在供奉在未來的琅琊國國社之中,每年皆進行祭拜。
接下來便是讀冊與授印璽。
眾人坐定,謁者引著大鴻臚在前面走到宣詔之處站定。
另外一謁者引著劉進走到大鴻臚前,謁者手捧詔書遞給大鴻臚,拜道:“製詔其以劉進為琅琊王。”
大鴻臚聽吩咐,將詔書拿出,打開詔書,開始宣讀漢武帝給劉進的冊封詔書:“朕承祖考,唯稽古建爾國,封與東土,世為漢輔,……”
詔書宣讀完畢,謁者道:“臣劉進再拜。”
劉進聽謁者吩咐再行跪拜之禮。
跪拜完畢,尚符璽郎手捧璽印交付給侍禦史,侍禦史上前,站在東面,向劉進授璽印綬。
劉進跪拜三下。
手捧璽印綬,宣讀誓詞道:“使河如帶,泰山若厲.國以永寧,爰及苗裔。“
待宣讀完畢。
謁者高喊:“琅琊王劉進新封,謝!”
中謁者代表漢武帝道:“謹謝。”
接著劉進接過一旁的王冠,謁者為其上冠。
讚者道:“謝皇帝為王興。”
劉進再次拜謝後,起身來到自己的位置。
劉進向漢武帝供上賞賜的禮品,該項儀式算是完畢了。
自今日起,劉進便不再是地位曖昧不明的史皇孫了,而有了一個正式的名號:琅琊王。
當然,此時劉進親生母親為太子妃,劉進此刻便是漢武帝的嫡長子,且又是漢武帝隔代指定的繼承人,自然不可能讓劉進就藩的。
但被封為王,再住在太子宮便不合適了。
因此漢武帝令將作大匠在長安城起琅琊王宅院。
待落成之後,劉進便要入駐其中了。
至於劉屈氂一家,在劉進分封之後,
便被行刑丟了性命。 在浚稽山鏖戰九天攻破敵人陣地的禦史大夫商丘成攻略匈奴陣地,殺傷匈奴士兵無數。
之後商丘成且戰且退,到達了蒲奴水(蒙古國翁金河),匈奴軍隊見戰局不利,只能收兵。大勝而歸的商丘成自然也收到了遠在長安的劉屈氂的消息。
看到消息,商丘成原本大勝的喜悅一掃而空,一陣後怕,又是一陣慶幸。
某段時間,他也曾和丞相走的挺近,在對太子的意見上有過理念相同的時刻,但後來漸漸和劉屈氂越走越遠了。
假意刺殺昌邑王然後嫁禍太子的陰謀他沒有參與,不然的話,即便是打了個大勝仗,恐怕非但得不到賞賜,能不丟性命就算是好事了。
至於重合侯馬通,收到消息時已經是破滅車師之後,對他而言,根本就無所謂了。
他也不是太子的人,也和李廣利有距離,唯一聽從的便是漢武帝的命令,劉屈氂之事牽涉不到他。
至於李廣利,則是繼續貪功冒進,從郅居水準備繼續向北。
然而卻不知軍中早已經暗流湧動了。
劉屈氂之事並非李廣利一人所知,軍中高層均知其情況。
打了勝仗之後,看李廣利仍一意孤行想要前進的樣子, 隨軍長史和決眭都尉煇渠侯鷹庇商議暗地裡會了一面。
隨軍長史對決眭都尉煇渠侯鷹庇道:“煇渠侯你可知往北為何地?”
煇渠侯鷹庇道:“再繼續往北恐要到北海了。”
煇渠侯鷹庇原本便是匈奴人,乃是原匈奴渾邪王的裨王,後來渾邪王被霍去病擊敗後,便投降了霍去病,鷹庇便被封為了煇渠侯。
因此對於匈奴的地勢地貌了解的自然是非常清楚。
長史聽此,憂心忡忡的說道:“將軍不惜全軍安危以求立功贖罪,此地已距大漢近千裡,若繼續向北,恐被匈奴所圍,必然招致失敗,不如我等用兵勸諫將軍,令將軍向南轉回大漢,煇渠侯以為如何?”
煇渠侯鷹庇思慮片刻,遲疑道:“兵諫上級,此非為下之道。”
長史道:“煇渠侯此言非也,若上級為一己之私陷我等與死地,我等豈可坐以待斃?”
煇渠侯依舊有幾分猶豫道:“待我回去思慮一番。”
長史見未能當場說服煇渠侯,有些失望,但還是最後做了努力道:“煇渠侯當早做決策,否則繼續深入,恐為時已晚。”
“我定盡早答覆。”煇渠侯拱手應了一聲。
煇渠侯回去將此告知其身邊親信,征詢親信之意見,然煇渠侯本身便是降將,身邊之人自然也多是原匈奴之人。
其親信有久居大漢,已經視己為漢人者;也有身在大漢心在匈奴者。
因此一問,眾人意見不一。
煇渠侯一時之間竟然拿不定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