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四章 乾他丫的 “孫子,你聽聽你說的那是人話嗎?什麽叫我們車間偷奸耍滑最厲害。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啊?看看自己什麽熊樣兒。”管段的師傅也不是個善茬,當即就反駁道。
主要是現在他們車間確實有一部分人是這樣,不過可不全是這樣啊!尤其是他自己。這話擱誰身上誰受得了?
“本來就是唄,說誰誰知道。你們車間要是不偷奸耍滑,怎麽會連自己的工作都做不完?白天做不完晚上加班。好家夥,連加班費都不要。
怎麽著?給車間,還是給廠裡省錢啊。一點補貼不要。這不是心虛是什麽。白天的活乾不完唄。還有,你們車間主任在車間裡天天盯著你們跟盯著孫子似的。
這事兒可不是我給你們虛造的吧?這事兒咱們車間這邊,誰還不知道啊。”小夥子伶牙俐齒的,一通說。
還別說,這個嘴替,顯然不是無名小卒。剛說完,人家那邊全是鼓掌的、起哄的、叫好的。
管段師傅往自己車間這片中段,回頭看了一眼。這確實是客觀事實的。
不過這說話,就是不能隻讓人家抓住自己這邊的小辮子。這辯論就是要撇開自己這些的。專攻對方‘下三路’。錯了,是軟肋!
管段師傅一把年紀了。讓這麽一個‘嘴替’給說的啞口無言還能行?
呸的一聲,吐了一口痰。管段師傅當即瞥了瞥嘴。說道:“別的不說,我們怎麽樣那都是傳言,沒有證據,你們又沒見著。可是你們什麽‘操行’我們可是看的見的。
你們車間主任沒來看著你們。你們看看你們的這個樣子。在這抽煙的抽煙,聊天的聊天。就是沒有乾活的。看看天上。”
管段師傅指了指天上,繼續道:“眼瞅著這雪越下越大,你們現在屁事兒沒乾。等著這雪再蓋一層,你們把這些已經踩實的雪都蓋在下面。
到時候看你們怎麽辦。打板子反正打不到我們身上。”
隨後很瀟灑的一轉身,一揮手說道:“咱們繼續乾。趕緊乾完就回去了。不然等著雪大了。挨熊的就得有咱們了。”
管段師傅平息了這個階段的‘衝突’。李守良一直在看著這邊,最後沒有鬧起來。也就沒有過來。繼續在他那一小段乾活。
不過這‘打嘴仗’啊,就是誰佔上風,誰心裡痛快。這心裡不痛快的就總想著繼續找事兒。
幾個靠著這邊的人,使了使眼神。幾個人立時打鬧了起來。
在地上抓起雪來,就是砸。本來李守良這邊的人是不管的。
可這幾個人砸著砸著,這‘方向’就變了。變成了往李守良他們這邊打。
這砸一回,還能是不小心。砸兩回,三回。可就是故意了。
李守良這邊的人被砸到了身上,那肯定是不願意啊。當即撂下鐵鍬罵了兩句,讓收斂收斂。
那邊的人也棒槌。嬉皮笑臉的說不會。結果轉頭接著砸。
李守良手底下這些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大小夥子。眼看這管段師傅沒看著。膽大的幾個,從地下攥起雪球來,就砸了過去。
62年12月14號上午十點半,7車間工人單方面放發起挑釁。
我方一開始不予理會。但是對方三番兩次做出不合理的行為。最終,一場雙方都控制不住的‘雪球’大戰被迫開始了。
雙方‘交火’的人一開始就進行了‘慘烈’的戰爭。
後面參賽人員都在被迫的,不知道怎麽回事兒的情況下,參加了戰爭。
李守良已經積極的站在了最前線。手裡的雪球勢大力沉,百發百中。每一個雪球之下,都有一個被砸的齜牙咧嘴的小夥子。
不過手裡的動作很是機械。主要是李守良的腦子還很懵。
不是沒打起來嗎?怎麽低下頭沒幾分鍾,就打起‘仗’來了?還是‘雪仗’?
不過怎麽都這麽克制啊?都是真男人,這鐵鍬都放在地下幹什麽啊?撿起來啊。乾啊!李守良這兩天因為董杉的事兒,心裡還挺煩挺亂呢。
正愁沒地方發泄,想著狠狠的打上一架呢。結果就是打雪仗。現在這個天兒,都穿的這麽厚。砸在身上能有多疼啊。哎。
當然了,這人一多,前面的人就容易躲不開,李守良身上也被砸了幾個。畢竟前面的人還能找人砸。後面的人只能是無差別攻擊了。
這雙方後面擠不到前面的,也是著急著呢。抓耳撓腮的,最終成為了輸送彈藥的。在地上攥起一個個的雪球。遞給前面的人。
凍得雙手通紅,沒有知覺。嘴裡‘是哈是哈’的。但是腎上腺素的激烈猛增不允許他們考慮這些。刺激!
這眼看著前面的人不行的,還急得直罵。一時間戰場的熱烈氣氛,好像要點燃周圍的空氣。整個軋鋼廠好像都要被吵醒了。
不過要說這些人多克制,那也沒有。畢竟眼瞅著這兩邊的人湊得越來越近,越湊越近。
李守良手底下的人,是先把兩邊的界限給乾出來的。畢竟要是不乾出來,就容易出現說不清的問題。兩邊也一直界限遠處交鋒。現在湊到了跟前。
馬上就要動手。李守良已經要摩拳擦掌了。
一陣叫罵聲中,出現了一聲不合時宜的“停下,都給我停手。”
李守良狀態正好,也沒管那些。正繼續砸呢。
就聽見兩個聲音繼續道:“全都住手。誰再砸的,一律嚴肅處理。”
李守良聽到其中一個聲音,猶猶豫豫,一臉遺憾的最終還是停了手。因為其中一個是車主任。不停不行啊。
“這才多長時間,你們給我鬧什麽亂子?李師傅,李師傅?”
李守良舉起手來喊道:“主任,我在這呢。我在這呢。”
心裡卻是想到:這主任,這種情況,還給他面子呢。
隨後,李守良就看到車主任向他招了招手。讓他過去。
李守良小跑兩步,就聽見主任和另一邊人,朝自己這邊的人打著手勢。
雙手直在身前:前壓——撤回手——再前壓。做一個讓人向後退的姿勢。
車間裡‘最大’的人來了。當然是聽人家的啊。
李守良到了跟前。車主任倒是沒有一臉怒容。轉而笑道:“我們車間李守良李師傅。師承1車間8級工易忠海易師傅。他本人也是一位6級工。
手藝說是7級,一點問題都沒有。我們車間的高級工的訂單,全靠他和後面的一位劉師傅撐著。”
這位主任也不是‘深山老林’出來的。當即笑著朝李守良舉起了手。
李守良也不是不識趣的人,當即雙手伸向前,握住了‘領導’的手。兩人使勁晃了晃才分開。
“李師傅的人我雖然是第一次正式見,但是李師傅的名聲,我可不是第一次正式聽了。久仰久仰。”
李守良也是微微躬著身子,類似於高個子駝背的一個動作。笑道:“都是大家的誇獎。讓我誠惶誠恐。實在是繆讚了。”
對面主任顯得很矜持,微微一笑,沒再說什麽。
車主任直接進入正題。
像是變臉一樣,朝著李守良嚴肅道:“李師傅,剛才這個情況是怎麽回事兒?啊?怎麽我才走了多大的一會兒。
怎麽就跟咱們7車間,鬧起來了?啊?”
李守良瞅著車主任這個表現。越看越像: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樣子。應該是已經知道是誰佔理了。
這個時候就不需要添油加醋了。
李守良當即原原本本的把他知道的事實情況說了一個遍。
主任沒有說別的,當即又叫來了。李守良劃分這的,這一段的管段師傅。這話大差不差。就是為什麽大起雪仗來,李守良不知道。是由這位師傅補充的。
主任聽完,只是對李守良說道:“行了,李師傅。趕緊帶著人繼續回去幹活吧。咱們車間的情況還很嚴峻。繼續在這拖拉,可不行。
你看看天上這越下越大的雪花,不能白乾。”
李守良點點頭跟兩位主任打了招呼就和管段的師傅撤了。
“守良,剛才咱們砸成這樣沒事兒吧?”管段師傅問道。
李守良搖搖頭笑道:“應該是沒事兒。就是打雪仗。誰小的時候沒打過雪仗啊。都是鬧著玩兒。”
兩人回到隊伍中,招呼著人繼續乾。
兩位主任站在不遠處,車主任笑著道:“老柳,你看這事兒鬧的。真是。手底下的人都不成器。這麽大了還惹事呢。你放心,我回去之後一定好好的訓訓他們。”
這位柳主任衝身後看了一眼,陰陽怪氣的道:“行了,臊我呢這是。我的兵先挑的事兒。你的人是被迫的。你不就等我這句話嗎。”
車主任頓時扯起了嘴角,擺擺手笑道:“老柳,我是這樣的人嘛。你啊真是看錯我了。你放心,真要挨板子,我一定說雙方都有責任。不會讓你自己挨罵。”
老柳也趕緊說道:“行了,你就別烏鴉嘴了。本來是一點事兒都沒有的。真要讓你說著了還行?那我不就真得挨罵了?
現在能不驚動領導,咱們就盡量不要驚動領導。領導們管理這麽大一個廠子,多累啊。難道人家領導都不知道的事兒,你上趕著上去告訴領導?
我沒好,那你就有好了?”
車主任好像學到了什麽,哈哈笑道:“還得是你啊,柳主任。”
剛要說什麽,就被柳主任打斷了:“行了,少拍兩句馬屁。真到了跟前,少坑我一回就行。”
說著就往自己那邊走去了。剛才從前面過來,聽的都是李守良這邊的一面之詞。
雖然事實情況,應該是大差不差。但是讓自己丟了這個大一個人,不把幾個‘罪魁禍首’找出來踢兩腳,自己這心裡就是不痛快啊。
沒過一會兒,跟著工人同志們乾活的車主任,回過頭一看。
柳主任正揪著兩個人的耳朵在那踹屁股呢。嘴裡好像還念念有詞的。不過遠看,這幾個被拳打腳踢的人,臉上好像都沒有什麽不滿。這實在是奇怪。
當然,這柳主任和工人同志,之間的互動。也車主任心生羨慕。
車主任回過頭看著自家車間裡,這幫難伺候的孫子。真真是,氣人!不過,好在剛才沒給自己丟人。這小夥子們就是給力啊。
想起剛才在前面走過來,這當著別的車間的主任,還給自己人‘火上澆油’、‘添油加醋’的,車主任心裡就一陣氣急。
剛才打起來的怎麽不是你們這幫孫子。真要是被揍了才好呢。車主任如是想道。這也是兩個主任走過來的時候,就在後面先了解的情況。不然那姓柳的主任哪有這麽好說話。
兩個車間主任在場陪著乾活。兩邊都沒在起什麽亂子。天上還飄著雪花。
中午下班之前,李守良他們好歹是幹了出來。不過盡管如此。這已經乾出來的地方,也都又鋪上了薄薄的一層了。
這些可就不歸李守良他們管了。至少也得是明天再說了。
車主任跟柳主任打了個招呼。說了兩句話。
隨即轉過頭來喊道:“行了,都乾的差不多了。今兒這雪下的再大,也不管我們的事兒了。走,咱們直接回車間。自己手裡的鐵鍬都帶好。還不一定什麽時候還呢。”
得了主任的號令,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啟程。
報仇不隔夜。最後面的幾個小夥子當著柳主任的面,也不怕人記恨。
喊道:“還說我們是偷奸耍滑的車間呢。這偷奸耍滑的車間的人倒是把活給乾完了。不偷奸耍滑的人的活,還有一大堆呢。
這中午乾的完嗎?還能吃上中午飯嗎?”
“就是,就是啊。這麽冷的天,在外面淋雪淋了這麽長的時間。不像是我們,還能回車間裡喝一杯熱水暖暖身子。哎吆。”
李守良正好走在後面。看著那邊的人的就要開始‘變臉’。李守良也有點暗爽。
雖然不知道這幾個小夥子叫什麽。但是這個行為,李守良很讚賞。要不是他現在也有了‘偶像包袱’。好歹也是個高級工了。再也辦不出這種事兒來了。
真是懷念幾年前當學徒的時候。這毫無顧忌的樣子,真得勁兒。
李守良面無表情的喊道:“你們幾個,是剛才除雪不累是吧?要不然留下來幫人家7車間繼續乾?”
幾個人當即訕笑著跑回了隊伍裡,駝著腰把自己藏了起來。李守良也沒再說別的。只是對著站在那邊的柳主任笑了笑。畢竟面上的不好意思,怎麽也得表現出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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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守良一行人回到車間,也就喝杯熱水暖和暖和身子的時間。這廣播站的聲音就從喇叭中傳了出來——下班了。
一行人又浩浩蕩蕩的去吃飯。今天下著大雪。不出意外的都會在食堂吃。畢竟一腳深一腳淺的踩著雪窩回家。
可能就這麽一雙棉鞋,一件兒棉襖,棉褲。弄濕了這下午還怎麽上班啊。萬一把自己弄得發燒感冒的。沒醫藥費不要緊,關鍵是誤了工,沒工錢啊。普通人家生不起病就在這裡。
到了食堂,李守良就知道。不只是他們車間是這種情況。別的車間也是這麽個情況。前面排著長長的隊伍。李守良等人來的晚,就得在後面排著。
說來也巧,李守良等人剛買上飯不久。
旁邊的人正吐槽著:這食堂的飯是越來越離譜了,你們看看。不說白菜葉了。連點白菜幫子都難見著了。就這麽點兒菜,還好就要了半分的菜錢。不然我真要跟他們鬧起來,這不是坑人呢嗎。
排隊打飯的窗口那邊就動亂了。
李守良等人立即端著自己的飯缸子站了起來聽聽。畢竟得時刻關心自己的同志啊。
還沒怎麽聽呢,這旁邊就有“嘴替”告訴他們了。
這隊伍還有這麽老長,但是今天1食堂準備的飯菜不夠了。其實平常是沒有這麽多人在這吃飯的。但是今天下雪,百分之八十的人的選擇是不回去。
隨後在食堂的抉擇上,1食堂肯定是首選啊。畢竟1食堂的傻柱,誰不知道,這是廠裡管小灶的師傅。這管著領導們的胃的廚師做的飯,肯定好啊。至少也比別的食堂的師傅做得好。
這是大家的共識,在今天這種天氣下,也是這麽選擇的。所以造成了食堂的冗員。飯菜不夠的現象。
這食堂面幹了這麽多年了。面對各種情況早已經有了自己的預桉。
食堂主任都沒來露面。只出來了一個女的。還是李守良的認識的——劉嵐。李守良的那套木工的工具,就是買的劉嵐娘家爹的。
看著大咧咧的,心思還算是細膩。說話聲音嘹亮不怯場。
先是笑著問了問這排隊的人鬧起來的原因。
這排隊的人自然是如實說:“排了這麽長時間了,到了跟前了。說沒飯菜了。這誰受得了了。這天這麽冷,幹了一上午的活了。”
劉嵐面對這套解釋,也不囉嗦。
直接給出選擇道:“今天這麽冷,咱們1車間接待的人比平常多了太多。確實是沒準備這麽多飯菜。在你們前頭,其實這飯菜已經是不夠了。
因為飯菜的量的問題,都是要的半份菜的錢。這菜湯底子都給大家打上了。我們這些乾活的也沒飯吃。
我知道大家都是衝著咱們食堂何師傅的手藝來的。這大冷天的,誰不想吃點好的。但是確實飯菜不足了。我們食堂的人已經去別的食堂查看了。
有沒有願意去其他食堂吃的?我敢肯定的保證,其他食堂的飯菜絕對管夠。”
沒人說話。不過確實是走了一小部分。但是相比於還長長的隊伍,實在是不值一提。畢竟總有辦法解決不是。
隨後看著隊伍中的人數不再減少。劉嵐笑道:“咱們的何師傅已經在後面加緊開工了。 希望大家保持秩序。耐心等待一會兒就好了。主食會從別的車間調過來的,大家不用擔心。”說完就進屋去了。
留下面面相覷的人們。
劉嵐進到後廚,就趕忙跑到了裡面,果然看到傻柱在那裡抱著杯子安安穩穩的在這坐著呢。
劉嵐翻了個白眼說道:“傻柱,你真行。指使這個,指使那個。自己倒好,一動不動的在這候著。真是個大爺。這飯菜的事兒怎麽辦啊?你到底。”
傻柱慢悠悠的說道:“這事兒不急。急的得是咱們主任。他已經去交涉了。等交涉好了。就行了。”
劉嵐說道:“得,還跟我賣上關子了。我白替你著急了。”
傻柱笑道:“咱們是有菜,但是還都沒收拾呢。怎麽可能來得及現做啊。只能是去別的後廚,借他們已經炒出來備著的大鍋菜過來啊。”
劉嵐笑道:“讓外面這些人吃出來不對,他們打你,可別說我不幫你。不過人家借你嗎?你在這一點也不急。”
傻柱一笑道:“這就是咱們主任的事兒了。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而且等菜來了,我還得加工一下子。真當我直接給他們上?我還能自己敗壞自己的名聲不成?”
劉嵐點點頭:“這倒也是。最後這句話,倒是有點像你沒結婚以前的樣子了。”
“去你的吧。趕緊收拾收拾,準備乾活。”傻柱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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