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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十年前,四九城還不叫這個名兒。那時候這裡還叫北平。那時候來了一夥‘賊’佔領了這裡。我們也就是這個時候認識的。我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還是個剛學到些東西不久,還沒成名的小子。
也可能是因為眼緣,我第一次接觸窮人。還和窮人玩的熱火朝天的。他呢,命比紙薄,但是心卻比天還高。
我這樣‘錦衣玉帶’。他呢,也就只能說上個衣服乾淨整潔罷了。平常我吃的不說山珍海味也差不了。他呢,吃糠咽菜。
就這樣,兩個人還是玩到了一塊去。那時候他還沒成角,賺不到什麽錢。我看他的戲,給他打了賞。
他來謝過。我沒在他眼裡看到什麽敬畏。也沒看到什麽卑微。這讓我起了不少的興趣。下了戲,我就去了後台。
那時候他忙著卸妝,還有不少的規矩。兩個人就簡單了聊了幾句。
就這麽著,算是和他認識了。一來二去的,去的次數多了。也就漸漸的認識了並且相熟了。
後來,我邀請他,我們倆出去見面。我帶著他下館子吃好的。他呢也是心氣足,就給我單獨唱段戲。算是答謝。
再後來,他的戲越唱越好。越來越有名氣。出去下館子也付的起錢了。但是他還是不出錢,都是我出錢。
他也還是和以前一樣,給我單獨唱段戲算是飯錢。盡管後來單獨請他唱戲的價錢,已經被炒得高到了一定的程度。但是他還是沒變。
後來,我倆的一次交談中,互相聊起了自己的興趣愛好。他說自己的愛好就是唱戲。等什麽時候唱不動,他就不唱了。只要還能唱,就要唱一輩子。
我就說起了我的愛好:就是咱們老祖宗傳下來這些個老物件兒。
後來,我們倆就因為相互喜歡對方的這個‘愛好’。他教我唱戲。我教他怎麽看這些個老物件兒。
那時候,是一個很混亂的時代。別的不說,軍閥時代養出了一批非常頂尖的‘造假大師’。
這些東西流傳出來,真假難辨。要是沒有個真功夫,或者像你一樣,
有個這樣的直覺。就算玩的時間長的,也不敢說自己一定能看的出來。
在我的印象中,他的天賦實在是不算好。相較於他在唱戲上的天賦,實在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所幸的是,這些古玩的知識,雖然沒讓他學到一手本事。卻讓他的文化底蘊增加了不少。讓他整個人顯得更加‘儒雅’了。
這於他唱戲來說,倒是真的一大進步。為這事兒讓他高興了很久。尤其是當時看戲的衣食父母們,有的人點出這個事兒來的時候。
不過這個人,人菜癮大。自己眼光不行。但是卻願意花錢,願意在這上面‘交學費’。花了不少冤枉錢。
我在唱戲上,和他在看古玩上的天賦也差不多。所以我學了一段之後就不學了。繼續專攻‘聽戲鑒賞’這方面。
如今除了喝酒之外,多出了一個愛聽戲。
在後倆,世事無常。他越唱越好,就讓有心人注意到了。後來就有人邀請他去給‘那夥賊’唱。
當時誰不恨‘這夥賊’呢!不少人大義凜然的勸他不要去。要有什麽民族氣節、還有什麽不要‘貪生怕死’之類的。
那時候我也是其中之一。我們倆的分歧就在這出現了。可能在他看來,我和他這樣關系,先擔心的竟然不是他的生命,而是和別人想法一樣。
我們倆大吵了一架。我也放了狠話:要是去了,就老死不相往來。
後來,我很長一段時間沒去,再後來就聽說他唱的戲。那夥賊也大加讚賞,還給了不少的賞賜。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去過那裡了。到了之前,消息已經是徹底的斷了。”
關大爺,眼皮低垂,眼神有些恍忽,語氣平澹的說出了這段話。可聽到李守良耳朵裡,卻感覺到如此不平凡。
李守良後世總是在書本上,了解到這些戰亂時代的事兒。但是那時候的波瀾壯闊,可能也不過是在書本上的一句話罷了。
現在有這麽個機會,竟然零距離觀察這樣的故事。
本來還有些激動,心裡一肚子的話想要問一問。但是看著關大爺這副模樣,話到嘴邊又問不出來了。只能是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緒。
想著安慰兩句呢,又不知道該如何下口。難道說:關大爺,您當年做錯了,您不能以您的要求去要求別人啊。
可這話也不大對!那時候大部分人的‘家仇國恨’之情,是很濃烈的。這也是為什麽不少人都勸,這位不要去給那些‘賊’唱戲的原因。
並且還在話裡話外的勸這位必要時候‘舍生取義’。
其實這都是站在了自己的立場上,不顧人家的死活。但是話又說回來,那時候這樣的人可是不在少數。都是置自身生死於外。
所以李守良也很是糾結。不知道該怎麽向關大爺說說這個事兒。
“小子,你說,要是你是我。當時,你該怎麽做?你該怎麽說?”關大爺突然看著李守良說道。
李守良神色一滯,也有點不知道說什麽好了。很是想了想。
猶豫片刻,又仔細斟酌了斟酌。
說道:“關大爺,要我吧。您二位當時好到什麽程度呢?這能說一說嗎?”
“好到什麽程度?是啊,好到什麽程度?”關大爺喃喃自語道。
關大爺到底也沒說出什麽來。只是低著頭。
李守良心知他糾結的是,自己都站到人家王承成對立面上了,還怎麽算人家的什麽。還能好到什麽程度呢。
李守良輕輕的說道:“關大爺,我說句實在話。要是我就這麽一個朋友。我是一定要站在他的立場上的。不管當時什麽情況。
哪怕所有人都反對,但是他不恰恰就剩下我這麽個朋友了嘛。”
李守良這話一出,關大爺本來就低著頭似乎更低了。半晌的不說話。那樣子讓人看著倒像是想要倒下去一下。
李守良也心知這話和關大爺的行為相悖。致使他變成這樣。
不過讓李守良再說一遍,李守良還是會這樣說。沒什麽對錯,都是自己的選擇。
不過李守良到底補了一句:“關大爺,每個人的立場、背景甚至時代都不一樣。我沒有處於那個戰亂的年代。
也沒有經歷過家仇國恨。我更沒有‘餓過肚子’。可能是因為我是吃飽了做的這個選擇。到了那個時代,可能我的選擇也就和您一樣了。你不用這麽。
”
關大爺突然搖搖頭道:“這可和那些個沒關系。現在想想,看來是我對不起他。他平常的朋友不多,我算是唯一交心的一個。哎。”
“那是不是您給記錯名字了?四九城這麽多人說不定就是重名了。”李守良為了減輕關大爺的心理負擔。連這話都說出來了。
誰知老頭還自帶反駁的:“他是東山人沒錯,他跟我說過。他唱戲也是對的。他愛吃更是對的。嗓音舒服就更沒錯了。那是他的天賦。”
李守良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這算不算‘自我催眠式emo’?
正想著怎麽能勸勸這個走入牛角尖的老頭。
李守良突然想起關大爺剛才說的。這王承成習慣古玩、還人菜癮大?
李守良突然想起來了,自己前段時間,跟著那群小賊去酒館吃飯的時候,聽到的話。
那這裡面可就有說頭了。
。
李守良立即說道:“關大爺,我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事兒。您先別感傷了。這個事兒可能能讓您直接走出來了。”
關大爺只是緩緩的轉了頭過來。也沒說什麽話,就這樣看著李守良。
李守良組織了一下自己的語言,說道:“在咱們門口站崗試探的那些個小夥子。您還記得吧。前段時間。我正好在下班的路上給遇到了。
我當即就追了上去。然後跟著他們去了一個酒館。
我就默不作聲的跟在他們後面坐著。然後就聽見他們聊說:他們為什麽來您這探點兒。還不是要確定您在不在家,然後再等你不在家或者說盡量在你不在家的時候,上您家來找這兩個物件兒。
想起來了嗎?應該就是您考我的那兩個大物件兒。那兩件兒高彷!
後來我就聽。他們說的是,東城有位人物,指使的他們。讓他們隻拿這兩件兒物件兒。
而且我還納悶呢,這指使人偷東西的,怎麽還就讓人偷這麽兩件兒呢。
後來我想明白了,一定是您在‘鴿子市’上,買這兩件東西的時候,說話做事給露了馬腳。結果正好讓人家給逮到了。
而那人就是您的熟人!即使不是,也得是仇人。至少也得是對您很是熟悉的人。不然這些小混混,怎麽能找到咱們這個地方呢。
是也不是?您這個地方。別的不說,就您這樣早出晚歸的。又或者早出早歸的。誰能在意著這個地方。
跟您相熟的謝大爺,韓大爺,啟叔他們。都出去查驗書畫的出去。忙工作的忙工作。除了他們知道您這個地方的不多了吧。而且他們怎麽可能對您起這樣的歪心思。
可要是有人一直關注著你,那就另說了。畢竟要是在相熟的人那裡,或者誰那裡打聽您的消息,總能打聽到的吧?
而且這您剛才說,王承。這位王先生,愛古玩,但是人菜癮大。
。”
這話都說到這裡了,要是關大爺再裝湖塗,那就說不過去了。
果然,關大爺聽到這話也上了心。畢竟李守良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這都不能算是‘話題引導’了。直接就是一個指引‘方向的箭頭’。
“你的意思是說,我在‘鴿子市’上,買那兩個件兒,讓王承成盯上了?他會在乎我那點錢?”關大爺搖搖頭不相信的道。
李守良也納悶,關大爺怎麽這會兒腦子掉鏈子了。
“人家看上你的錢幹什麽?”李守良疑問道。
“您不都說了,人家學自於你,但是沒天賦,人菜癮大。這不是前不久看到您買的這兩個件兒好呢。
他不是看不出來嘛。說不定他就是因為您撿漏了兩個真東西呢。以他對您慪氣的情況下,您自己說有沒有這個可能。”
關大爺在心裡仔細想了一下,確實有這麽個可能。
“照你這個說法,那他怎麽不讓這些人動手呢?現在也沒有。”
李守良心想:這是已經開始為他辯解了。
翻了個白眼說道:“您啊,就偷著樂去吧。這種情況最好別來。真的拳怕少壯。這要是真的翻進來。找不到您的東西。惱羞成怒的。
說句不好聽的,您的安危實在是讓人著急。
不過我倒是想著這也是好事兒。”
“嗯,怎麽說?”關大爺問道。
“我聽的那群小混混說的,主家說了:只要那兩個物件兒就行。這說明什麽?說明這一位心裡對您也是不那麽恨的。或者說還是關心您的。
畢竟要是真是恨,那還說什麽了。直接就告訴那些小混混,必須找到。找不到也得想辦法。那您可就。
”
關大爺點點頭,確實有道理。
李守良口乾舌燥的說了這麽一大通。就是在最後這幾句,讓關大爺聽得最是動聽。也最解心結。
眼看著關大爺臉上有‘放晴’的意思。
李守良開始胡謅:“關大爺,您平時腦子這麽好使。這會兒怎麽不想想了。這以為能不知道您是個什麽人物?
那他為什麽,還找幾個小混混來搜查您?我倒是感覺,他啊,就是知道您的本事。所以讓幾個小混混來搜您,好讓您把他們幾個逮住。
最後把他本人套出來。好讓您親自去興師問罪。最後你們倆當面說話。看看,這是有想跟您解除當初的誤解的意思啊。這根本就是想和您和解啊!”
這話讓關大爺有些發愣, 這是真的嗎?
當然。誰知道呢!
李守良後面說的,都是胡謅的。甚至前面和後面這些還有點矛盾。不過是為了勸關大爺罷了。
老頭有什麽心結解不開,喝點酒就好了。就想不起來了。
可萬萬沒想到關大爺當真了。
“守良,你說他這麽做,是不是想要我主動的去找他?”關大爺問道。
李守良不大確定的道:“可能吧,關大爺,我也不大清楚。”
心裡卻覺得不是,畢竟這都是自己瞎猜的。人家從頭到尾的也沒有這個意思。而且這次人家壽宴還是他準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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