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自行車上載著兩個人飛馳。
前面蹬車子的是個年輕小夥子,後面是個中年人。
此二人正是盛必與牟審文。從軋鋼廠出來,就一路奔著自家派出所而去。
盛必剛才一直被自家隊長壓著,心裡帶著氣。憤憤的沒說話?
牟審文同樣心裡有氣,不過他的氣不是對著那李守良去的。而是奔著這盛必去的。
對於盛必,他自以為是足夠了解了。小夥子身材高大,當過兵。不過到了年月就退回來了。
高大,身手也不錯。加上剛進來的時候,見誰都笑眯眯的。自己本來還挺看好他。可是隨著這待在一塊的時間越來越長。
自己對他越是了解,越覺得這人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這平常遇不到什麽事兒還顯不出來。這一遇上事兒,要麽衝動易怒,要麽討懶。
最重要的就是,一副看不起人的樣子,高高在上的樣子。
牟審文怎麽也想不明白,這盛必家裡的條件也就能說的上一句普通,怎麽就能養的出,這樣的性子。真真讓人頭疼。
尤其是這兩天這個‘宋鍾桉’。真是讓他受不了。
先不說交代給他的任務,最後辦的粗拉,還是讓別人給他幫忙才算是解決完。
就今天,牟審文實在是不知道這人怎麽變成這個樣子。
心裡有疑問,沒事兒。但是一上來,不分青紅皂白的就給人家扣帽子。想要給人家安個罪名,這是一名警察做的出來的?
更別說,以一個懷疑的態度,全程面對人家。好像人家就是證據確鑿的罪犯一樣。自己都還沒證據呢,就把人家當成罪犯來審。
這擱誰身上,誰受得了了。也幸虧人家沒細搭理他。在人家的地盤上,把人家廠裡最年輕的高級工這樣對待。
這要是在車間裡,怕不是得讓人家直接堵在裡面。
想到這,牟審文又是一陣慶幸。今天來到之後,本來是想著去車間解決這個事兒的。可是後來一商量,還得有食堂何師傅,也想著一塊說這個事兒來,就沒過去。
不然,哎。
。
今天可算是丟了人,最關鍵的是,什麽都沒能確定住。丟了臉面不說,這桉子說不得也得丟咯。真是倒霉啊。
“隊長,我看啊。今天這個李守良,他絕對有問題。”在前面騎著自行車的盛必,突然來了這麽一句。
打破了牟審文的胡思亂想。
牟審文聽到這話,歎了一口氣,問道:“你既然這樣說,那是已經有足夠的證據了?”
這。
肯定是拿不出來啊。
盛必,先是失口否認,緊接著又說道:“隊長,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是這人他一看就是有問題的啊。”
這話讓牟審文在心裡呵呵一笑。看你順眼的時候,怎麽都覺得是對的。但是看你不順眼了,怎麽都覺得是錯的。
尤其是極其荒謬的時候。
牟審文笑問道:“那你覺得,是怎麽個有問題法啊?這要是有問題,又是有什麽問題呢。”
這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方式,實在讓盛必有點猝不及防。
他也不過是嘴硬,在氣頭上。且越想越氣,想要給自己找點台階,還有順道罵那個不給他面子的小崽子兩句。
真要讓他說出個一二三來,他還真的說不出來。一時間還有些語塞。
“怎麽不說話了?快說說,這人的問題在哪裡,咱們也好對症下藥。省得咱們倆當了一天的無頭蒼蠅。啊?”牟審文繼續笑著問道。
“我,這。我感覺這個人太囂張了。”
這算是個什麽理由?牟審文隻感覺自己以前都是睜眼瞎。怎麽沒早看出這個人是個什麽貨色。
“嗯,然後呢。他的態度囂張,就能證明這個人是他殺的了?”牟審文進一步追問道。
“這。
”盛必有些騎虎難下。
“這什麽?這不是你的證據嗎?你得證明啊。證明你是對的啊。”牟審文步步緊逼。
想著看看這個人的‘極限’到底在哪裡。
到了這一會兒,盛必就是再遲鈍,也察覺到自家隊長的不對勁了。平常可不是這個態度。剛才自己被問蒙了,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
這會兒一急,反倒是察覺到不對了。不過眼下需得先把這一關過去,才能再做打算。而且剛才的話已經如潑出去的水一樣,再難收回了。
只能是順著自己的話茬接著往下說。
“我感覺,這人就是太囂張了。所以他只要有一點兒不順心,也就找人對他動手了。隊長,我建議,回去請示上級領導,直接調動咱們派出所的人。
聯合他們廠保衛科,直接把李守良,和李守良親近的人,抓起來逐一審問,我覺得大概率會有收獲。”
哎。牟審文先是歎了口氣。隨後感受著自己那不知道該怎麽表達的心情。隻覺得前路無望。
先不說人家李守良走的時候說的那段話裡,就已經明確了自己為什麽沒有動手,且也沒有找人動手的邏輯。
盛必把人家這番話都當成了耳旁風。這就罷了。
關鍵是,他竟然想著,回去集結上自家的人馬,聯合人家廠子抓人家?天可憐見,自己上一次經歷這種‘聯合行動’的時候。
還是遇到三個窮凶極惡的人。那三人入室殺人,當著人家丈夫的面,入了人家pn。
在人家家裡,吃飽喝足,拿走了錢財,揚長而去。後來也是多個街道派出所聯合出警,才最終得以成功。
一個擊斃,一個劇烈掙扎拒不受捕也給狠狠地教訓了一頓。只有一個識時務的,是個輕傷逮捕。
可人家這也是明確證據了的。現在盛必竟然想著憑著一個‘莫須有’罪名,就想著抓人家?
這不合規矩,也不是一個身著這身衣服的人,該想該做的。
剛要動發火的牟審文,突然覺得有些索然無味。這樣的一個人管他做什麽呢?他也實在是沒什麽把握,讓這樣一個從根子上爛掉的人變好。
索性他和他牽扯不深,也不是他的師父之類的。這事兒啊還是讓別人去頭疼去吧。
“小必,你這個想法啊,是好的。但是實施起來難度相當的大。這樣,等回去之後你跟你師父商量商量吧。”隨後牟審文一言不發。
任憑盛必,怎麽跟他說話,愣是一句話也不說了。
。
話說李守良離開了保衛科辦公室,回到了車間。剛來到自己的工作台上,沒多長時間。錢主任就過來了。
“守良,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我有點事兒找你。”相比於前兩天的精神奕奕。
今天的錢主任神色有些嚴肅。神色上的疲憊也掩蓋不住。
李守良大致也知道他為什麽這麽狼狽,還不是因為宋鍾的消失。都知道李守良離開那天,宋鍾在背後罵了李守良兩句。
但是其實最主要的還是因為錢主任不給他休假,他氣不過。又看到李守良請假走了。心裡覺得錢主任看人下菜碟。
心裡又不忿,所以連帶著李守良也吃了無妄之災。被他當眾罵了兩句。以此來掩蓋自己的尷尬和氣憤。
兩人來到辦公室,李守良習慣性的拿起兩個杯子倒上了水。沒看到茶葉在哪,也不能這麽放肆。畢竟不是在自己家裡。
再說了今兒也沒得到,錢主任有什麽指示。倒水也不過是給兩人一個緩衝。
相對而坐。
錢主任也沒李守良想象的先廢話一段。
而是直接問道:“守良,剛才被保衛科的人叫去了?是有什麽事嗎?”
李守良點點頭:“還是前兩天宋鍾的事兒。叫我過去是為了通個氣。”
錢主任聽到這話,眼神一亮問道:“出來了?什麽情況?找到了嗎?人在哪呢?”
李守良還以為這錢主任知道了呢。
說道:“我還以為您已經知道了呢。這宋鍾昨天就找到了。在河邊的一處冰窟窿裡找到的。死了,應該是淹死的。”
】
這話對於錢主任來說,無疑是晴天霹靂一樣。
“死了?怎麽會死了?走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錢主任一時間不敢相信。
“確實是死了。而且這樣子已經有些不好認了。但是現場有些發現,大概率又找的家屬來認的。
這不,今天上午,當時收容宋鍾屍體的派出所就來了。告訴了我這個情況。”李守良一邊說著話,一邊看到錢主任的眼神,隨著李守良的話時好時壞。
最後徹底毫無光亮。
“錢主任,錢主任?你沒事吧?”
錢主任回過神來,當即問道:“守良,這派出所有了信兒,怎麽會來告訴你呢?”
李守良拍了拍腦門道:“這昨天不是休班嗎。我和我們院裡人去了河邊釣魚。當時就有人發現了這一幕。
然後我也看見了。在現場的人都做了登記。我也做了。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和他是一個廠的,所以才會來通知我一聲吧。”
李守良這個解釋,隱去了一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刪掉了許多大概率是錢主任不想聽到的東西,最終形成了剛才這套說詞。
果然錢主任聽完,先是沉默了一會兒,隨後生硬的別開了話題。
李守良也沒再說什麽。其實錢主任這個樣子,他多少也猜到了一些。
應該有上級領導給的壓力,也有來自宋鍾家庭上的壓力吧。畢竟錢主任不給假,這事兒很多人都知道,根本瞞不住。
在這種情況下,尤其是宋鍾家裡一夥兒,肯定會給錢主任莫大的壓力。搞不好甚至還鬧了錢主任。
不然怎麽解釋錢主任看起來如此的狼狽、疲倦。
隨後不待李守良找借口回車間。錢主任就端起了茶杯‘送客’。
李守良也樂得少費口舌。
回到車間的李守良跟溜過來說話的高大一夥人,說說笑笑的聊了起來。
至於今天的事兒,李守良‘淺嘗輒止’的跟幾人說了一嘴。
不過自己和那個叫盛必的鬧起來的這一片段,誰也沒說。
。
。時光隨之流逝。
下午上班沒多久。錢主任就從外面進來了。
先是朝大家招了招手:“咱們排成兩隊,到咱們車間領響了。”
好————
霎時間,叫好聲四起。像是要頂破車間的屋頂。
錢主任一直嚴肅的臉上,也因為受到車間裡這股氣氛的感染,有了些許的喜色。
笑著喊道:“行了,趕緊的排隊。早去早領到手。再在這裡鬧騰,人家後面的車間就排到咱們前面去了。速度快一點兒。
人家可不等咱們。去晚了就在後面。”
這話簡單管用。所有人立即快速自覺的往前面走,走著走著很自覺的排成了兩排。
不需要錢主任一遍遍的說,這還是第一次。
李守良看的隻想笑。果然主任敵不過‘錢’啊。
一路上,李守良隻感覺這可比下班回家的速度還要快多了。如果現在有競走這個比賽項目。李守良估計整個車間的人都能達標。
車間大部隊來到辦公大樓財務處這邊。正好和前面一對剛領完的人擦肩而過。
看著他們手裡拿著厚厚的一遝,高高興興的樣子。一夥人的情緒更加的高漲。
“王寶三,一級鉗工。32.5元。工作日超過半月,工資按照滿月足額發放,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問題。在這邊簽字。”
“好的,好的。謝謝。”領了錢的王寶三歡天喜地的掉頭走了。
隨著車間領走錢的人越來越多。
錢主任一直在隊伍的最後面。每一個領了錢的人,又或者三三兩兩、大部隊經過他身邊的人,都被他囑咐道:不要在外面逗留,擾亂秩序,增加咱們廠巡邏隊的工作。先回車間待著,等待下班。
很快就輪到了李守良高大幾人。
“李守良。六級鉗工。”學著前面的樣子報上了自己的名字和等級。
裡面那人似乎是很熟悉李守良的資料。
立即翻找到了李守良的那塊資料。
“李守良,六級鉗工。72.3元。工作日超過半月,工資按照滿月足額發放。還有這邊是高級工特殊補助,清點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麽問題。”
一遝是工資,直接遞給了李守良。另一個李守良做的額外任務的錢,是放在了一個信封裡。
李守良一看一邊沒有封口,就直接打開,手指伸到裡面撚了撚。主要是看看裡面到底有多少,和自己的心裡價位是不是一致。
確認無誤,李守良在一邊簽了字,慢悠悠的往後頭走去,打算在外面不堵的地方等著高大他們幾個。
隨後一起回了車間。
高大不出意外的表示了自己的好奇以及嫉妒。
“守良,你這特殊補助,能有多少錢?”高大還是沒忍住笑問道。
李守良沒先告訴他而是賣了個關子:“想知道,就趕緊努力。等級到了,我推薦你乾。到時候你就知道到底有多少了。乾的越多,錢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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