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師傅,主任找你。”一男子走近李守良小聲說道。
李守良抬頭掃了一眼,正是主任在車間裡明面上的‘小腿子’,主任的親戚。
李守良手裡的活不停,繼續做著問道:“主任有什麽事嗎?”
那人咧嘴笑道:“李師傅,我就是一傳話的,哪能知道主任找您什麽事啊。不過我看主任應該是不太著急。這樣,你先忙著,忙完再過去。
我就先回自己的工位了,我這活還沒乾完呢,今天估摸著又得加班。”說著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查安平道:“師傅,這人心裡是個藏著奸的。”
李守良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說道:“不用管,我連他的名字都不清楚,也不必要知道。明白了嗎?
誰知道他又犯著哪根筋不對了。”
查安平回道:“師傅,你不著急去,不怕主任說你。”
李守良道:“主任不會這麽小肚雞腸的,他不是這樣的人。不然這個車間早就和個別的車間一樣烏煙瘴氣的了。”
說罷又對著查安平說道:“趕緊看著,你要是早學會一點,我不就不用教了。費勁。”
看著查安平聚精會神的樣子,知道這番話管用了。李守良再度忙碌了起來。
直等李守良忙完那一點。躬了時間太長的腰板挺直了起來。
隨後李守良囑咐查安平用工作台練著,等他回來會檢查,自己則去主任的辦公室。
冬冬冬——
“進來。”主任的聲音傳了出來。
李守良推門而入,回身關上門。
還沒走到主任對面,主任抬手示意李守良做到茶幾那邊去。
李守良先是走到主任邊上,拿著水壺給主任衝了衝水,又找出杯子給自己倒了一杯。
才端著杯子坐下。
主任看完拿點東西。端著水杯子走了過來,做到樂茶幾的上手。
溫和的對李守良說道:“最近的活很忙?”
李守良回道:“主任,您還不了解,我的工作一直是很有計劃的,不管是忙,還是輕松都一定是計劃好了的,絕對不會耽誤活。”
主任嗯了一聲道:“剛才忙的什麽?陳大山打小報告都到我這裡來了,說你最近有點目中無人,連我都不放在眼裡。”
李守良笑道:“哪有這回事啊?肯定是他誤會我了。今兒個我在教我那徒弟做工件,手裡的活停了,思路就斷了,都教到最後了。不能半途而廢吧?
我還不知道怎麽得罪著大山兄弟了,怎麽還背後說我的小話?壞我名聲?要是換成旁人,今天還真有可能讓他把我陷害了。
不過主任你就不一樣了,你是懂這方面的,不會輕易被他迷惑。”
主任聽完笑道:“你小子滑頭一個,誰對我不尊重,你都不可能。你不會留下這種把柄給別人的。”
李守良叫屈道:“哪有啊,主任,真是冤枉我了。我不是這種人。”
主任沒再這個事上糾纏,換上了剛才那個話題道:“知道為什麽,大山給你上眼藥嗎?”
李守良自覺最近發生的事不少,但是是什麽事還真不知道。畢竟廠裡最近沒發生什麽事啊。
帶著疑問的李守良就差把求知寫到臉上了。
主任笑道:“你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要不是我知你性子,還真的有點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意思了。”
李守良笑道:“主任,就別賣關子了,快說吧,不然今天我都可能睡不著了。”
主任臉上有點嚴肅的說道:“去年這個時候弄的東西你都忘了?”
李守良驀然想起來,是要評個人先進和入djiji分子了。
不過今年怎麽一大爺也沒說啊?李守良看向主任。
主任好像在知道他心中所想道:“你連自己去年幹什麽活都忘了?‘援建’呢?”
李守良這才反應過來,隨即想到自己什麽時候這麽遲鈍了?怎麽連自己應得的都注意不到。
李守良不大確定的說道:“是‘援建’給的名額?”隨後又想到,陳大山給他掉臉子,傳小話是因為嫉妒還是怎麽著?
主任說道:“‘援建’給得不過是一個‘先進個人’的榮譽罷了。別忘了還有入djiji分子呢。
你的表現是有目共睹,又兼之在新式廠房,你是年紀最小,但是最出成績的一個。那些個高級工都是好幾十歲的人了,早都是老黨員了。就你還不是。這不,咱們車間的名額,今年有你一個。”
李守良頓時笑的特別的開心,這算是意外之喜了。而且自己今年還因為這一系列的事把這事給忽視了。這這麽重要的事都能忘?李守良在心裡暗罵了自己兩句。
就聽到主任說道:“守良,我不知道你最近在忙什麽,但是平心而論我得說你兩句。”
李守良附耳低頭,低眉順眼的等著主任的訓話。
主任笑道:“別那副熊樣子,我是什麽大惡人?還能吃了你?”
隨後又說道:“守良,你自進廠以來的狀態就特別的好,一上班就特別的努力,不是學習請教,就是自己練習。這點讓我很是看重,因為你具備了最基本的條件。
隨後就是你在學習鉗工技能方面沒有上限的天賦,讓我真正的看重你。果然你的技能等級是一路的升高,而且技術水平遠遠超過了自己的等級。
這你也沒有怨言,永遠乾著更高級的活,這很好。
但是自從過年回來以後,你的狀態怎麽說呢,不能說不好,因為你的工作依然完成的挺好,任誰特挑不出你的毛病來。
主要是你的臉上的笑模樣少了很多。另外就是給人的感覺很壓抑。讓人不想在你身邊待著。我不知道你什麽情況,起初以為是有什麽事。
後來我向你師父打聽了打聽,他也不大確定,不過肯定的是沒什麽大事,才放了心。可你的狀態實實在在的影響到了很多的人。”
李守良沒想到主任會給他說這個,最近他的精神狀態確實不是很好,主要還是心裡想著韓大爺去世這事,比較沉重。
沒想到被周圍的人都看在眼裡,想必主任也是關注了很久了,今天才找他來說這個事的。
李守良心底有數,面上感激道:“主任,其實沒有什麽大事,我是真不知道還能讓你看在眼裡。
就是一點個人的私事兒,我自己調整調整狀態就好了,讓大家都掛著,真是。”
主任聽到這話也沒深問道:“好,你個人的一點私事我就多過不問了。還是要注意自己的狀態,真要是不行,我給你放兩天假,歇一歇,出去玩一玩。
再回來上班,怎麽樣?”
李守良笑道:“真不用,主任。您看我的工件做的,不還是和以前一樣嗎?就是心情上有點不順。過兩天就好了。不礙事,也不耽誤工作。”
主任說道:“那就好,這事你自己心裡有數,我就不多問了。還有剛才說的那件事。你得仔細著。上緊一點。”
李守良抬頭看著主任。
主任說道:“哪怕你對廠裡,車間裡有再大的功績,可實打實的好處,落在了你的身上。那別人就只剩下了紅眼病、只剩下了嫉妒和憤恨。
看不到你做的一切了。這次兩種名額都有你,你自己的掂量掂量。”
李守良問道:“主任,您說我該怎麽做,我就怎麽做。”
主任歎了一口氣道:“大山給你上眼藥就是這個事啊,你可別打馬虎眼,真要自己落了笑話、把柄在別人手裡,我可沒辦法。
你啊,最近這段時間,盡量低調一點。盡量別引起大家的關注。等到塵埃落定了,一切就沒什麽事了。
到時候即使有人鬧,領導也不會更換的,那種自毀城牆的事兒,領導辦不出來。可要是在公布名單之前出了事,那有些人自己上不去,可想要把你拉下來,可還是辦得到的。
具體怎麽做,也很簡單,就是鬧,鬧的足夠大,等到這事傳的滿天飛了,領導為了防止事態的擴大,或者說怕影響不好,也是可以把你從名單裡拿出來的。”
這番話算是實打實的掏心窩子的話。
李守良心裡很是感謝。主任實在是沒話說的。
對此李守良表示:“主任,您放心,你還不了解我嗎。本來就和別人沒什麽交集,更不會主動的去說話。這次也是一樣,我再心情不好,也不會去做一些和自己平常行為不一樣的事。”
主任點點頭說道:“我知道你的性子,不過還是要再囑咐你幾句罷了。行了,跟你說了這麽長時間的話,你也的聽煩了,且去吧,記住我的話。”
李守良自然是連連答應,退了出去。
回到自己工位的李守良先是看著查安平在工台上,練習了一會兒基操。
等查安平做完了一個,李守良拿著零件又向他指導了一下怎麽做。
隨後在查安平表示自己記住之後,又讓查安平重新做了一下這個工件。確實是用心了,第二次做的,果然比剛才那次的做的好。
隨後李守良先是指使查安平停下了手中的活計。
問道:“安平,我最近一直忙,也沒管廠裡最近傳什麽新鮮事。最近有沒有聽說關於我的什麽事?”
話說,,,..版。】
查安平看了一眼師傅說道:“師傅,最近咱們車間裡不少人都看出你的心情不是很好,最近經過咱們這的時候都是繞開的,或者輕悄悄的。
都在傳你遇到什麽事了,心情不好。傳的最離譜的是說您找對象被人家拒絕了。”
李守良點點頭表情管理方面還是要繼續的加強。
除此之外也沒有什麽事,都是一些無稽之談,不足為慮。
李守良看了一眼周圍豎著不少豎著耳朵的人,低聲問道:“最近沒有沒有傳‘個人先進’和入djiji分子的事兒?”
查安平撓了撓頭,這他還真不知道,因為他打入的圈子都是年輕人的圈子,這年輕人雖然代表著光明的未來,但也意味著當下還都沒露出頭,漏出頭的也只有李守良一個。
自然也不會有什麽關於這兩個獎項的事了。
李守良一看查安平這樣子,也沒有難為他。揮了揮手讓他繼續幹了。
自己去了一大爺那裡。
走了過去,一大爺看到李守良過來也停下了手裡的活計。
李守良直接把自己和主任剛才的對話說了。隨後問一大爺有沒有聽到什麽不好的風聲。
經過了過年見‘兒媳婦’這一過程,一大爺不能說把心掏出來給李守良也差不多了。
此時聽到李守良說這事先是臉上露出了惱怒的神情。
隨後又仔細的在心裡把這事給過了一遍,確實是沒有。
隨即又考慮了考慮,有點想明白了。說道:“守良,你啊,還是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高級工來看。你年紀輕輕的,又得車間主任的看重,車間裡還有我和段師傅。
不是誰都這麽沒腦子就想著對付你的。畢竟本來就和他們沒什麽關系的榮譽,還要和我們這麽多人對上,還會惹惱主任,這太不值當的了。”
李守良一拍腦門,確實是這樣的,自己的狀態確實有點低沉了,這都沒反應過來?
隨後又想到陳大山的表現,怕不是當‘主子跟前的狗當多了,就真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了?’
李守良看向一大爺,一大爺說道:“想到了?這陳大山,咱們車間裡的人都知道他是主任的明線,而且還是主任的親戚關系。所以都忍著讓著,估計時間長了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今天早上他傳話的時候,你是不是沒有正眼看他?”
李守良哈哈一笑,今天早上他傳話的時候,李守良正手裡乾著活呢,又沒什麽事,誰還特意停下來啊。
想明白的李守良就回去了。繼續乾活。
這在那都少不了這些破事兒。只要沒撕破臉,李守良也不介意給主任個面子,不然收拾了陳大山,就相當於落了主任在車間裡的面子,終歸是不好。
當天下午的一件事,讓陳大山,晚上下班的時候乖乖的給李守良道了歉,這是李守良沒想到的。
下午快下班的時候,主任來到了車間裡,轉悠到了李守良的身邊,也沒有主動搭話。
因為李守良當時正在做著一件高精尖的工件。主任是老把式了,自然看得出來。
就這樣,一直站到了李守良把這件工件做出來,李守良拿出來量了量尺寸,確實夠了。
還沒等放在一邊。主任就接了過去,也是仔細的量了一量尺寸,符合工件的要求。
主任笑道:“又精進了?”
李守良嘿嘿一笑,這手藝也不能老是6級吧。
不過主任顯然不是說這個的,當然這次來也沒有說什麽別的事,就扯著李守良閑談了好一會兒,讓李守良沒摸著頭腦。
直到快要下班的時候,李守良去了趟廁所。
李守良在前面走,後面就聽見一個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
李守良也沒管,畢竟上廁所的人太多了,都要回頭看一看,李守良得耽誤多長時間。
直到聲音傳來,李守良明白了主任的意思。
“李師傅,李師傅,等一等,等一等我。”陳大山說道。
李守良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陳工,這是幹嘛?您也要親自上廁所?”
陳大山沒反應過來,下意識的接話茬道:“是啊,是啊,親自上廁。
”
隨後自己噗嗤一笑,笑道:“嗨,陳師傅,想不到您也是這麽風趣的一個人啊。”
李守良笑道:“陳工直接說我沒溜不就完了。”
陳大山連忙擺手道:“我可沒有那個意思,李師傅可別我白話我啊。”
李守良笑了笑,繼續往往前走。
陳大山急忙跟上,猶豫了一下道:“李師傅,今天上午我忙的有些昏頭了,說話的語氣有點衝。多有得罪,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跟我一般見識了吧。”
李守良本就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的意思,又沒有撕破臉皮,不過是刺了兩句。
此時陳大山主動示好,又不是什麽大事,嚴格來說心裡大咧咧的都沒有這麽多彎彎繞子,都不一定聽的出來。
對此李守良回道:“陳工,你看這話說得。我實在沒有這麽多的心思。你啊也別忘心裡去。”
正好到了廁所門口,李守良抬腳邁了進去。真是想得多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打狗還要看主人呢。
李守良不會對陳大山出手的。大概是主任今天下午來到李守良的身邊,讓陳大山一下子從‘人見人敬’的狀態醒了過來。
回想自己的表現,有些後怕,有些慶幸,才來就找李守良道歉的。
站在廁所裡的李守良沒有心裡負擔,倒是聽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兒。
“哥,最近可把你美透了吧?”一人道。
另一人道:“這說的什麽話。八字還沒一撇呢。”
這聲音聽起來像是郭大撇子的聲音。本來想走的聲音停下來多留了一會兒。
就聽到另一人說道:“這離著今年的考核,還有不到兩月了,我就不信她最近沒找你。”
郭大撇子咳嗽了兩聲道:“不著急,晾她一會,不過也快了,今天又找我說了這事兒。不過我說的沒有時間。”
“這就對了,哥,要我說,這娘們就是吊著你呢。這會你就聽我的,也吊著她。看她除了你還能不能找得到別人。”
郭大撇子道:“哼,現在車間裡傳的都是我倆的事,誰還能不長眼的湊上來?這不是想要往‘糞坑’裡踩嗎。”
“哥,你怎麽?”
郭大撇子繼續道:“你以為是她總吊著我?不過是我也想著玩一玩罷了,那半掩門的小寡婦那,這套早就玩爛了。不過是我現在覺得這套不新鮮了。
想要換個玩法兒罷了。等著吧。你看這兩天的,嘿嘿。”
“那我可就等著了。哥,有了好處別忘了弟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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