燧發槍需要彈簧，而彈簧鋼一直沒搞出來。

　　這難不倒朱見濟。

　　利用齒輪作為動力傳輸，用琴弦供給彈力，用弓的原理取代彈簧的作用，缺點是耐用性差，多次使用後琴弦疲勞，會失去彈力甚至斷裂而無法撞擊點火。

　　需要頻繁更換。

　　但不影響射擊性能，也能做到燧發。

　　朱見濟用槍指著石亨的胸口，這個距離，根本不需要瞄準，就是頭豬來扣動扳機，也能一槍在石亨胸口轟個洞出來。

　　也不急了。

　　而且拖一下時間，若是朱驤和朱永趕到了，自己也不用冒險。

　　沉聲道:“看來你還不知道，小說裡有反派死於話多的定理。”

　　石亨怒極反笑，“老子是反派?”

　　真尼瑪天大的笑話。

　　冷哼一聲，“小兔崽子，如果不是景泰四年你到五軍都督府來，吐老子一臉口水，老子這幾年會擔驚受怕?”

　　老子貴為侯爺，戰功卓越，理應受到尊重。

　　結果被太子吐一臉口水！

　　誰信?

　　所有人都認為是朱祁鈺在背後說了石亨什麽話，太子年幼不懂事，被朱祁鈺影響了，所以才會直觀的表達出來。

　　朱見濟不解，“不就吐了一口口水麽，你心中無鬼，懼怕什麽?”

　　石亨懶得解釋。

　　一口口水輕了?

　　這是一種何等的侮辱，何況你還是太子，這舉動能讓臣子們揣摩出無數中意味來，等你章國後，老子還不被彈劾死。

　　早晚是一死，不如搏一搏。

　　朱見濟恍然大悟。

　　臥槽……

　　感情奪門之變是因為老子的一口口水?

　　不對。

　　歷史上的朱見濟並沒有吐石亨口水，只不過現在多給了石亨一個自我安慰的理由罷了。

　　看著石亨屈腿，緩緩雙手握刀，知道他要進入獵殺時刻，朱見濟不敢大意，全身心盯著石亨的一舉一動。

　　石亨不願再多說，沙場武將絕不拉稀擺帶，擺出衝殺姿態後，冷冷問道:“最後一個疑問，你怎麽知道老子要今夜起事?”

　　這很詭異。

　　朱祁鈺讓盧忠去盯團營，證明自己沒被懷疑。

　　但朱見濟卻在正陽門設防。

　　說明這是朱見濟的個人布置，連朱祁鈺都不知曉，可朱見濟又是怎麽知道的?

　　有內鬼?

　　朱見濟呵呵一聲，“你以為張鵬只是說說而已?”

　　老子當然是真的生而知之者。

　　繼續道:“從老子一出生，就知道你會搞事，而且還知道有哪些人，所以景泰四年，老子趁著落水案，一舉弄死了曹吉祥，可惜，這幾年沒抓住徐有貞的把柄，要不然他也早死了。”

　　石亨當然不信。

　　生而知之者，是指生下來就懂知識和道理。

　　並非未卜先知。

　　道:“管你是什麽生而知之者，你的東宮，你的江山，都將在老子的刀下成為泡影。”

　　揚刀，就欲衝殺。

　　有些奇怪，這小兔崽竟然一點也不畏懼死亡。

　　果然是成大事者！

　　但有卵用。

　　任你是大明太子，將來的天子，都將隨著老子這一刀而煙消雲散。

　　朱見濟雖然緊張，但不畏懼，嘲笑道:“你知道王驥是怎麽死的麽?”

　　石亨冷笑不語。

　　朱見濟自問自答，“他是蠢死的！”

　　敢坐在馬上一動不動，真當老子手中的東風狙擊槍是燒火棍?

　　石亨猛然圓睜雙眼，

“什麽意思?”　　朱見濟深呼吸一口氣，朱永和朱驤還沒趕到，自己隻得正面和石亨來一場男人之間的對決，誰勝誰負在一瞬之間。

　　博一搏，單車變摩托。

　　道:“我手中的火銃，沒有火繩！”

　　不是火繩槍！

　　老子開槍，根本不需要點火。

　　而且這是今夜的第三槍，依然擁有有極高的射擊精度。

　　石亨確實沒發現。

　　夜裡……

　　能看清火銃上有沒有火繩才是怪事。

　　但沒有火繩的火銃要怎麽點火射擊?

　　石亨不懂。

　　事出反常必有妖，而且王驥確實是死在這支火銃下的。

　　不敢怠慢，遲則生變。

　　大喝一聲，腳下猛然發力，向前猛然三個大步，旋即一躍而起，手中長刀劃出一個巨大的圓弧，刀光如電，快如雷霆的照著朱見濟一刀劈落。

　　這一刀，窮盡石亨一生的戰場廝殺能力。

　　極快。

　　極準。

　　朱見濟哪怕練了幾年武，依然無法躲避，而且就算躲避，也躲不開緊隨而來的第二刀第三刀——兩人之間的實力差距太遠。

　　朱見濟不躲。

　　抬槍。

　　扣動扳機。

　　石亨也沒想過要躲火銃，在他看來，就算自己被射中，可有盔甲護身，依然能砍出這一刀，到時候太子必死。

　　而自己反正已經是死路一條。

　　無所謂怎麽死了。

　　太子必須死！

　　這是石亨作為武清侯最後的尊嚴。

　　砰！

　　哐當！

　　夜色裡，槍聲回蕩在午門前的廣場上，硝煙味彌漫。

　　血霧飛灑。

　　長刀落地， 砸起一片火星。

　　塵埃落定

　　朱見濟從牆角根上爬起來，重新上了顆子彈，走到石亨不遠處，用槍指著石亨的腦袋，笑了起來，“你看，天命如此！”

　　所以你死。

　　我活。

　　剛才彈指刹那間，朱見濟一槍擊中石亨小腹，狙擊子彈強大的衝擊力將石亨從空中擊落，朱見濟也順著槍身的後坐力翻滾，拉開安全距離，防止被長刀砍中。

　　石亨喘息如牛。

　　面容痛苦，有些疑惑，更多不甘，抬頭想掙扎著爬起來，卻四肢無力，頹然的將頭往地上一放，呢喃著說了句狗日的朱見濟。

　　不甘心啊……

　　我堂堂大明侯爺，竟然輸給了一個屁股青青還沒長毛的九歲娃娃。

　　朱見濟冷笑一聲。

　　王驥是蠢死的。

　　而石亨死於自大和無知。

　　其實石亨並沒有失誤，是時代認知的局限性，換成以往，在如此近的距離，他絕對可以秒殺任何一個手持火銃的九歲娃娃。

　　但他永遠想不到，火銃可以燧發。

　　趁他病要他命。

　　之前射殺王驥，因為遠。

　　剛才開槍，因為要活命。

　　朱見濟不是一個血腥冷酷的人，在和平年代長大，對於殺人一事有著發自本能的心理障礙，但身在大明，身為未來的天下共主，仁慈只會害了自己。

　　以後自己還會殺更多的人，這是一道必須邁過去的坎！

　　心一橫，一咬牙。

　　別過頭。

　　開槍。

　　砰！

　　一切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