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軒會後去找了孔目官薑胤燃,向他匯報自己上任之後的工作。
倒不是謝玉軒對押司官的工作不懂,也不是他在工作上有什麽困難,需要得到薑胤燃的支持,而是想表達自己的態度。
同時,也是表達對薑胤燃的感謝。
來自八百年後的靈魂,對這種事習以為常。
“有事?”
薑胤燃對謝玉軒的到來有些意外,古人講究無事不登三寶殿,他猜想謝玉軒一定有事。
謝玉軒誠懇地說:“向大人匯報一下押司的工作,以及我本人的一點想法。”
“匯報?”
薑胤燃對這個新名詞很好奇。
“昨天召集所有同僚開了個會……”
謝玉軒用實際行動,解釋了“匯報”這個詞的意思。
身為穿越者,他身上帶著很重的現代思維,做人做事,都是如此。
謝玉軒一開口,薑胤燃也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什麽匯報,其實就是稟告嘛。
“對府治押司以後的工作,我是這麽想的……”
“以後押司的工作,還要請大人多多關照……”
“以後……”
反正說話又不要花錢,最多費點茶水,謝玉軒洋洋灑灑說了半個時辰。
薑胤燃好奇地問:“聽說你昨天當了回仵作?”
謝玉軒說了這麽久,他卻沒一點不耐煩。他也聽出來了,謝玉軒表面是向自己稟告差事,實際也是表明他是自己的人,以後押司房的事,都會隨時通報。
只要謝玉軒在押司房一天,那邊任何的風吹草動,他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他心裡很是感慨,八個押司,也就謝玉軒有這樣的眼色。早知道謝玉軒這麽會來事,應該早點把他提為押司之首。
謝玉軒故意說道:“慚愧。”
他當仵作之事,也沒有特別說明,畢竟,馬自鳴“死而復活”,他不能說自己把馬自鳴都開膛破肚了吧?
薑胤燃好意提醒道:“你是押司官之首,還是要注意,仵作畢竟是賤業。”
再好的仵作,也上不得台面。謝玉軒是押司,勉強也算文人學士,怎麽能與任務為伍呢?
謝玉軒說道:“多謝大人提醒,我只是與他們探討一下,以免案子走入誤區。”
身為現代主檢法醫師,他深知法醫對案件偵破的重要性。很多時候,案子能不能破,取決於法醫的專業醫學知識和技術手段。
薑胤燃隨口問道:“我聽說馬自鳴死而復活?”
謝玉軒說道:“此事異常複雜,容我日後再向大人詳細匯報。”
他不想隱瞞,但此事目前並不適宜向薑胤燃說明,哪怕他是上司,哪怕他對自己有提攜之情。
薑胤燃說道:“此案已經驚動袁大人和肖大人,他們對馬自鳴案的重視程度,不亞於‘我來也’。”
年初,臨安城內出現了一個能飛簷走壁,專偷豪家富戶,動富濟貧的神偷。凡被他偷過的人家,在粉牆上都會留下“我來也”三個字的標記。
自從我來也出現後,整個臨安城的大家富戶,個個提心吊膽,心神不寧。
三月剛上任的臨安府尹袁起岩,嚴令捕快限期緝獲,可快三個月了,嫌疑人抓了不少,並沒有審出真正的我來也。估計那個我來也,還在外面逍遙。
而薑胤燃所說的“肖大人”,是臨安府的通判肖雲。
在宋代,通判的權位有些特殊:
論官位,
通判在知州或府尹之下,仁宗以前規定,朝官充通判者,歷兩任即可升知州,天聖六年(1028年)改為三任方得充知州。 論職權,則通判可以與知州同理一州之政,州府公事,須經知州與通判簽議連書方許發下,凡兵民、錢谷、戶口、賦役、獄訟聽斷之事,與守臣通判簽書施行。
另外,通判還有一個最重要的職責:所部官有功過及職事修廢,可直接通達皇帝。也就是說,通判是皇帝的耳目!
在宋代,不能簡單地認為通判就是知州的副職,除了官位低點,級別小點,很多方面不亞於知州。很多人將通判,都視為“監州”,這個稱謂更符合其身份。
謝玉軒說道:“等抓到凶手,自然會給兩位大人一個交待。”
薑胤燃提醒道:“要快,否則大人怪罪下來,我也保不住你。我聽說,羅甲曾認為馬自鳴是喝醉後失足落水?”
“此事沒有……證實,哦,我明白了,多謝大人教誨。”
薑胤燃的意思是,如果抓不到凶手,就以失足落水結案,只要馬自鳴那邊不出簍子,案子很快就能結。
謝玉軒回到押司房時,喬沂辰已經在等候,看到謝玉軒回來,馬上走了過來。
“可大,都安排好了,凶手真的會跳出來嗎?”
謝玉軒的計劃,剛開始聽到後,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也辦過幾年案子了,抓了不少案犯,從來沒有哪次是這樣,等著凶手主動跳出來的。如果真能抓到凶手,他真想拜謝玉軒為師。
謝玉軒問:“不出意外的話,會上鉤的。你的任務是封鎖消息,所有知情者,絕不能讓他們離開府治一步。另外,盯住董峻逸了嗎?”
去見薑胤燃前,他就叮囑了喬沂辰,要派人盯著董峻逸,今天董峻逸一定會搞事。
喬沂辰問:“你真是神算,董峻逸果然出去了。可大,你覺得他會是凶手?”
謝玉軒笑了笑:“他當然不會是凶手,但他會暗中幫凶手。”
只要能拆自己的台,董峻逸絕對不會錯過。要對付這幫董氏家族的人,一刻都不能懈怠。
喬沂辰嚇了一跳:“他可是押司,怎麽會當幫凶?”
謝玉軒冷笑道:“你隻管收集證據就行了,待證據確鑿就抓人。”
他在會上放任董峻逸頂撞,可並不代表他不會處罰董峻逸。如果董氏一族不服軟,就讓他們服刑。
喬沂辰望著謝玉軒:“希望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中。”
晚上,謝玉軒在家裡陪李雪煬用過晚餐後,獨自去了抱劍營街。
抱劍營街原是五代時,吳越王寶劍營駐地,現在卻是流氓,遊手、無事的盤踞地,這裡人員複雜,把馬自鳴安排在這裡,表面上有利於馬自鳴的安全,實則是為凶手考慮,好讓他再次動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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