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禮多人不怪,謝玉軒提著禮物拜訪薑胤燃,對方嘴裡說下不為例,臉上卻堆滿了笑容。
“可大,你果然是年少有為,讓你擔任押司官之首,實在是明智之舉。”
薑胤燃聽到銀子碰撞桌面,發出的輕微金屬聲音。這種聲音,悅耳之極,令人心曠神怡。
謝玉軒謙遜地說:“以後還請大人多多關照。”
薑胤燃笑道:“這幾天我還很擔憂,生怕董氏一族於你不利,還好,你很不錯,出乎意料。特別是針對董峻逸,簡直是神來之筆。”
他把謝玉軒推到押司官之首,也只是想惡心一下董懿涵,不想看到他在府治為所欲為。
哪想到,謝玉軒竟然乾得有模有樣,先搞了個什麽“開會”,坐實了為首的事實。只要他在那把交椅上一天,所有押司就得承認他是第一把交椅。
之後再利用抓捕馬自鳴凶手的機會,誣陷董峻逸,現在對方是有口難辯。
謝玉軒不僅有想法,還很會利用機會。
“是的,董峻逸已經認識到了自己的過錯,董懿涵也願意化解我和他之間的誤會,所以董峻逸的事情,就此揭過。畢竟,他的做法,也算協助了辦案。”
董懿涵其實還想讓董峻逸立功,如果董峻逸是在謝玉軒的授意下,故意將馬自鳴住在抱劍營街的假消息傳播出去的,那在馬自鳴一案上,董峻逸是有功人員。
謝玉軒沒有同意,不是因為董懿涵的想法太無恥,而是他給的錢不夠。
八十兩白銀,就想洗白?別人怎麽樣他不知道,在謝玉軒這裡,沒有這個行情。
薑胤燃詫異地望著謝玉軒:“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沒想到你胸襟竟然如此寬闊。”
如果這是一個老謀深算之人的決定,他會認為很恰當。可謝玉軒才二十歲不到,怎麽會有這樣的決定呢?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謝玉軒一眼,這個年輕人,未來不可限量。或許,自己之前的決定,是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謝玉軒懂得感恩,有事會先行匯報,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
謝玉軒走後,薑胤燃馬上將裝葡萄的盒子打開,果然,下面擺著兩錠白花花的銀子。他拿起來一掂,就知道是十兩的。
他暗忖,謝玉軒的為人為事,遠超同齡人,就算是董懿涵這樣的老吏,也被他玩弄於掌股之間。
或許,不久之後,謝玉軒會令所有人刮目相看。
從這一刻起,薑胤燃已經對謝玉軒另眼相待。這個年輕人不簡單,自己對他有提攜之恩,以後謝玉軒不管身居何位,都會對他感激涕零。
八錠白銀,一錠傭金,一錠給李雪煬,送給薑胤燃兩錠,謝玉軒手上還有四錠白銀。
一錠十兩,一兩可換三貫三百文,總共是一百三十多貫。雖稱不上巨款,可謝玉軒也能乾點事了。
至少,他再到外面逛街,就不會看著那些美食而吞口水,想吃什麽就能吃什麽,實現了小吃自由。
當然,謝玉軒不是個吃貨,前世的那個她才是。
這些錢,他得花到刀刃,畢竟,不是每次都會有人給自己送錢。
“可大……”
謝玉軒問:“有事?”
他是押司,喬沂辰是捕快,雖都在府治當差,可兩人的職責還是很不一樣的。如果沒有發生案子,他們平常幾乎沒有接觸。
喬沂辰說道:“禹恩澤今天不過堂了。”
謝玉軒問:“送大理寺?”
喬沂辰說道:“暫時關在府治。
” 謝玉軒不以為然地說:“那沒什麽,可能大人忙,或者需要再斟酌。”
喬沂辰突然說道:“對了,我在牢記裡找了個人,讓他盯著禹恩澤。”
謝玉軒的安排是有深意的,或許目前不了解,他還是會認真執行。
“怎麽樣呢?”
“我把他帶過來,你自己問吧。”
沒過一會,喬沂辰帶了一個身材中等,乾瘦的男子過來。
“小人柳清風,見過大人。”
謝玉軒淡淡地說:“說說禹恩澤吧,他在牢裡表現得怎麽樣?”
柳清風馬上說道:“這個人不怎麽說話,戴著枷鎖就坐在那裡,哪怕痛得臉抽搐,也從不哼一聲,這是個狠人呐。”
謝玉軒問:“他跟別人說話嗎?”
柳清風說道:“從來不說話,一個字也不說。晚上睡覺會很擠,他被擠到角落也不跟人爭。”
謝玉軒說道:“你回去後對他好點,喂他喝點水,吃點東西。”
戴著枷鎖,不僅難受,而且手腳都被限制了。想吃東西,都特別困難,如果有人能幫忙,想必會很感激。
“是。”
謝玉軒突然問:“你是因為什麽抓進來的?”
柳清風馬上說道:“我……是被冤枉的。 ”
謝玉軒冷冷地說:“說事,進了府治大牢,就沒一個是冤枉的。”
喬沂辰說道:“他是個偷兒,很有可能是我來也。”
因為“我來也”四處作案,整個臨安府的捕快,幾乎都出動了。錢塘和仁和縣的捕快,臨安府的捕快,晚上都會巡夜。
臨安府的捕快,在夜間發現形跡可疑的柳清風,就將他抓了回來,此時還沒過堂。
柳清風苦著臉說:“小人冤枉,只是夜間想去喝酒,一時走錯路而已。”
謝玉軒說道:“好好表現,你如果不是偷兒,會給你陳情的。”
柳清風一對眼珠子亂溜直轉,就算不是偷,也是個賊。
柳清風連連彎腰作揖,突然壓低聲音說道:“多謝大人。大人,能否借一步說話?”
謝玉軒說道:“喬捕頭,煩勞你去把柳清風的案卷取來。”
喬沂辰瞪了柳清風一眼,轉身走了出去。
“說吧。”
“大人,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黃口小兒……”
謝玉軒不耐煩地說:“喬捕快馬上就來,有屁快放。”
柳清風一咬牙,輕聲說道:“我想自保。”
謝玉軒不置可否地說:“怎麽個自保法?”
柳清風說道:“我確實是偷兒,在外面藏了點銀兩,如果大人信得過,去取就是。”
謝玉軒問:“有多少?”
柳清風說道:“一千兩白銀。”
謝玉軒緩緩地說:“一千兩可不夠。”
這個柳清風,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