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源輕易不會出宮,他是官家身邊的人,隨時要服侍聖上的。
然而,謝玉軒開口後,陳源卻同意了。
謝玉軒雖然意外,但臉上還是露出欣喜之情,人家陳都知給了面子,他自然得好好把握。
到春風樓後,謝玉軒把最新式最受歡迎的菜肴都搬了出來,當然,也少了最新的春風酒。
南宋的酒,雜質較多,色澤發黃,而且飄浮物較多,而春風酒則完全沒有這樣的問題。
除了因為春風酒是蒸餾酒外,更因為謝玉軒讓人用木炭、砂石等,對酒進行過濾。
現在的春風酒,晶瑩剔透,完全跟瓊漿玉液一樣,口感也更醇厚。
陳源原本覺得,宮裡什麽美食都有,而且宮廷製的名酒,更有十數種之多,很多都是不對民間銷售的,對於春風樓的酒,他並沒有太放在心上。
然而,喝了一杯後,他臉上馬上露出詫異的神情。
陳源連聲稱讚:“這酒……好,不錯。”
謝玉軒馬上說道:“陳都知喜歡就好,以後你的酒,我全包了。”
陳源夾起一塊色澤鮮亮的排骨,問:“這是什麽,排骨麽?”
謝玉軒馬上說道:“這是春風樓獨創的糖醋排骨,您嘗嘗。”
陳源讚歎道:“乾香滋潤,甜酸味醇,好吃。”
謝玉軒把轉盤轉到陳源面前,說道:“您再嘗嘗這道松鼠桂魚。”
陳源大吃一驚:“這……這桌子還能轉?”
他吃了幾十年飯了,頭一回見到桌子能轉。此時桌子上擺了十幾道菜,如果離得遠的,得站起身才能夾到。
可有了轉桌就不一樣了,想吃哪個菜,輕輕轉動桌面,菜就到了自己面前,這也太神奇了吧。
謝玉軒微笑著說:“這個,其實也不算啥,只是為了讓顧客夾菜方便。”
這確實是他的小發明,或者說是他提供了創意,讓木匠實現就行了。
轉桌是個現代的東西,因為謝玉軒,提前幾百年出現在了南宋的臨安。
陳源問:“此物是你所造?”
謝玉軒謙遜地說:“不值一提。”
陳源意味深長地看了謝玉軒一眼,這個年輕人,真是讓他看不透呢。
春風樓的每一道菜,他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加上獨特的春風酒,讓陳源吃得直呼過癮。還有這個能轉動的桌面,更是讓他能輕松吃到每一道菜。
十幾道菜在眼前緩緩轉動,想吃哪道就夾哪道,實在太方便了。
作為一名內侍,除了金銀珠寶外,就是吃好喝好了。
陳源摸著有些滾圓的肚皮,臉上露出滿足的笑容:“今天是我回臨安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而且,還開了眼界。”
吃飽、吃好,帶給人的愉悅感也是很強烈的,雖然不如升官發財,也不如同床共枕,可卻是最容易實現的。
現代很多中年人為何會發福,除了因為新陳代謝會隨著年齡增加而降低之外,也是因為滿足口福之欲,是他們最容易獲得的。
畢竟升官、發財、豔遇,都是可遇而不可求,但吃飽吃好,只需要一夜燒烤就能解決。
所謂的眼界,不僅是指酒和菜,還有這張轉桌。
陳源是官家身邊的人,什麽樣的奇珍異寶沒見過?什麽樣的好酒好菜沒吃過?什麽樣的新奇玩意沒用過?
然而,今天的春風酒,以及這些他都叫不上名的菜,還有這張轉桌,都讓他有耳目一新的感覺。
謝玉軒說道:“陳都知喜歡,以後可以常來。在這裡的消費,全部記我帳上就是。”
陳源搖了搖頭:“有心了,我難得出趟宮,以後來的機會不多。
”謝玉軒說道:“以後春風樓一有新菜,馬上送到宮裡請陳都知品嘗。”
陳源說道:“除了菜,還有這張轉桌,我也是稀罕得很。”
謝玉軒說道:“我讓人給都知打造一張鑲金的,過兩天就送到宮裡。”
陳源沒有拒絕,他還真想要張這樣的轉桌。
“金不金的無所謂,就是張吃飯的桌子嘛。”
“應該的,這也是我的一點心意。”
“好吧,那我也不矯情了。”
“這是我的榮幸。”
陳源突然說道:“可大,知道嗎,其實我並非想要你這張轉桌,而是想給官家用。”
謝玉軒猶豫著說:“這個……讓少府監照著做一張不就行了嗎?”
少府監是專門給生產日常用品的,比如說乘輿服禦、寶冊、符印、旌節、度量權衡之物,以及祭祀、朝會所需之物,全部由少府監製造。
陳源說道:“他們見都沒見過這些東西, 哪會做?有了這轉桌,官家飯都能多吃一碗,這是多大的功德?”
謝玉軒連忙說道:“多謝陳都知。”
陳源突然歎息著說:“其實官家一直很苦悶,雖然是陛下,可這天下,並非他說了算。”
謝玉軒“大義凜然”地說道:“天下是官家的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誰敢跟官家作對,我第一個讓他好看。”
陳源一張口,他就知道這頓飯的真正意義了,怪不得陳源要出宮跟自己喝酒,原來是想跟自己說官家的事。
要拉攏一個人,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告訴他一個秘密。這個秘密越大,就越能迅速拉攏過來。
當然,這也能測試此人,如果他守不住秘密,下場就會很慘。
陳源望著謝玉軒,問:“如果這個人是壽皇呢?”
謝玉軒梗著脖子說道:“那也不行!”
陳源大笑道:“好!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果然沒讓我失望。”
謝玉軒站了起來,朝皇宮的方向拱了拱手,鄭重其事地說道:“進了皇城司後,我這條命就是官家的,此生唯官家和陳都知馬首是瞻。”
陳源點了點頭:“我們都要為官家分憂。”
謝玉軒斬釘截鐵地說道:“只要陳都知吩咐,無論刀山火海,我都將義無反顧,絕不皺一下眉頭。”
陳源說道:“話說得再漂亮也沒用,要言出必行。”
謝玉軒說道:“國家大事我不懂,我只知道官家是天下之主。如果陳都知有什麽需要我做的,盡管開口。”
陳源望向謝玉軒的目光,越來越親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