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謝玉軒一句話就讓晉笳卉爬了過來,再說一句話,又讓他又驚又怕,旁邊的伍宏岩暗暗驚奇。
第一句話之所以有效果,是因為晉笳卉對謝玉軒有一種深深地恐懼。
一個文弱書生,筆墨胥吏,竟然讓一個金國殺手畏懼到如此地步,可見謝玉軒的手段。
而第二句話,更是直擊晉笳卉的心靈,將他引以為傲的自豪感,瞬間擊得粉碎。
這說明謝玉軒,完全掌握了晉笳卉的心理,他可以讓他驚,也可以讓他喜,能讓他怕,也能讓他怒。
這種能力,是再強的武力也做不到的。
伍宏岩望著謝玉軒年輕俊秀的臉龐,心裡暗暗歎了口氣,這個有才華的年輕人,不能到殿前司共事,實在是一大遺憾。
謝玉軒輕聲說道:“知道嗎,你們的總管……”
所有抓獲的人,他都參與了審訊。
前世的謝玉軒是法醫,雖不是專業審訊人員,但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他確信,除了鄒政吉外,再無其他人見過那個神秘的總管。
可鄒政吉的嘴很硬,對那個總管有一種無比盲目的崇拜。
無是用刑,還是用心理攻擊,鄒政吉都不透露一個字。
晉笳卉吃驚地說:“她怎麽啦?”
謝玉軒緩緩地說:“他認為這次金木水火土五個密諜組被破獲,是因為你。”
晉笳卉的神情,使他相信,晉笳卉與總管是見過面的。
晉笳卉急道:“這跟我有什麽關系?”
他被捕後就關在臨安府的大牢,沒跟任何人接觸過,也沒吐露過任何關於密諜組的情報,外面的事情與他何乾?
謝玉軒煞有介事地說道:“如果你不失手,康長鳴怎麽會去找桑昱丁,如果康長鳴不找桑昱丁,又怎麽會暴露木組和土組呢?”
晉笳卉喃喃自語,語氣中滿是懊悔:“當初就該聽她的,隻嚇嚇你就好了。”
如果不是他想殺謝玉軒,自然也不會落網。
哪怕謝玉軒再有安排,他也不會著急,嚇一個人和殺一個人,完全是兩種辦事手法。
謝玉軒說道:“看來你們總管對我還算有心,竟然沒想要我的命。”
當時他已經跟劉翊伯接觸上了,也是禹恩澤信得過的“朋友”,金國密諜也需要一個這樣的朋友。
晉笳卉歎息著說:“總算策無遺算,悔不當初啊。”
謝玉軒隨口問:“你在福田院殺的嶽彬羽,也是總管給你下的命令吧?”
晉笳卉點了點頭:“不錯。”
謝玉軒又問:“你是怎麽知道嶽彬羽身價的?”
前面的事情說了之後,再問嶽彬羽的事,晉笳卉已經沒那麽抗拒了。
再說了,整個金國密諜組都完蛋了,這種事還有什麽可隱瞞的呢?
晉笳卉可不知道,他們的總管已經逃之夭夭,也不知道是回了金國,還是躲在臨安的某個角落。
晉笳卉搖了搖頭:“我只是聽令行事,既然嶽彬羽是你們的探子,殺之就是。”
伍宏岩突然插嘴問了一句:“你就不怕殺錯了?”
晉笳卉理直氣壯地說道:“總管的命令,哪怕是殺錯了,也是對的。”
殺人本就是他的職責,殺的反正是宋國的人,殺錯了又有何妨?
謝玉軒明知道他說得不對,可一時之間,竟然無力反駁。
金國本就以上國自居,殺人在他們眼裡,有如草芥。
謝玉軒問:“你上次見總管是什麽時候?”
晉笳卉突然醒悟,
馬上說道:“那應該是……我不會告訴你的,我也沒見過她。” 謝玉軒心裡暗暗歎息一聲,臉上卻不以為然地說道:“要不,等會我把他帶來,讓你們見個面?”
晉笳卉搖了搖頭:“不必了,我沒臉見她。”
身為一名女真勇士,他連一個文弱書生都沒殺掉,有何臉面去見總管?
他寧願羞愧自殺,也不願意見到總管那失望的目光。
謝玉軒冷笑道:“到時候我把你們關在一間牢房,看你怎麽辦?”
晉笳卉臉上露出悲憤之情:“大宋男女豈能同牢而囚?”
他再不堪,也是一個男人,如果與女總管關在一起,還不如死了。
謝玉軒大吃一驚,他怎麽也沒想到,那個總管竟然是女的。
一名女子,統率著臨安五個密諜組,令所有人對她心悅誠服。
這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人啊。
內心雖掀起驚天巨浪,謝玉軒臉上卻很平靜,他說道:“那就……就關在隔壁吧。”
晉笳卉突然大笑:“你根本沒有抓到總管對不對?哈哈哈哈,我就知道, 她沒這麽容易出事。”
謝玉軒倒也沒有否認,淡淡地說:“總有一天,你會見到她的。不,你應該沒機會見到她的,如果你不全部供出來,秋後問宰的名單中,自然會有你。”
雖然沒打聽到嶽彬羽身份的情報來源,可卻獲取了一個重要情報:金國密諜竟然是女的。
伍宏岩對謝玉軒的審訊也很是歎服,一番話下來,就套出了一個最重要的情報。
這些人皮糙肉厚,用刑沒有太大的作用。
晉笳卉大義凜然地說道:“既然來了臨安,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你會如願以償的。”
出來之後,伍宏岩問:“現在怎麽辦?”
謝玉軒說道:“根據晉笳卉的描述,那個女總管,一定是掌握了嶽彬羽的確切身份。你回想一下,能知道嶽彬羽身份的都有哪些人?”
伍宏岩吃驚地說:“你的意思,內奸就在這些人當中?”
能知道嶽彬羽身份的,都是殿前司的重要人物。如果這些人成了金國的奸細,後果不堪設想。
“倒也未必,畢竟他們也有可能把消息無意間說出去。”
保密防諜的重要性,沒有接觸過的人,永遠也無法體會。
只有經歷了泄密造成的災難,才會知道,守住秘密是一件偉大而艱難的工作。
伍宏岩說道:“我現在就可以把名單給你。”
謝玉軒馬上說道:“這可是你的事,跟我沒關系。”
伍宏岩誠懇地說道:“謝押司,只要你能幫殿前司找到這個內奸,條件隨便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