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軒第二天到皇城司,終於可以正式當他的主押官了。
皇城司的主押官下面,還有押司官、前行、後行、曹司、表奏司、正名貼司、私名貼司、專知官、副知官等胥吏。
有了這些人,謝玉軒這個主押官,只需要負責匯總,列出條目向上司匯報就行了。
謝玉軒在臨安府時,就搞了薑氏文書管理法,來了皇城司,自然也要引進。
這讓他的工作變得更輕松,能讓他有更多的時候,去查閱皇城司的各種文書檔案。
跟在臨安府不一樣,謝玉軒對皇城司的檔案很有興趣。
這些年皇城司辦過很多案子,也乾過很多差事,所有的事情,都會留下公文,如果辦案,還會記錄辦案經過。
這些,都給謝玉軒提供了很好的素材。
李瀟建的案子,在嘉王和許智瀾那裡,都已經跟謝玉軒沒有關系,他完全可以一頭扎在檔案裡。
就早上處理了一些公事後,一直到下午才出來,中午都是春風樓的夥計把飯菜送到皇城司。
這個時代雖然沒有外賣,可謝玉軒是春風樓的幕後老板,他想吃什麽,春風樓就得做什麽,並且給他按時送來。
直到晚上,謝玉軒才下值,但也沒有直接回家,先去春風樓吃飯,再去抱劍營街給李瀟建講課。
按照謝玉軒原來的計劃,他應該給李瀟建和他的手下一起講課,現在卻改變了計劃,讓李瀟建聽完課後,再傳達給其他人。
這樣的效果雖然會差一些,但為了保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謝玉軒無法保證李瀟建的手下都不出事,為了保護他們,也為了保護自己,唯有不跟他們直接接觸。
謝玉軒問:“昨天,我跟你講了服裝的化裝,要點都記住了吧?”
李瀟建像個學生一樣,連忙恭聲說道:“衣裳的樣式和顏色要經常更換,但要普通化,不能特別,更不能顯得有個性。”
身為西夏地隊的首領,他被寄予厚望,他自己也覺得,在細作這一行,他算是個高手。
可是,聽了謝玉軒一堂課後,李瀟建發現,自己連細作的門都沒入,他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知道。
怪不得被謝玉軒幾天就找到了老巢,兩人的學識實在差得太遠。
謝玉軒叮囑道:“我們的姿勢、動作、態度,要與所著服裝相稱。對於姿勢、動作、態度,平常要多練習,養成習慣化,切勿臨渴掘井,結果畫虎不成反類犬。”
這些知識,他是憑著記憶總結歸納的。
雖然不是什麽高深的道理,可聽在李瀟建耳中,簡直就是至理名言。
李瀟建欠了欠身,應道:“謝官人說得是。”
謝玉軒叮囑道:“平常要多練習,這樣在被盯梢,或者盯梢的時候,就用得上了。”
李瀟建說道:“我自己先練好,再教給他們。盯梢是什麽?”
“盯梢又叫跟蹤,是一件很重要又很不容易乾好的差事。要乾好盯梢,必須專門訓練,否則反被人發現,就要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李瀟建有些奇怪地問:“看見可疑的人,直接抓起來審訊,不行就大刑伺候就行了,為何還要盯梢呢?”
謝玉軒說道:“官府和皇城司確實都是這樣辦案的,但我們盯的目的,不是逮捕一個人,而是要破壞他的組織,取得所有的證據,之將一網打盡。你知道為何我那麽快就能找到你?”
李瀟建說道:“我一直不解,
但又不好意思問。” 謝玉軒說道:“其實很簡單,南門慶平是我的人,他與鳳兒接上頭後,鳳兒就一直被盯梢而不自知。正是鳳兒,把我帶到你那裡的。”
李瀟建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謝玉軒說道:“我們盯梢,一般要用三個人,一二人太少,四人以上又太多,秩序一亂,反而容易被人察覺。所以,三人為一組盯梢隊最為合適。三人輪流盯梢,同時也可互相照顧,並且防備敵人反盯梢。”
李瀟建趕緊記下,謝玉軒教給他的所有東西,都不得留下文字,只能通過死記硬背。如果一次記不住,就再問,一直到能記住為止。
謝玉軒又說道:“盯梢之前要做好準備工作,比如先要知道被盯梢的人住址、特征、穿著和顏色等,另外,盯梢隊要約好暗號,比如脫帽表示什麽意思,左轉身又是什麽意思等等。”
李瀟建問:“盯梢時,又要注意些什麽呢?”
謝玉軒說道:“說得好, 盯梢最要緊的防止被發覺,寧願跟丟,也不能被發現。其次,在防止被發覺的提前下,不得讓目標脫梢。第三,如果被目標發現,要防止他破壞證據等,第四,要防止對方加害於自己。第五,得防止被反盯梢。”
李瀟建一邊聽著,一邊連連點頭。
謝玉軒所說的第一條,都是真知灼見,這是用無數案例換來的經驗,太珍貴了。
李瀟建如果知道,只要在後世多看見部間諜劇,自己也能總結出來,恐怕就不會這麽佩服謝玉軒了。
謝玉軒說道:“我再跟你說說,在不同環境下,應該如何應對。首先是路上,其次是在人群中如何盯梢。”
李瀟建跟昨天一樣,專心致志的聽著,碰到精彩處,還不忘仔細詢問。
看他如癡如醉的模樣,確實是一個要把細作當成一生事業來乾的人。
接下來的幾天,謝玉軒依然是白天待在皇城司,晚上在抱劍營街待兩個時辰,然後回去休息。
然而,幾天之後,謝玉軒剛到家裡,發現家裡來了不速之客:殿前司的都虞候伍宏岩。
“你是想嚇死我嗎?”
謝玉軒看清是伍宏岩後,嚇得連連拍著胸脯。
自從金國密諜案後,丘雨蘭就走了,他的安全需要自己負責。
伍宏岩歎息著說:“謝押司,不,謝主押官,你不地道啊,寧願去皇城司當主押官,也不願意來我殿前司。難道你寧願當個小吏,也願意當武官麽?”
謝玉軒淡淡地說道:“伍都虞候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麽事明說吧。”